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轻的女真甲士抱着断裂的枪杆缩在土坡后，看着明军的步兵方阵步步逼近，他突然扔掉武器跪倒在地，用生硬的汉语哭喊：“别杀我！我是被抓来的阿哈（奴隶）！我愿意降！”话音未落。
一个明军小旗已走到他面前，长矛尖端抵住他的咽喉：“现在才想着求饶，晚了。”铁矛向前一送，那声哭喊戛然而止，鲜血溅在小旗的护心镜上，映出远处仍在抵抗的女真士兵的身影。
在靠近河岸的地方，三百余名女真甲士背水列阵，他们的甲胄大多残缺不全，却仍紧紧握着武器。
这支队伍的指挥者牛录额真完颜吉勒正用刀柄猛击一名发抖的士兵的头盔：“女真的骨头是铁铸的！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他率先发起冲锋，长刀划出的弧线在暮色中格外醒目，却被迎面而来的枪阵捅得像刺猬，尸体被挑在矛尖上晃荡，后面的士兵踏着他的血污继续向前，很快又被密集的箭雨射倒一片。
最后只剩下二十几人仍在挥舞兵器，他们的动作越来越迟缓，直到被涌上来的明军围在中央，兵器碰撞声渐渐被骨骼碎裂的闷响取代。
溃败的潮水朝着北方向涌动，女真士兵们像被驱赶的羊群，互相推搡着挤向狭窄的逃生通道。
一切都是兵败如山倒，即便是再精锐的部队也抵挡不了溃败和追兵。
有人为了争夺一匹未受伤的战马，竟挥刀砍向自己的同族，而那匹战马刚被夺到手，就被明军的重箭射穿了胸膛，将马背上的人狠狠甩进泥沼。
更有人慌不择路跳进浑河，却忘了自己根本不会凫水，在河水里扑腾着呼救，很快就被湍急的水流卷走，只留下水面上泛起的血色泡沫。
努尔哈赤的护卫队已冲出半里地，巴牙喇们每一次转身迎敌，都意味着有人要倒下。一名护卫为了替努尔哈赤挡开流矢，被射中了后心，他踉跄着向前跑了两步才扑倒在地，眼睛还望着努尔哈赤逃走的方向。
努尔哈赤没有回头，他知道此刻任何迟疑都是在葬送所有人，靴底碾过沙地上的血渍发出“沙沙”声，与身后越来越远的厮杀声交织在一起。
暮色渐浓时，这场追杀一直打到深夜，努尔哈赤仓皇逃跑，众多女真文武重臣被杀，让他们彻底失去了反击的能力。
当战场的喧嚣慢慢沉淀下来。明军开始清理战场，篝火在四处燃起，照亮了遍地的尸体和俘虏。
被绳索串联起来的女真俘虏低着头，身上的伤口还在渗血，有人因为失血过多瘫倒在地，立刻被明军士兵用枪杆戳着驱赶。
此战明军虽然在后面紧追不舍，但由于后金军队拥有战马撤退得比较迅速，最终还是让他们逃脱了一部分人。
而在北方的密林边缘，努尔哈赤清点着身边的护卫，200多个巴牙喇勇士到现在只剩下不到50个人。
加上陆续聚拢来的残兵，总共不到两千人。他望着远处火光冲天的战场，那里曾是他引以为傲的铁骑，此刻却成了尸山血海，晚风从河面吹来，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吹得他破损的战袍猎猎作响。
密林深处传来夜枭的啼叫，努尔哈赤握紧了刀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知道这场溃败让他失去了在辽东立足的可能，那些死去的士兵里，有他的子侄，有他的亲信，更有无数跟随他征战多年的部众。
而幸存的这两千人，将是他最后的机会——他们的甲胄上还沾着同伴的血，眼神里毫无生机，充满了慌乱和惊恐，在这片埋葬了无数族人的土地上，新的仇恨正在悄然滋生。
“大汗，阿拜、德格类应该是出了意外，有人看见阿拜最后深陷其中到还没有回来。
扈尔汗将另一条坏消息说了出来。
看着所剩不多的残兵败将，努尔哈赤看着看着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咳. . . . . .咳咳. . . . . .。”一阵腥甜猛地涌上喉咙，努尔哈赤猛地侧过身，一口暗红的血溅在冰冷的地面上，瞬间与地下的尘土融为一体。他撑着帐柱的手微微发颤，眼前那些熟悉的面孔忽然变得模糊起来。
“大汗！”何和礼几步抢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声音里带着急：“您这是何苦跟自己较劲！胜败乃兵家常事，咱们还在，八旗的根还在，怕什么？”
他用袖子擦了擦努尔哈赤嘴角的血迹，又指了指帐外：“您看外面虽然现在天黑了，但总会有天亮的时候。只要咱们守住这口气，将来别说辽东，就是山海关内，也总有咱们的立足之地！”
努尔哈赤望着地上那团刺目的红，又缓缓抬眼看向帐内那些低着头、却仍攥着拳头的亲卫，喉咙里滚出一声沉闷的叹息，带着血的气息，也带着一丝没被打垮的硬气。
. . . . . .。
另一边，韩勇站在战场上，看着远处渐渐消失的后金军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知道，这场战役他们赢了，但付出的代价也不小。他看着地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尸体，心中充满了感慨。
“将军，我们要不要继续追击？”副将来到韩勇身边，问道。
韩勇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传令下去，打扫战场，救治伤员，清点战利品。让弟兄们好好休息一下，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做。”
“是！”副将应道，转身去传达命令了。
夕阳渐渐落下，夜幕开始笼罩大地。战场上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偶尔传来的伤员的呻吟声和士兵们收拾战场的脚步声。这场惨烈的战役终于结束了，但它所带来的影响，却远远没有结束。
经此一战，后金是真正的完了，往后将再无翻身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