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敏带走小昭，别说王兮搞不懂原因，就是她自己，在下了武当后都有点后悔、摸不着头脑。
她是因着张无忌的态度才注意到这姑娘的，也因此，她发现这姑娘应该不是汉人女子，原先以为是她们草原儿女无意间流落江湖才会有此遭遇。
可如今凑近了，她才注意到对方的眼睛，那瞳孔的颜色，明显也不是她以为的同族。
这就有意思了，赵敏作为朝廷的郡主，又不是那种万事不管只凭借着身份在外面耀武扬威的那种无知之人，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有外族在元朝廷的统辖内投放了间谍。
心里有事，赵敏便没了来时那种轻松的状态，一路沉默着快马加鞭的回到了绿柳山庄。
不是不想回大都，只是这里离大都路程较远，短时间内根本回不去，而绿柳山庄是她名下的别庄，也是她为了对付那些江湖人专门弄出来的据点。
回到了绿柳山庄，赵敏便命人备水，准备沐浴。
待一切准备就绪，赵敏看着小昭：“你，听你们张教主说你伺候的不错，那便由你来伺候本郡主沐浴吧！”
她说完便进了浴室，等了一会儿也没听到动静，催促道：“怎么，你身上那些锁链把你绑在原地了？”
小昭满心不愿，她虽然很小就成了杨不悔的丫鬟，但因为杨不悔对她不够信任，从未让她伺候过沐浴，公子更是因着男女有别未曾如此轻贱于她，可这赵敏……
小昭不想去，可脑海中浮现出公子那别具深意的眼神，她不想让公子失望，只能慢慢挪步。
等小昭进了浴室，赵敏已经坐在浴桶中正打量着她：“小昭？”
“是，郡主。”小昭看见赵敏裸露的肌肤，下意识低头应道。
“你姓什么？”赵敏问道。
“奴婢姓韩。”从来无人在意过她的姓氏，就连公子也不曾问过，可眼前之人……
赵敏皱眉，怎么会是汉人姓氏？莫非我猜错了？
不对，她很快又否认了这种想法，眯着眼看向小昭，看来，是这人不老实，在骗她。
虽然心里这么认为，但赵敏并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顺着往下问：“你是怎么成为张无忌的丫鬟的？”
小昭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说道：“奴婢小时候遇了难，正好遇到了小姐，就是杨左使的女儿，小姐心善，将我带回了光明顶，从那时候起，我就一直在光明顶伺候小姐，一直到遇到公子，公子很好，对奴婢一个丫头也很是尊重，这次公子要下山，老爷和小姐担心公子，便让奴婢跟着，好好伺候公子。”
“心善？心善还拿锁链限制你？”赵敏有些不了解眼前人的脑回路了，这人莫不是个傻的？因为太傻，所以被家里人丢了？根本不是什么探子？
赵敏不想承认自己判断失误，开始在心里给小昭找借口：嗯，这一定只是表象，她故意装傻骗取信任，这样才方便获取情报，真是个狡猾的女人！
“小姐虽然锁了我，却也没有伤害我不是吗？”小昭帮杨不悔辩解了一句，当然，她心里对此也不是毫无芥蒂，只是对于杨不悔，她确实是问心有愧。
“你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点伺候本郡主沐浴。”见问不出什么，赵敏也不打算再问了，她准备好好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
小昭犹豫了一瞬，还是走到浴桶旁，拿起帕子准备帮赵敏擦拭身体。
可那透过水光，若隐若现的美丽风景，总是无意间吸引着小昭的视线。
她一边在心底唾弃自己：看什么看？你自己没有吗韩昭？
一边又忍不住看一眼，再看一眼……
小昭的目光虽然隐晦，但赵敏好歹也是习武之人，自然也是有所察觉的，她挑眉看向小昭：“你在看什么？”
因为要帮忙擦身体，所以两人离得很近，此时赵敏说话时吐出的气息就这么喷洒在小昭的脖颈处，温热的气息莫名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昭下意识收回手，垂下脑袋直接跪下：“对不起郡主，是奴婢冒犯了。”
跪下后的小昭又有些后悔，这都是小时候被杨不悔调教出来的条件反射，可她不恨杨不悔，她恨她娘。
赵敏看着跪在面前的小昭，心中倒是生出几分好奇来。
她伸手勾起小昭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起来吧，本郡主也没怪你。不过你这性子，倒是有趣。”
张无忌，不像是会如此苛待下人的人，眼前这人先前的主子……架子倒是不小。
小昭缓缓站起身，低声道：“多谢郡主。”
赵敏重新靠在浴桶边缘，漫不经心地说：“你可知我为何抓了六大派？”
小昭摇头，她大约猜到了，但身在敌营，装傻才是保命的上佳之策，所以她什么都不会说。
赵敏对此也不意外，只坦然道：“这江湖势力错综复杂，朝廷自是要加以制衡。六大派在中原颇有威望，若是能收服，那江湖大半也就掌控在手中了。”
小昭对于她的说法毫无意外，只奇怪对方为什么会这么当着她的面直接说出来。
她想了想，轻声夸赞：“郡主好谋略，只是江湖之人大多桀骜不驯，怕是不能叫郡主如愿了。”
赵敏笑了笑，转移了话题：“能有如此见识，看来你也不像你表现出来的那么木讷。”
小昭心里一惊，想要辩解却又一时不知该怎么说，两人间顿时陷入沉默。
恰好这时，门外传来下属的声音，说是有要事禀报。
赵敏微微蹙眉，裹了浴巾走出浴桶，看了一眼小昭：“刚刚说的那些话，你最好给我烂在肚子里，下去吧。”
小昭恭敬地退下，心中却想着赵敏的话，隐瞒自是不可能隐瞒的，但这是对方的地盘，自己该怎么做才能把消息传出去呢？
她一边想一边退出赵敏的屋子，随即便被赵敏的人安排到这院子里的下人房。
想来是赵敏事先交代过，小昭的住处距离赵敏的房间并不远，且是个单人间。
绿柳山庄里人来人往，其中不乏高手，偏无一人发现，就在赵敏房间的屋顶上，有一道闲适的身影半倚着。
王兮一边往嘴里倒酒，一边听着下方的汇报，说的是扎牙笃已经将六大派的人都成功送到了万安寺，问郡主何时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