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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李璘小儿,安敢如此欺天罔上!!”

如同平地一声惊雷!严武第一个炸了!他须发戟张,根根倒竖,双目瞬间赤红如血,仿佛要滴出血来,如同被彻底激怒、欲择人而噬的洪荒巨兽!

巨大的怒吼声震得殿宇嗡嗡作响,梁上沉积的灰尘簌簌落下。

蒲扇般的巨手带着千钧之力猛地拍在身旁一根粗壮的蟠龙金柱上,“咚——!!!”一声远比信使跪地更沉闷、更骇人、仿佛要将柱子拍断的巨响炸开!

整座偏殿仿佛都随之震颤,连兽炉中的炭火都猛地一暗,橘红的火星如同受惊的萤火虫般四散飞溅!

他一步踏出,沉重的战靴踏碎地面光影,地面仿佛都在摇晃,环眼死死盯着御座上的裴徽,声若洪钟,带着金铁交鸣的杀伐之音:

“殿下!末将请命!即刻点齐三万精锐,星夜南下!踏平江陵!生擒此獠,枭首示众!悬首城头!看谁还敢效仿此等悖逆!!”

他浑身肌肉虬结贲张,狂暴的杀气几乎凝成实质的血色风暴,腰间的长刀在鞘中发出渴血的嗡鸣,仿佛下一刻就要拔刀冲出殿外,血洗千里。

严武的爆发如同点燃了引信。

元载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深刻的、几乎能夹死蚊蝇的“川”字,他捻须的手指猛地用力,“啪”一声轻响,竟捻断了几根精心打理的胡须!

他顾不上心疼,语速极快,如同连珠炮,带着精算师特有的、对失控局势的刻骨焦虑和恐惧,声音因急切而微微变调:

“殿下!此非严将军一时意气!永王此檄,用心何其险毒!他高举‘讨逆复唐’之伪旗,占据长江咽喉,控扼东南财赋命脉!又得卢氏这等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余孽暗中输血!”

“荆襄豪强鼠目寸光,以为奇货可居,倾力相助!若任其坐大,裹挟江南诸州,截断漕运,则江南半壁尽入其手,钱粮兵马源源不断!此乃真正的心腹大患!更要命的是——”

元载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如同夜枭,充满了火烧眉毛的急迫,“蜀中!蜀中延王李玢在杨国忠那奸贼的操纵下,登基为帝就在眼前!东西两伪朝一旦形成呼应,江南糜烂,蜀道隔绝,我等刚刚平定的北方将腹背受敌,永无宁日!”

“”殿下!必须立刻以雷霆手段!在其根基未稳、羽翼未丰之时,犁庭扫穴!斩草除根!一刻也耽搁不得!迟则生变,后患无穷啊!”

他的话语如同密集的冰雹,每一个字都敲打着众人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郭千里没有说话,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但他那双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瞬间眯成了一条极其危险的细缝,寒光凛冽。

按在腰间长刀刀柄上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发出轻微的“咔咔”声。

一股冰冷刺骨、仿佛来自九幽地狱、能冻结血液灵魂的杀意,无声无息地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整个偏殿的温度似乎又骤降了几分,连炉火的光都显得黯淡了。

他虽未言,但那股“杀!必须杀!而且要快、要绝!”的意志,比严武的怒吼更加森然可怖,让离他稍近的侍立宦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王维面色凝重得如同化不开的千年寒冰,他上前一步,宽大的青色袍袖微微颤抖,声音带着文人特有的忧患与沉重,字字千钧,如同洪钟大吕:

