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中低吟,下一刻,双眼猛然睁开,眼中精光爆射,如同划破黑暗的雷霆。
他手中古剑发出一声清越无比的龙吟,剑身之上,竟隐隐泛起一层温润如玉、却蕴含无尽破邪正气的毫光。
“无极——破妄!”
谢英豪以身合剑,化作一道纯粹到极致、蕴含着无上破邪定慧之意的剑光。
不闪不避,直直地迎向了司徒锋那诡异扭曲的心狱幻魔剑。
一声如同琉璃破碎般的清脆声响!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司徒锋那扭曲的、蕴含着无尽幻象的剑光,在接触到谢英豪那破妄一剑时,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崩解。
那构建心狱的诡异剑意,被无极破妄剑意以摧枯拉朽之势,彻底碾碎。
“不——不可能!”司徒锋惊骇欲绝的嘶吼声从崩解的剑光中传出。
下一刻,两道身影交错而过。
谢英豪持剑而立,衣袂飘飘,气息虽有些紊乱,但身姿依旧挺拔如松。
而司徒锋,则僵立在原地,手中的青铜古剑寸寸断裂,他瞪大了眼睛,脸上还残留着难以置信的惊恐。
一道细密的血线,自他眉心缓缓向下蔓延。
“好……好一个……无极破妄……”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随即,身躯轰然倒地,气绝身亡。
这位曾经权倾武林、机关算尽的一代枭雄,最终死在了他最为惧怕和嫉妒的对手剑下。
身首虽未分离,但神魂俱灭。
谢英豪看着司徒锋的尸体,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二十年的血海深仇,今日终于得报。
他转过身,看向华清和谢雪,眼中流露出欣慰之色。
云台峰上,先是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司徒锋伏诛,大快人心!
盛会组织者与各派掌门商议后,一致推举德高望重、武功盖世的无极剑尊谢英豪为新任武林盟主。
然而,谢英豪却摆了摆手,声音平和:
“多谢诸位厚爱,老夫年事已高,且大仇得报,已无心俗务。”
他目光转向华清,朗声道:
“小婿华清,已得我真传,无极神功已然大成,更兼智勇双全,心怀仁义。”
“今日,老夫便以无极剑尊之名,保举他为我武林盟新一任盟主。”
“率领群雄,共维武林正道!”
无极剑尊亲自保举,加之华清夫妇今日展现的实力,无人敢有异议,亦无人能提出更合适的人选。
“乔盟主!”
“乔盟主!”
欢呼声响彻华山之巅。
华清在一片欢呼声中,缓步走上云台峰最高处。
回到游龙山庄,华清便命人废了林露母子武学根基,将他们发配到了采石场。
华山论剑后第五年,江南暮春。
游龙山庄的梨园内,白瓣如雪般簌簌飘落,铺满青石小径。
华清一袭月白长衫,正陪着三岁的幼子乔念雪在树下追扑蝶儿。
孩子穿着鹅黄短褂,肉乎乎的小手举着半块桂花糕,笑声清脆得像檐角风铃,跑起来时腰间的长命锁叮当作响。
“慢点跑,当心摔着。”
谢雪提着裙摆快步跟上,发间别着一支素雅的白玉簪,眉宇间褪去了江湖的凌厉,只剩温柔。
她伸手将儿子颊边的碎发捋到耳后,指尖不经意触到孩子温热的脸颊,眼底满是笑意。
华清走上前,自然地将她散落在肩头的青丝拢到身后,指尖相触时,两人相视一笑,无需多言,尽是默契。
这五年,江湖渐趋太平。
华清接任武林盟主后,废除了许多陈旧严苛的门规。
主张各派互通武学、共御外敌,甚至在山庄西侧开辟了一处论剑台。
每月初一邀各派弟子切磋交流,原本剑拔弩张的武林,竟渐渐有了几分和气。
“爹,娘,爷爷回来了!”乔念雪突然指着庄门口的方向,奶声奶气地喊道。
众人望去,只见谢英豪身着青布长衫,背着一个竹编药篓,缓步走来。
他须发已有些花白,却依旧精神矍铄,药篓里装着刚从后山采来的野参和草药。
还躺着一只扑腾翅膀的斑鸠,那是给孙儿捉来的玩物。
“爷爷!”乔念雪挣脱父母的手,跌跌撞撞地扑向谢英豪。
老人连忙放下药篓,弯腰将孩子稳稳抱起,故意粗着嗓子逗他:
“哟,我的小念雪,今日有没有乖乖练剑?”
“练啦!”孩子挺起小胸脯,小手比划着比划着:
“爹教了我游龙戏凤,我还能把木剑举起来一炷香呢!”
谢英豪被逗得哈哈大笑,抱着孙儿走向石桌。
石桌上早已摆好了茶点,谢雪亲手泡的雨前龙井还冒着热气。
暮色渐浓时,山庄的灯笼次第亮起,暖黄的光晕透过窗棂,洒在屋内的八仙桌上。
一家四口围坐用餐,乔念雪坐在谢英豪怀里,一会儿要爷爷喂鱼丸,一会儿又举着勺子给爹娘添菜,闹得不亦乐乎。
谢英豪耐心地给孙儿挑去鱼刺,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他这辈子历经磨难,从未想过,迟暮之年竟能享此天伦之乐。
晚上,一轮银镜高挂中天。
谢雪抱着已经睡着的乔念雪,回到卧房。
华清正坐在桌前,低头沉思。
她轻轻将孩子放在床上,盖好薄被,走到丈夫身边,从身后轻轻抱住他。
“在想什么?”谢雪的声音温柔得像鹌鹑。
华清转过身,握住她的手,笑道:
“在想,明日给念雪请个先生,教他读书识字。”
“等他再大些,便带他去看看江湖。”
“让他知道,这世间除了打打杀杀,还有很多美好的事物。”
谢雪靠在他肩头,轻声道:
“好,我也想好了。”
“明年春天,咱们去西湖泛舟,去泰山看日出,就像当年咱们游历江湖时一样。”
华清将她拥入怀中,鼻尖萦绕着她发间的清香。
窗外,梨花依旧在飘落,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勾勒出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
(本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