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明放下望远镜，从朱微手里接过一个巴掌大的牛角号。
嘟嘟~嘟~
这号角很有穿透力，一听就是蒙古人的号。
不一会，周围游动的火枪兵嘟嘟回应。
陆天明双脚一踢马腹，从奥斯曼中军轰隆而出，四周游动的士兵大约有千余人来到身边。
对面哥萨克看到他们千人冲阵，大吼一声准备对冲，却被营地咚咚咚的鼓声阻止。
双方距离三百步，陆天明双臂一开，千余人轰隆停下。
“可汗如太阳，高高照草原。威德之所至，煜如天下光。部属如草木，小丑如冰霜。草木日益长，冰霜日消亡。太阳有出没，可汗寿无疆…”
千人高歌，声震草原。
连唱三遍，陆天明安静等待对方回应。
他们唱的是蒙语，这千余人就是蒙族战士。
马克米西听着很震撼，到穆拉德身边低语，“苏丹陛下，大蒙古成吉思汗战歌，大明王在招降部族，若对方没有回应，他要赶尽杀绝了。”
穆拉德深吸一口气，不愿被对方气势所压，冷冷问道，“为何是成吉思汗战歌？对面能听懂吗？”
“可汗，太阳，哥萨克肯定能听懂，别的部落不会把可汗比作太阳，金帐汗国拔都也不敢。”
嘟~嘟嘟~
马克米西话音一落，哥萨克大营突然传出一个节奏相反的号角。
哥萨克冲锋的号角是刺耳的喇叭和信号旗，这号角一听就是在回应陆天明。
果然，防守严密的大营打开两丈宽，一支百人骑兵跃马而出，通过列阵后高举双手，示意他们没有带武器。
一百人直接来到陆天明五十步前才停下，一个络腮胡出列，对明军大吼。
“金帐汗国、喀山汗、塔塔尔部后裔，首领诺瓦，代部落一千人，代基辅罗斯哥萨克大营盖特曼，欢迎东方的故人。”
他们说的是突厥语，陆天明眼神一亮，塔塔尔部？大明也有塔塔尔啊。
朱微翻译完，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快速解释，“盖特曼不是人名，是大头领的意思。金帐汗国崩溃后，形成了哈萨克、塔塔尔、巴施基尔、诺该、楚瓦施等突厥语部落，他们都是奇卜察克人，即钦察人。
二百年前，喀山汗国短暂崛起，在伏尔加河及卡玛河一带聚集，逐渐放弃蒙语，采用突厥语，这期间塔塔尔部逐渐成为喀山汗国及部落代称，罗刹吞并喀山汗国时，一部分跑到哈萨克变为哈萨克人，一部分到克里米亚，成为克里木人，还有少部分到瓦剌和漠北，第聂河平原这一支不稀奇。”
陆天明点点头，大声吼道，“诺瓦头领，从现在开始，金帐汗国旧地归大明，陆某乃战神矛拥有者，愿回归东方，自然可以存活，若不愿回归，覆巢之下，片甲不留。”
朱微翻译完，对面立刻大叫，“大明王雷霆之名，哥萨克早有耳闻，东哥萨克荡然无存，我们是热爱自由的斗士、是奴隶贩子的死敌，我们渔猎、养蜂、狩猎、种田，尊重强者，但绝不受强者欺压。”
“诺瓦头领，陆某在这里跟你说话，你应该感恩自己的血脉，而不是你的所作所为，哥萨克成员没有共同的母语、文化传承，你们为银子而活，为银子而战。
哥萨克以劫掠为生，抢劫奴隶商队，纯粹是因奴隶贸易在黑海盛行而已，并不代表哥萨克是热衷自由的义贼。
你们自备骑兵，以顿河马、弯刀和长矛为装备，到自己地盘以外地方抢窃、尤其是在河滩地抢劫船队，冬季常常袭击黑海沿岸的鞑靼人和奥斯曼人。
陆某知道你们抵触周边的农奴制和奴隶制，但这块地现在属于我，要么臣服，要么去死，这是你作为大蒙古血脉能得到的答复，陆某给你们半个时辰考虑。”
诺瓦等朱微翻译完，急切大吼，“大明王，我们知道不是明军的对手，但你们两万人也不可能打败我们，既然是大明王封地，哥萨克愿守护，只需要一点饷银…”
陆天明只听了一半，调头就走，士兵们护送他回到中军，又轰隆散开。
马克米西谄媚而笑，“大明王无需生气，这群强盗谁都不服，谁都可以雇佣他们，打不过奥斯曼和波兰，他们才敢受罗刹雇佣去东方，说到底是欺软怕硬的混球。”
陆天明冷冷扫了他一眼，“侯爵说的有理。”
穆拉德威风凛凛在马背，向前一指，“妹夫，可以进攻了吧？”
陆天明直接跳下马背，“方圆六百里就这三万人，他们很害怕，所以才会集合到一起，皇兄着什么急。”
穆拉德无奈，翻身下马与他坐石头上等候，另外四万人兜圈子显然会扑空，接下来的战斗陆天明实在没什么兴趣。
“皇兄带着北面的舆图吗？”
陆天明突然询问，穆拉德招手叫过副将，从牛皮筒展开舆图。
不认识奥斯曼的字，陆天明只能从黑海和里海的位置判断，指着伏尔加河下游方向道，
“皇兄，金帐汗国的都城叫拔都萨莱，意为拔都的宫殿，此处距离伏尔加河到里海的入海口二百里，只有一些残垣断壁，小弟以此为中心，画一个方圆两千里的圆，向北到喀山，向西到此地，向南到阿塞拜疆，向东到西域，建省太丰，省府在伏尔加河与顿河之间，下属夫人的封地，即将来的自由贸易地。”
穆拉德听朱微翻译完，并没有立刻同意，与马克米西和两位近卫将军商量几句才摇头，“妹夫把疆域划到了莫斯科门口，且如此一来，黑海一半是明国管辖，东边和西边都是奥斯曼的土地。”
“皇兄只占了沿海，只有海军在巡视，根本没什么人，千里海岸，连一千人都没用，疆域到莫斯科门口，但不包含莫斯科，这是金帐汗国的属地。”
“说金帐汗国没有任何意义，朕是给三妹封地，不是给你封地。”
陆天明眉毛一抬，“有道理！皇兄，您知道什么是圈地运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