“殿下,元侍郎、严将军所言,字字泣血,振聋发聩!李璘此举,不仅是对殿下无上权威的公然挑战,更是对天下黎民翘首以盼的安定局面,投下的剧毒之刃!其檄文颠倒黑白,指鹿为马,污蔑殿下再造乾坤、解民倒悬的不世功绩!此等流毒之言,混淆视听,蛊惑人心,其危害更甚于刀兵!若不迅速扑灭,澄清玉宇,恐使忠良寒心,令愚氓盲从,动摇新朝根基于无形!维虽不才,愿为殿下执笔,草拟讨逆檄文,正本清源,以正视听!将李璘之流的狼子野心、卢氏豪强的助纣为虐、荆襄鼠辈的短视祸国,昭告天下!使四海皆知,逆贼当诛,天命在殿下!”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金石交击般的力量,在肃杀的大殿中回荡。

杜黄裳的指尖在袖中掐算的速度更快了,眼神锐利如电,飞速地在裴徽、信使、地图方向扫视,似乎在推演着某种复杂的棋局。

张巡则微微颔首,坚毅如花岗岩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紧抿的嘴唇和按在佩剑剑柄上的手,清晰地写着一个“战”字。

魏建东眼中战意熊熊,郭襄阳则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冷哼了一声“跳梁小丑”。

所有人的目光,焦灼、忧虑、愤怒、杀意、期盼……如同无数道实质般的利箭,穿透殿内被信使带来的寒气所侵扰的空气,带着千钧之力,死死聚焦在御座之上那个年轻的身影上。

殿内空气凝固如铅,炭火的噼啪声被无限放大,心跳声如同战鼓擂动。

他们在等待,等待裴徽的雷霆之怒,等待那一声令江山变色、血流成河的平叛诏令。

然而,裴徽的反应,却让所有人心头猛地一跳,仿佛从万丈悬崖一脚踏空,坠入冰冷的深渊!

他听完信使那几乎窒息的、带着血腥味的禀报,甚至连头都没有完全抬起。

只是目光从手中那份关于河北屯田、事关数十万流民生计、墨迹未干的奏章上,极其自然地移开,淡淡地扫了一眼案角那份墨迹淋漓、仿佛还带着江陵城阴冷水汽和血腥气的密报。

那眼神,平静得如同在看一份关于某地粮价轻微波动的寻常简报,甚至带着一丝审视文笔优劣的挑剔。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震惊的裂痕,没有半分愤怒的潮红,甚至连一丝意外的涟漪都欠奉。

那是一种……洞悉了棋盘上所有落子,掌控着全局走向的、近乎冷酷的淡然,仿佛眼前这场足以倾覆乾坤的叛乱,不过是预料中的一步棋。

他缓缓放下手中那支饱蘸朱砂的御笔,笔尖在白玉笔山上轻轻一顿,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嗒”声,在寂静的大殿中异常清晰。

身体向后,靠在了宽大厚重的紫檀木椅背上,椅背上蟠龙的浮雕顶着他挺拔的脊背。

修长的手指交叉,轻轻搭在玄色常服包裹着的小腹处,姿态从容不迫,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闲适?

仿佛刚刚处理完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这群忧心忡忡、如临大敌、几乎要燃烧起来的心腹重臣——严武的怒发冲冠,元载的焦灼算计,郭千里的冰冷杀意,王维的凝重忧愤……嘴角似乎还勾起了一抹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弧度——那弧度,似嘲弄?似了然?亦或是……一切尽在掌握、稳操胜券的笃定?

这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近乎诡异的淡定,甚至比暴怒更让元载、严武等人感到心惊肉跳!

一股寒气从他们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们跟随裴徽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深知这位年轻主上手段之酷烈、心思之深沉、行动之果决!

面对如此赤裸裸的割据反叛,足以动摇国本的大祸,他竟能如此平静?

这平静之下,究竟蕴藏着何等可怕的意志力与掌控力?

