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背后藏着犯罪。”老妇人抽泣一声。
老者沉默五秒，声音低哑：“……你说清楚。”
这还用说？
谁都想知道真相。
如果是自杀，至少能给自己找点安慰。
可如果是……被人逼死的。
当爹妈的，能原谅？
能活吗？
庄岩被管家领进死者荣贵田的卧室……
屋里富得流油，但乱得像龙卷风刮过。满地是没拆的快递盒、吃剩的泡面桶、充电线绕成麻花，墙上贴着各种动漫女主海报，床头堆着七八台游戏主机，连电竞椅都快压塌了。
全是宅男的命根子。
有了这些，人能熬到地老天荒——头发掉光、饭不按时吃、社交功能直接报废……
哦，他根本没女友，那确实没毛病。
庄岩朝战古越他们努了努嘴。
搜。
三名老刑警翻了整整两个小时，连张纸条都没翻出不对劲的。
庄岩坐到电脑前，瞥了一眼摄像头——尼玛，高端美颜款？
他皱了下眉。
男生谁特么对摄像头这么讲究？除非是直播带货，或者天天跟网恋对象视频整形象。
等等……
荣贵田和古成娟，网恋八年？
这哥们儿连门都不敢出，八年来俩人全靠屏幕聊天、语音通话、视频见面？
居然真能谈出感情？
能！
庄岩想起以前抓过一个案例，一对情侣跨国网恋十二年，最后结婚了。结婚那天，新娘直接哭瘫在礼堂，说“这辈子第一次见他真人，我差点以为他是个AI”。
这种事稀有，但不是没有。
网恋能成，只是成功率比相亲还低。
电脑开机，桌面是标准宅男配置——没蒂法，没初音，就一个穿着旗袍的二次元大美女，背景是樱花树。
他点开硬盘。
四个分区，5tb。
震惊？不是。
是因为其中一个分区——整整4t，全是……老婆。
不是形容词，是文件夹名字就叫“老婆”。
这哥们儿是把网恋对象当妈供着吗？还是存了八年的私房照当精神食粮？
要是他泉下有知，有人翻他硬盘……怕不是当场升天，魂儿都炸成烟花。
庄岩翻了一遍聊天软件：qq、微信全有。
“调取所有聊天记录。”他沉声说。
平台有隐私保护？那是给普通人看的。案子来了，后台数据直接给你扒干净。
战古越一个电话，两个网警火速到场。
登录账号、对接技术部、导出数据——一套操作行云流水。
不光电脑上的，手机端的聊天也全拉回来了。
你删了？天真。
除了语音和实时视频，其他每条消息，都在云端躺着，一个都跑不掉。
庄岩头皮发麻：“先挑出荣贵田和古成娟的。”
就算只挑他们俩的，八年的记录还是像一座坟。
前面几年，全是文字聊天。
越往后，视频和语音越来越多。
庄岩一条条往下翻。
头六年，甜得能齁死人。
恋爱初期，小女生说“不要礼物，我只想要你开心”；蜜恋期，半夜三点发语音：“老公你睡觉了吗？我想你了”；平淡期，互相吐槽公司领导、吐槽房东涨租；感情低谷，吵了架，隔天又道歉：“我嘴贱，你别生气。”
古成娟明明知道荣贵田家底厚，但从不主动要钱。
反而，每次荣贵田送她包、送她项链、送她限量版手办，她都骂：“这玩意儿太贵了！你买这个干嘛？退掉！”
为啥？
因为她根本认不出牌子。
同事告诉她：“这包三万八。”
她直接炸了：“三万八？！你疯了吧？这破包能吃吗？！退！快退！”
闹过几次，荣贵田不退，她就冷战三天。
有这种女孩？有。
农村出来的，十八岁来城里打工，十九岁在医院遇到荣贵田。
那天荣贵田妈上厕所，他一人缩在墙角，脸色发白，一句话不敢说。
古成娟路过，蹲下轻声问：“你……不舒服吗？”
就这么一句，俩人加了微信。
早期聊天记录里，清清楚楚——她没提钱，没晒奢侈品，连红包都不收。
庄岩嘴角抿紧。
不是所有女孩都被金钱腌入味了。
古成娟，是真干净。
可从第七年——准确说，是半年前开始。
画风突变。
她不再说“你别乱花钱”，开始说：“你家那个湖边别墅，能借我住几天吗？”
接着：“我闺蜜说她老公给她买了爱马仕，我也要。”
再然后：“我弟要开网店，缺三十万本金，你帮我一下嘛~”
五千、一万、五万、十万、二十万……
数字越涨越高，语气越来越理直气壮。
庄岩眼睛慢慢眯了起来。
一个人能突然从清冷圣女变成交际花？
能。
他想起一个案子，一个阳光男孩，暑假回老家，发现爸妈被邻居家父子打得住院，脑震荡加肋骨断裂。
他沉默了三天。
第四天，带着电锯和汽油去了邻居家。
第五天，当着警方的面，咧嘴笑：“他们该死。”
外貌变了，眼神变了，连走路姿势都变了。
性格能瞬间崩盘。
但习惯，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一个从小吃青菜萝卜长大的人，会突然爱吃榴莲吗？
一个从不碰烟酒的女孩，会突然学会在KtV跟人划拳吗？
一个宁愿退掉三万块的包、吵得要分手，也不肯收一毛钱礼物的人——
能突然开口要几十万？
庄岩盯着屏幕，手指轻敲桌面。
半年前，古成娟的聊天语气、用词、句式，完全换了一个人。
可她以前的语气，还在那些旧对话里——
“你别给我买这么多，我真的会害怕。”
“我不是嫌你穷，我是怕你被家里骂。”
“你对我太好了，我配不上你。”
这些话，像埋在土里的骨头，突然被人翻了出来。
庄岩深吸一口气。
人可以变。
但习惯，是烙在骨子里的。
一个习惯七年不收礼的人，忽然开口要钱？
——不是她变了。
——是有人，冒充了她。
先是拿聊天当饵，让荣贵田发红包玩儿。
后来直接开口要钱，奢侈品、名牌包、高档手表，样样不落。
连古成娟那间花店，门面租金、进货、装修，全都是荣贵田掏的腰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