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看,立刻引起了周围其他老人的注意。他们平日里闲来无事,对村里每家每户的孩子了如指掌,平时多少孩子一起玩,哪个是哪家的,都门儿清。
可今天这么一点数,发现队伍里确实多了两张陌生的小脸,一男一女,穿着明显是镇上买来的新衣服,干干净净,但神情却带着点怯生生的。
“嗨,这还用猜?”一位眼神利索的老太太撇撇嘴,“看那身新衣裳,还有跟明达、雨馨他们玩得那么熟,肯定是霄云同志家的呗!”
“啊?”先前那位老大爷惊讶地张大了嘴,“霄云这个同志……看不出来啊!什么时候多了两位这么大的孩子了?这……这不像话嘛!”
旁边一位相对明事理的老头打断他:“我说你这个老糊涂想什么呢?霄云同志满打满算也才二十多岁,上哪去生十几岁的孩子去?指定是亲戚家的孩子,接过来住的!”
“喂!那个,小雨馨啊,过来爷爷这里一下!”老陈头忍不住,朝孩子们喊道。
一群孩子听到叫声,都停下了脚步。还没等被点名的霄雨馨反应,机灵的明达就先开口了,声音清脆响亮:“陈爷爷,今天我们没烤地瓜啊!” 他还以为老人们又像往常一样馋他们烤的地瓜了。
“知道知道,今天不吃地瓜!”老陈头笑着招手,“雨馨,来,到爷爷这儿来。”
霄雨馨这才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跑了过去,仰着沾了点泥灰的小脸,口齿还不太清晰地问:“夜夜(爷爷),干设么(什么)呀!”
“告诉爷爷,你们队伍里新来的那两个孩子,是谁家的啊?”老陈头弯下腰,和蔼地问。
霄雨馨一听是问这个,立刻挺起小胸脯,一脸自豪地大声宣布:“系(是)窝(我)家哒!”
“哦?是你家的呀?”老陈头故意逗她,“他们是你的哥哥姐姐?”
“嗯啦!”霄雨馨用力点头,生怕别人不信,还补充道,“粑粑(爸爸)带回来哒!”
“好啦,知道啦,去玩吧,去玩吧。”老陈头得到了答案,心满意足地直起身。
霄雨馨却还记着烤地瓜的事,又确认了一遍:“嗯啦!窝们今天米有(没有)烤地瓜呀!”
“知道啦,知道啦,今天不吃地瓜,快去吧!”老人们都被她逗笑了。
看着孩子们跑远的背影,先前那位老大爷又来了劲:“你们看!我就说是霄云同志的孩子吧!雨馨亲口承认的!”
“你可拉倒吧!”明事理的老头再次反驳,“‘我家哒’就一定是亲生的?就不能是侄子侄女?谁家娃能那么早生?净瞎猜!”
孩子们可不管老人们的议论,一路嬉笑打闹,直到中午白鹿站在家门口呼唤,他们才带着一身汗水和尘土,叽叽喳喳地跑回家。
因为家里新添了两位成员,而且看起来都瘦弱需要营养,夏晚今天特意多做了两道荤菜,午餐格外丰盛。
餐厅里摆了两桌,大人们一桌,孩子们一桌。
林建军看着自己面前桌上摆着的白米饭,还有中间那盘油亮亮的红烧肉、香气扑鼻的炒鸡蛋,以及他叫不上名字的青菜,拿着筷子,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下筷。
这饭菜,比他过年时在村里吃到的“大锅饭”还要好上无数倍。倒是林妮儿年纪小,适应得快些,已经在明达和城阳的小声鼓励下,小口小口吃得喷香。
白鹿注意到林建军的拘束,隔着桌子温和地提醒:“建军啊,别愣着,快吃呀!再不动筷子,好吃的都要被明达这个小馋猫抢光咯!”
林建军抬起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问道:“阿姨……叔叔,还没起床吗?不等他一起吃吗?” 在他有限的认知里,一家之主不上桌,其他人是不能先动筷的。
白鹿笑着解释:“你们不用等他,他呀,睡醒了自然就起来找吃的了。快吃吧,不然饭菜真要凉了。”
长乐也柔声说:“建军,要是觉得在小孩桌不好意思,要不要过来阿姨这边吃?”
林建军连忙摇头:“不用了,阿姨,我……我跟妹妹们一起吃就好。”
“那行,快吃吧,多吃点菜,正长身体呢。”长乐不再勉强。
林妮儿吃着香甜软糯的白米饭,忍不住对哥哥小声感叹:“哥哥,这里的大米饭真好吃,菜也好好吃!”
城阳立刻像个小姐姐一样,把自己觉得好吃的菜往林妮儿碗里夹:“妮儿姐姐,你喜欢就多吃点这个菜!”
霄雨馨也有样学样,用勺子费力地舀起一块炖得烂熟的肉,想要放到林妮儿碗里:“姐姐,次(吃)肉肉!”
明达更是主动,直接夹起一大块红烧肉放进了林建军有些空荡的碗里。
有了大人们的开口关怀和小伙伴们的热情举动,林建军和林妮儿心底最后那点不安终于渐渐消散,开始认真地、虽然依旧有些拘谨地吃起了这顿来到新家后正式的第一餐。
饭后,几个小家伙又迫不及待地拿出自己的宝贝玩具——铁皮青蛙、木头小车、毽子、沙包等等,热情地拉着林建军和林妮儿一起玩。
没过多久,熟悉了环境的孩子们又呼朋引伴地跑出去,在村里的溪边、打谷场上尽情玩耍。
直到下午一点多,太阳都偏西了,我们的一家之主霄云同志,才终于伸着懒腰,从房间里踱步出来。
正在客厅插花的秀愉看到他,温柔一笑:“夫君,起来了?”
在书房练字的上官婉儿闻声也探出头来:“夫君,锅里给你温着饭菜呢,快去吃点吧。”
霄云揉了揉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打了个哈欠:“嗯,知道了。对了,建军和妮儿呢?起来了吗?”
长乐一边整理着孩子们的玩具,一边回答:“早就起来啦!跟着明达、雨馨他们出去野了一上午了,估计这会儿不知道在村里哪个角落摸鱼抓虾呢。”
白鹿正好从外面回来,听到霄云问起,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调侃道:“就是!人家孩子都吃了两顿饭,在外面玩得满头大汗了,您这当家的这才刚起,真是好意思说!”
饭桌上,霄云独自享受着迟来的午餐。白鹿坐在他对面,看着他,神色认真了些,问道:“夫君,现在家里安顿下来了,你打算怎么安排建军和妮儿这两个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