如同一座沉默的活火山,内部奔涌的熔岩早已蓄势待发,只待那毁灭性的指令。

未知带来的恐惧,瞬间攥紧了他们的心脏。

就在这因极度反差而显得异常寂静、连呼吸都仿佛被冻结、心跳声清晰可闻的窒息时刻。

裴徽的目光,如同偶然掠过深潭水面的飞鸟,极其自然地、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玩味?落在了侍立在一根蟠龙金柱旁、正拧着眉头、下意识摩挲着腰间酒葫芦的李太白身上。

那目光很短暂,一触即收,快得让除了当事人外几乎无人察觉。

但李太白却如遭电击,清晰地感受到了!那绝不仅仅是随意的一瞥。

那眼神里包含着一种极其复杂的东西:有洞穿时间长河的深邃了然,有一丝微妙的“历史车轮终究碾过此处”的印证,甚至还带着一点点……针对他个人的、难以言说的揶揄?仿佛在说:“看,这就是你本该投奔的‘明主’。”

李白被看得莫名其妙,心头猛地一跳,仿佛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

他下意识地挺直了那惯常慵懒的腰背,修长的手指飞快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脸颊和下巴——难道昨夜宿醉未醒,脸上沾了墨迹?

还是刚才听闻永王作乱,自己那不屑一顾的冷笑表情被殿下捕捉到了?

他自问平生磊落,对那江陵的永王李璘毫无兴趣,更无半分牵扯瓜葛,殿下这意味深长、仿佛看透前世今生、带着一丝古怪“宿命感”的一眼,究竟是何意?

他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了一下,那句“殿下何故看我?”几乎要脱口而出,却在目光对上裴徽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蕴藏着整个星空的幽邃眸子时,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一股强烈的狐疑和莫名的不安,如同冰冷的藤蔓般缠绕上心头,在胸腹间盘旋打转,让他连最爱的酒葫芦都忘了拧开,只觉得那眼神像一根无形的刺,扎得他浑身不自在。

裴徽自然不会解释。

他心中只是掠过一丝只有他自己才懂的、带着冰冷金属质感的涟漪:‘永王李璘……历史的惯性还真是顽强得令人厌恶啊。就像跗骨之蛆,总想回到它“既定”的轨迹上去。’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紫檀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发出几不可闻的笃笃声。

‘只是,那个原本历史轨迹上,被你那“帝室之胄”的虚假光环吸引,怀着满腔“扫清胡尘”的热血投奔你,最终却被牵连流放夜郎、潦倒半生的“谪仙人”李太白,此刻正好好地站在我的身边,一脸茫然困惑呢。’

一丝极淡的、带着掌控者优越感的嘲讽在他眼底深处一闪而逝。

‘这世界线,终究是被我彻底搅乱了。李璘,你手中的这张“宗室”牌,在我这里,早已是一张废牌。你自以为是的“天命所归”,不过是我棋局中一颗注定被碾碎的棋子。’

他目光深处,一丝冰冷、锋利、足以冻结灵魂的锋芒稍纵即逝,如同暗夜中出鞘的刀光。

殿内的暖意似乎在这一刻彻底消散,只剩下无形的压力在无声蔓延,等待着主宰者最终落下的裁决之音。

紫宸殿偏殿。深冬的寒意被殿内熊熊燃烧的兽炭盆驱散了大半,但空气却比殿外的风雪更显凝滞。

金丝楠木梁柱高耸,雕龙绘凤,在摇曳的烛火和炭盆跳动的红光中投下巨大而沉重的阴影,仿佛蛰伏的巨兽。

空气中弥漫着上等银霜炭燃烧时特有的、略带焦香的暖意,混合着紫檀木案几散发的沉郁木香,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来自殿外积雪的凛冽气息。

裴徽端坐于紫檀木大案之后,案上文牍堆积如山,如同连绵的微型山脉。

他刚刚收回投向殿外风雪的目光,那目光深邃如渊,仿佛穿透了重重宫阙,落在了遥远而动荡的江陵。

此刻,那目光重新落回案牍,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韵律,开始轻轻敲击着光滑如镜的桌面。

