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挤到面前的厉鬼越来越多，墨以脚边的石头已经所剩无几。
不过就算有也没用，在绝对的数量面前，一个一个的阻挡显得杯水车薪。
墨以后退一步，他的脊背差点便要触碰到冰凉湿腻的白骨。
一人一骨擦身而过，墨以一手虚虚攥着麻绳，一手伸向厉鬼群。
他像是一个随机的抓娃娃机，拽住哪只厉鬼算哪只。然后顺着对方扑咬过来的力道，一个顺水推舟……
“扑通”、“扑通”……
厉鬼接连落水。
墨以眨了眨眼，动作却丝毫不慢。
他的计划很简单，既然身后已经被堵住了，那堵不如疏。
至于怎么疏，很简单。
把多的那边的东西，放到少的那边，自然就会平衡了。
原本已经逐渐平静下来的河水，随着厉鬼的进入，重新沸腾起来。本已经隐没在河水里的鱼群重新出现，它们亢奋的袭击向厉鬼。
“咕噜……噗……呼噜噜……”
奇怪的声音在身后此起彼伏。
胖子吃惊的看着时不时跃出水面的布施鱼：“完了，完了……”
显然鱼群也没有想到今天还有加餐，甚至这个加餐是从未感受过的食物。
前面的鱼吃了一口，口感奇怪，快速游走。
后面的鱼候补跟上，咬下一口，果然奇怪，游走。
重复下来，十几秒的时间，足够上一只鱼忘记刚才自己已经试过，然后继续轮回。
胖子看着落入水里的厉鬼越来越多，翻肚皮的布施鱼也越来越多。
他着急大喊：“别往里面扔厉鬼了！！我的鱼都要死了！！！”
“扑通。”
又一只想要啃咬墨以的厉鬼被掀入水中。
墨以满脸无辜的看了一眼水里逐渐增多的死鱼，安慰：“它们只是没有吃习惯。”
“你知道芒果过敏和乳糖不耐受吗？”
胖子又气又急，一张圆脸涨的通红：“什么？”
墨以手上不停，口中慢吞吞科普：“有一个传言，说我们国家的人几乎100%芒果皮过敏，80%以上的人都乳糖不耐受。”
“但是因为芒果好吃，牛奶有营养。即使大家吃了会有各种各样的反应，也依然会继续。”
“扑通。”
厉鬼入河的数量继续增加。
墨以：“所以不用担心。也许那些翻肚皮的鱼只是还没习惯。”
“等我再多扔一些，它们吃着吃着就适应了。”
胖子：“！！！”
神特妈吃着吃着就适应了，再吃下去，布施鱼估计就死光了。作为丧葬师，流程中的重要道具死亡，就算自己活着回去，也一定会被那人清算。
本想置身事外的胖子这一下彻底坐不住了。
“老柴！！老柴！！”
“你要带走的骨头都装哪里了？？老子帮你运！！”
“尼玛，快点带着这群厉鬼，离我的河远点！”
柴道士长叹一口气，声音幽幽自厉鬼群中传来：“我也不知道啊。”
“刚才突然被围攻，挪骨头的棺材被它们抢走了。”
“我花了压箱底的保命功夫才让它们静止片刻，结果你一出声，全搞砸了。”
胖子：“……”
合着这老道士刚才根本没和自己说实话。
丢了执骨棺材，柴道士明显想把事情扩大到水葬这边头上。
他和胖子一样，参与者能不能完成仪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个结果。只要有了结果，就能交差。
如今在宿骸的推动下，暴走的厉鬼群不是老道士自己可以解决的了，所以他果断选择拉胖子入伙。
柴道士面上焦急，实际看见墨以把厉鬼扔进河中时，恨不得冲上去抱住他的大腿。
什么叫助攻？这就叫天降神助攻！！
听到胖子主动开口要求帮忙，柴道士乐得脸上褶子都兜不住了。
现在有人比自己还着急。
继续刺激他一下，最好能把这个烫手山芋彻底接过去。
柴道士眼神瞟向离自己不远的一处树冠。
执骨棺材被抢其实也是骗人的，柴道士想继续逼一把胖子，免得他半中途反悔。
·
包围过来的厉鬼群越发汹涌，胖子被冲的左摇右晃。
他紧紧皱着眉毛，如果真的如柴道士所说，执骨棺材找不到的话，那就得另想办法了。
比如，尽快结束水葬。
胖子看向墨以，他肥胖的身躯无比灵活，两人的距离飞速拉近。
胖子提醒的声音再次传出：“把骨头推下河。”
“一切就能结束了。”
墨以回头，看向身后的白骨。骨头死气浓郁，如果不是被厉鬼阻挡，恐怕下一秒就会扑上来。
它看着墨以，上下颌开合，发出嘎达嘎达的响声。
胖子惊悚：“它开始有神志了，如果再不处理，你会反被拖下水的。”
墨以将身前扑上来的厉鬼甩出，短暂分出心神。
他将拳头攥紧又松开，重复几次后，缓解了一下发麻的手掌。
现在的情况很复杂，源源不断的厉鬼虽然暂时不会伤到墨以性命，但是这样无休止的攻击，对于体力的消耗是巨大的。
墨以能长时间坚持，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白骨分散了部分火力。
位于身后的白骨想要接近墨以，却被一波接着一波的厉鬼挡住去路。为了能够前行，白骨竟成了最可靠的助力。
一个理论上此消彼长的死敌，成了最坚实的后盾。
“啧！”
见墨以对白骨没有采取措施，胖子气的直咂嘴。
他从腰间抽出别着的菜刀，砍向身边涌过来的厉鬼们。
“快点啊！”
胖子的催促对墨以有没有产生影响不确定，但是显然让白骨开始躁动。
它掀翻厉鬼的速度陡然加快，努力的向着墨以方向靠近。
胖子皱眉：“！！”
他抽空看了一下周围，心中暗道：没有人……那瘟神不在这里。
既然人不在这里，那么如果出了什么事，应该怪不到自己头上。虽然不知道宿骸为什么那么看重墨以，但应该只是当个乐子而已吧。
胖子快速回忆了一下墨以对于宿骸的反应，明显两人根本不认识。
既然这样，那就不能怪自己了。
胖子抡圆胳膊，将手中菜刀扔了出去——
人为了自己活着，总要采取一点手段。既然柴道士那边已经失控，那就让自己这边快点结束，脱离乱局。
菜刀在空中旋转着，带着残影向着墨以后脑勺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