“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用半步圣品的法宝挡下洒家本命法宝与明王法相灵术结合的一击也就罢了,怎么连一点不稳的迹象都没有?!”
酒肉和尚脸色阴沉如水,内心更是惊骇莫名。
他虽然答应了重烨,冒着得罪舍巍城的风险也要出手惩戒这个胆敢得罪佛子的安国国师江忆,却无论如何也没料到,不但随意挥出的佛手印被刀修女子破掉,自己八成威能的一击【斩无明】竟只让这漆黑罡风龙卷崩溃了两三条风龙!
“不…… 此术定然是这小丫头的保命底牌!洒家一定是成功逼出此人的保命底牌,如此一来佛子那边也算有个交代了……”
哪怕内心依旧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对于这酒肉和尚来说,冒着公然得罪明光王的巨大风险出手,让他背负的心理压力绝非一星半点,眼下不过是靠着暴怒掩饰自身的不安罢了。
而正因这股压力存在,酒肉和尚一击过后终究还是陷入了是再度全力出手一次,还是就此作罢速速退去的纠结之中。
“大师,您这是没吃饭吗?恕本国师直言,您不但是本国师见过最菜的佛修,更是本国师见过最菜的万华境。
啧啧啧,能不能再用点力啊,菜鸡大师?要不直接动用你万华境的本命神通试试?”
只是在那和尚踌躇犹豫之际,江忆那既似山中百灵般好听、又让人莫名感觉神憎鬼厌的话语,通过一阵灵力扩音在宫殿广场上大范围扩散开去。
“江忆!你是不是神经病又犯了啊!” 李扉宫听得江忆大放尖酸刻薄的嘲弄之言,当即柳眉倒竖,眼睛瞪得滚圆看过去。
本命神通,那可是万华境修士第一道神通之种完全炼化后诞生的真正神通之术,想完全靠法宝威能越阶硬扛这种近乎必杀技的存在,跟找死没什么两样。
而对于这酒肉和尚的内心活动,由于境界差距,江忆并不能通过【人欲焚心】完全了解清楚,却也能模糊感受到此人内心的纠结与顾虑。
故而江忆毫不犹豫决定赌上一赌,她要加码!她要赌这满脸横肉的花和尚万华境的本命神通打不穿她的【风神怒】。
“黄口小儿!你真当洒家不敢杀你不成?!区区千峰修士也敢这般得罪万华强者,活腻味了!还有!洒家不叫菜鸡大师!洒家法号 —— 裁寂!”
仅凭一句话,酒肉和尚裁寂差点就被江忆气得经脉紊乱、走火入魔,险些一口老血喷出。
听得裁寂的怒吼,江忆嘴巴张得老大,一脸懵逼,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应对好。
“还真是菜鸡啊……” 李扉宫感叹之际嘴角疯狂抽搐,实在忍不住扶额摇头。
裁寂作为一个莽夫,有理智和心眼,但不多。不过数息时间,他终究还是在江忆那被他视为诛心的羞辱之言刺激下,被怒火彻底吞噬了理智。
“洒家这便让你知道,在万华境强者的本命神通面前,你等千峰蝼蚁究竟是何等的螳臂当车!”
随着裁寂一声怒吼,其身后原本显化的明王法相骤然崩溃化作光点,而后那柄月牙铲从数丈大小化作常规尺寸,重新落到裁寂手中。
下一瞬,一道浩瀚的舆道波动从裁寂身上传来,当即让江忆心头一紧。
如果把寻常千峰修士的伪神通全力施展所引发的舆道波动比作湖面上的波涛涟漪,那么此刻裁寂所引发的舆道波动则好比大海上的惊涛骇浪!
此刻,江忆额头开始冒出点点冷汗,对于【风神怒】能不能接下这杀伐之力如此惊人的万华境本命神通,她心里头竟然有点没底。
因此…… 她有些后悔刚刚赌上一赌的决定了。
只是还没等她以天灵根内视四维灰域,一道从天而降、如天威般强悍且纯粹的灵力威压,瞬间把正在施展本命神通的裁寂压得整个人趴在地上,更使其发出痛苦哀嚎。
而江忆的【风神怒】也在这恐怖的灵力威压之下顷刻瓦解,她的三道灵身更是被各自手中法宝灵力断流反噬,继而尽数消散。
只是,江忆本体却凭借异于常人的灵力操控,稳住了【文心九龙砚】反噬的灵力断流,毫发无伤。至于这道威压,其施展的主要目标乃是那裁寂和尚,并非江忆与李扉宫,故而即便【风神怒】被破,两人也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江忆心中暗松一口气,虽然最终没法印证【风神怒】能否抗下寻常万华强者的本命神通,可她赌的另一件事 —— 明光王看不下去让人制止这场闹剧,终究还是提前实现了。
“阿弥陀佛。裁寂,身为佛门弟子,你不守戒律,嗜荤好酒也就罢了,竟然还在舍巍王城之内恃强凌弱,藐视佛规。你可知错?!”