笃…笃…笃…

笃…笃…笃…

清脆而规律的敲击声,在寂静得只剩下炭火爆裂“噼啪”声的大殿里,被无限放大。

每一次敲击都像一柄无形的冰锤,精准地砸在凝固的空气上,砸在每个人的心尖上。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穿透力,清晰地回荡在空旷的殿宇中。

它敲碎了表面的平静,也敲得侍立两旁的文臣武将们心头发紧,喉头发干。

那节奏是思索?是权衡?还是……某种即将降临的、无声的审判?空气仿佛变成了粘稠的胶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无形的压力。

元载站在左列之首,他感觉那敲击声正一下下撞击着自己的太阳穴,让他额角青筋微微跳动。

他看着裴徽那副莫测高深、甚至带着一丝玩味审视的神情,仿佛殿中众人上演的不过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心中的焦虑如同沾了毒液的藤蔓,疯狂滋长,几乎要冲破他那身紫袍的束缚炸裂开来!

他再也按捺不住,猛地向前踏出一步!

“嗤啦——!”

靴底在打磨得光可鉴人的金砖上摩擦出刺耳锐响,瞬间撕裂了那令人心悸的敲击声。

元载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急切和一种更深沉的恐惧而微微发颤,他抛出的问题,如同淬毒的匕首,直刺要害,远比平叛本身更为致命:“殿下!永王悖逆,其罪罄竹难书,当诛九族!然则!”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仿佛要汲取足够的勇气说出那足以动摇国本的话,“其檄文最毒辣阴险之处,在于其核心直指殿下——‘名位未正’!此乃诛心之论,釜底抽薪之绝户毒计啊!”

元载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紧迫感,“他李璘,以李唐宗室自居,打着‘奉密诏’、‘复唐讨逆’的旗号!无论那密诏是卢氏伪造还是他凭空捏造,在那些愚昧无知、只认李唐旗号的愚夫愚妇眼中,在那些首鼠两端、唯利是图的墙头草眼中,他李璘至少占了一丝‘正统’之名!而殿下您……”

元载的声音陡然低沉,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沉痛,话语如同决堤的洪流,汹涌倾泻:“您虽功高盖世,挽狂澜于既倒,解黎庶于倒悬,只手再造破碎山河!您虽得……得先帝禅位诏书,法理昭昭!然则!”

他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逼视着御座,“您至今未登大宝,未即帝位!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此乃千古不易之至理,关乎社稷存亡啊殿下!”

他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宽大的袍袖带起一阵风,袖口精致的金线刺绣在烛光下划出凌厉的光痕:“永王、蜀中那个即将被杨国忠那条老狗扶上位的延王(李玢),乃至天下所有心怀叵测的李唐宗室余孽、那些被殿下新政触痛了根基、心怀怨怼的旧日门阀巨擘、那些拥兵自重、蠢蠢欲动的藩镇节将!他们皆可借此‘名分’二字,大做文章!”

“他们会污蔑您是窃国权奸!会诋毁您得位不正!他们会以‘光复李唐’为名,行割据自雄、祸乱天下之实!”

“殿下!名分大义,在此乱世初定、人心浮动、百废待兴之际,有时比十万雄兵更为紧要!它如同夜空中最亮的北斗,指引着天下人心之归向!如同江河之源头,赋予万川奔流不息的力量!没有它,我们纵有百万铁骑,亦是师出无名的强梁盗寇!有了它,我们便是奉天承运、吊民伐罪的煌煌王师!”

元载的话,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上,将华丽表象下血淋淋的现实烙印得无比清晰。

“砰!”

一声沉闷的金属撞击声骤然响起,如同战鼓擂动!

右列中的严武,巨大的拳头再次狠狠砸在胸前的山文甲护心镜上,震得甲叶哗啦作响。

他那张虬髯怒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激动,声如洪钟,震得殿梁上的微尘似乎都在簌簌下落:“元尚书所言,字字千钧!句句泣血!殿下!”

严武的声音带着金铁交鸣般的质感,“将士们浴血拼杀,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追随您,认的是您这个人!是您能带我们再造一个朗朗乾坤、太平盛世!但要让天下亿万百姓真心归附,让那些暗地里磨牙吮血的魑魅魍魉不敢妄动,就需要那至高无上的名分!那是号令天下的金印!是凝聚人心的图腾!有了皇帝大位,您讨伐李璘,就是天子讨逆臣,天经地义!名正言顺!他李璘再蹦跶,也不过是跳梁小丑,乱臣贼子!天下共击之!末将今日,再次泣血恳请殿下!”

他单膝轰然跪地,沉重的甲胄撞击金砖,发出令人心颤的巨响,姿态决绝如山岳倾覆,“为天下苍生计!为社稷万代计!速登帝位!正位乾坤!以安军心!以定国本!”

一直沉默观察、如同古井深潭的杜黄裳,此刻也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不高,嘶哑低沉,甚至带着一丝疲惫,却蕴含着千锤百炼后的、磐石般的份量,每一个字落下,都仿佛在金砖上砸出一个凹痕:“殿下,元尚书、严将军所言,皆切中肯綮。名分即是大义,大义即是力量。此非虚言,而是治乱兴衰之基石。”

他那双阅尽沧桑、洞察幽微的眼睛,缓缓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裴徽脸上,“不良府遍布天下的耳目,近日密报如雪片纷至。民间虽普遍感念殿下平乱安民、再造社稷之旷世奇功,然……”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对殿下迟迟不登基称帝,亦多有猜测疑虑,流言蜚语如地底暗河,涌动不休。有言殿下谦冲自牧,有言……有言殿下或有难言之隐,甚至有不怀好意者,散播‘权臣挟主’、‘鸠占鹊巢’之阴毒谣言。”

“永王此檄文一出,正中下怀!此等疑虑与流言,恐被天下宵小之徒恶意利用,煽风点火,混淆视听!届时,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纵殿下功盖寰宇,亦恐陷入被动!”

杜黄裳的目光转向殿侧那幅巨大的江山舆图,精准地锁定在江陵那个刺眼的猩红标记上,眼神冰冷如刀,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唯有正位大宝,承天受命,昭告天下!方能如旭日东升,驱散阴霾!聚拢天下人心,号令宇内!使逆贼无所遁形!使流言不攻自破!此其时也!刻不容缓!”

王维深吸一口气,整理衣冠,深深一揖到底,姿态恭谨,言辞恳切,引经据典,带着文人特有的风骨与赤诚:“殿下,昔汉高祖斩白蛇起义于沛,虽天命所归,亦需假‘沛公’之名以聚义兵,揽豪杰,名正则言顺;光武皇帝中兴汉室于南阳,帝星已耀,亦需借更始帝之封以正视听,收人心,位定则国安。名器之重,关乎天命人心,非虚言也。”

王维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地望向裴徽,“今殿下功业巍巍,已超迈古今,再造社稷之功,可比尧舜!受禅之礼已成,神器有主,天命所归。关中父老箪食壶浆,河北遗民望风泣涕,中原万民翘首以盼新朝日月,如久旱之盼甘霖。若再迟疑谦退,恐非美德,反生枝节,予逆贼可乘之机,遗祸无穷!维,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唯有一腔忠忱,恳请殿下,顺天应人,俯从众望,早登帝位!以安社稷之神器!以定兆民之彷徨!以正天下视听!”