一道极为威严的苍老声音从天上传来,江忆抬头望去,便看到一位胡须花白、双目紧闭、气息浩瀚磅礴的半身赤裸的枯瘦老僧端坐天穹,周身灵力波动比之贺兰胜也毫不逊色。
“枯荣…… 大师。弟子…… 弟子知错了!知错了!”
裁寂半张脸几近陷进青石地里,有气无力顶着这道威压含糊不清地回话。
显然,这位枯荣法师,应该就是这千里佛国普陀的大国师了。唯有这般修为绝伦之人,才能在这寂地镇压十方万里山精妖魔、魑魅魍魉,保得一方佛土凡人平安。
“好,既然知错,贫僧便罚你于舍巍天牢之内,面壁思过三年,戒去你那荤戒酒欲。速去领罚吧。”
听得裁寂认错,枯荣大师缓缓放开了那道从天而降的神威。而感受到身上威压消失的裁寂迅速从地上爬起,而后转身对着天穹上枯荣大师的方位叩首。
“弟子领罚,弟子领罚……” 裁寂认错的眼神是如此清澈虔诚,完全会让人认为这位花和尚真的打算痛改前非、立地成佛了。
然而此刻江忆心中冷笑不止,因为这酒肉和尚裁寂的演技可以骗过别人,却唯独骗不了她 —— 那裁寂心里头那股怨毒和怒火丝毫不加掩饰,就差盘算着等从天牢出来后怎么弄死江忆了。
“枯荣大师,且慢。” 江忆脸上慢慢泛起一抹让人生厌的笑容。
“江施主,贫僧已出面惩戒冒犯你的裁寂,你大可放心,此后直到盂兰界降临之前,不会有人再敢对你无理。”
枯荣大师语气十分平和慈悲,但江忆分明听出他言下之意 ——“别在我的地盘得寸进尺”。
“大师此言差矣,您惩戒的,只是此人污蔑讹诈在下堂堂安国一国使臣一事,此为国之大事。同为春秋之国,在下身为国师自当秉承两国友好,对枯荣大师之义举表达赞赏。
只是家国大事虽就此揭过,但此人欲动用万华本命神通斩杀在下,此生死大仇乃私事,我江忆还没大度到就此一笑泯恩仇。”
江忆此话说完,天穹之上的枯荣大师紧闭的双眸竟微微睁开些许,陡然以俯视姿态冷冷看着江忆,语气带了些许不满:“那江施主以为,该当如何?”
“该当如何?” 江忆眼睛同样紧闭,却如同不卑不亢般抬头与枯荣大师这般强者直面对视。
“枯荣大师,若盂兰界降临,您自当对天官束手无策吧?您觉得这位裁寂大师,能在厄诡使手里活多少个呼吸?”
江忆此话一出,即便是历经无数次生死危机的李扉宫,也是一阵头皮发麻。她哪能理解为何一个千峰小辈敢直接对一位亿律境大能以这般近似威胁的口吻说话。
而跪在地上的裁寂则是脸色骤然大变,似乎直到现在才意识到,佛子重烨让他试探江忆的指令里,那股怪怪的感觉为何 。
原本只要试探江忆过后,他一走了之便是天高任鸟飞,可如今枯荣大师要囚他于天牢,江忆若除了赠予明光王的黑棺石外,还另有一枚用以召唤厄诡使,自己岂不是必死无疑?!
枯荣大师微微张开的眼眸也在此一瞬迸发不善的光芒,他瞬间明白为何自己在看到这江忆的一瞬,内心会泛起一股厌恶之情了。
“江施主,不妨说说你的要求。” 他立即明白了江忆的意图,开口确认。
“小事情,我要裁寂那道演化明王虚影的佛门灵术,如此在下与裁寂和尚的恩怨一笔勾销。想必枯荣大师佛法高深,应当不会为难与诓骗晚辈吧。”
江忆此刻,有恃无恐。
什么有辱国体、私人恩怨…… 她可既是安国国师,也是散修江忆,世间恩怨本就剪不断理还乱,哪有可能分得清何为公何为私。
如何对她有利,江忆便如何编排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