一直沉默如渊、仿佛置身事外的罗晓宁,此刻也终于动了。

他并未像其他人那般慷慨激昂或跪地泣血,只是从容地、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神态,从宽大的玄色道袍袖中,缓缓取出一卷用玄色丝带系着的帛书。

那帛书质地古朴,边缘磨损,透着一种跨越漫长岁月的沧桑气息,隐隐散发着一丝陈年墨香与书蠹的微尘气息。

他双手将其恭敬捧起,动作沉稳而庄重,声音平和舒缓,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如同清泉流淌,瞬间抚平了殿内所有的躁动喧嚣,直抵人心深处:

“殿下,诸位同僚拳拳之心,皆为国为民,泌深以为然。然天命幽微,非人力可强求,亦非人言可尽述。”

他轻轻解开那玄色丝带,动作轻柔如同展开一段尘封的历史,小心翼翼地展开帛书一角。

晦涩难辨的古篆文字和玄奥的星宿图纹在烛光下显露出来,散发着神秘莫测的气息。“

此乃太史局近日于兰台秘档深处,费尽周折,几经周折,方寻得的一卷前朝谶纬残篇。”

罗晓宁的声音带着一种引导众人探寻秘辛的意味,“内有‘天命玄鸟,降而生商’之古喻,复有‘紫微临凡,扫荡群邪,开万世太平’之隐语,字字珠玑,暗合天道。太史令张公与多位通晓谶纬、皓首穷经的宿儒,焚膏继晷,呕心沥血,共参天机。”

他略作停顿,目光扫过众人惊疑不定的脸,最终落回裴徽那深邃难测的眼眸,“皆言,近日天象有异!紫微帝星(北极星)光芒大盛,其辉煌煌,光耀中天,势不可挡!其星位正应长安新主!此非人谋可致,实乃天命昭昭,乾坤已定!殿下登基,上合昊天之志,下顺兆民之心,乃顺天应人之举!正当其时,无可逆也!”

罗晓宁的话语,如同在沸腾翻滚的油锅里,滴入了一滴冰冷而神圣的甘露,瞬间引爆了更强烈、更狂热的情绪。

“天命”二字,这最具神圣性、最不容置疑的终极砝码,被他以最平静却最震撼的方式抛了出来,在众人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一直处于困惑、不安,甚至带着几分旧日文人清高中挣扎的李白,此刻也被殿内这股汹涌澎湃、最终汇成唯一指向的洪流所席卷。

他胸中那股属于诗人的豪情、对盛世的渴望、以及对眼前这位再造乾坤者的敬仰,被彻底点燃,压倒了所有的犹疑。

他猛地一拍腰间那个从不离身的、油光发亮的酒葫芦,“咚”的一声闷响,随即朗声长吟,清越激昂的声音瞬间压过了炭火的噼啪爆裂:“妙哉!罗先生此言,如醍醐灌顶!殿下!”

李白双目炯炯,仿佛有星辰在其中燃烧,他大步向前,衣袂飘飞,带着诗人的狂放不羁,“太白虽诗酒狂徒,不通军国大事,却也知天命不可违,人心不可逆!殿下扫清六合,涤荡八荒,功盖三皇,德超五帝!此等伟业,震古烁今,岂是寻常帝王可比肩?当有匹配之名,方显其盛!名不正,则功业如明珠蒙尘!位不显,则盛世如明月蔽云!”

他猛地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天下,“太白不才,胸无韬略,唯有手中一支秃笔,满腔热血!愿倾此残躯,为殿下作《登基颂》、《定鼎赋》!颂扬圣德于竹帛,笔走龙蛇惊风雨!传檄四海,使天下皆知!新朝当立,如日方升!煌煌盛世,将临人间!此乃天地气运之所钟,亿兆黎庶之所盼!殿下若再谦逊推辞……”

李白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诗人特有的浪漫与激烈,“非但寒了忠臣义士、浴血将士之心!更是逆了这浩浩荡荡、不可阻挡的历史洪流啊!”

“请殿下登基!”

“请殿下即皇帝位!正位乾坤!”

“天命所归,人心所向,请殿下勿再迟疑!”

“正位大宝,以安天下!以慑群丑!”

“臣等泣血叩请!”

李白的激情宣言如同点燃了最后的引信。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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