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局顿时剑拔弩张。
林惜出牌越来越快，蒋思曜却突然改变策略，每一张都故意多思考几秒。
当林惜第三次无意识地咬住下唇时，他突然打出一张三万。
“胡了。”林惜推倒牌面，却在看到蒋思曜剩下的牌时愣住，他拆了自己的顺子。
蒋思曜端起茶杯掩饰笑意：“愿赌服输，想吃什么？”
“等等！”陈明突然指着蒋思曜的牌堆，“你刚才明明可以...”
“都可以是吧？”蒋思曜打断他，起身拿起外套，“我知道有家店开到凌晨三点。”
离开时，林惜在玄关处轻轻拽了下他的袖口：“你故意的？”
蒋思曜低头：“还想玩？我是怕你没了兴趣。”
“刚好，我是真的饿了。”
“刚才没吃饱？”
林惜摇摇头，“没，谈合作没什么心思吃。”
何况，饭桌上她没什么想吃的，那时候也不饿，现在是挺饿的。
夜晚的晚风很凉。
蒋思曜皱眉看她：“又穿这么少？”
语气上满是埋怨，但已经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都是在室内就穿得少了，你不用给我，我不冷。”林惜是怕他脱下来了会冷。
“好好披着。”
林惜纠结去哪儿吃，蒋思曜知道她在这种事情上向来难以做出选择。
于是他带她来了一家老店。
林惜问：“你来吃过了？”
“没，我很少吃这些，思源来很多次，高中的时候来这里接过他。”
林惜突然笑了笑，“你看着也不太下凡的样子。”
“就是你看起来一点儿也不亲民化。”林惜解释道。
“也不是，就只是不爱吃这些。”他觉得不健康。
既然她很久没吃，想要吃，他还是会陪她来。
-
翌日。
林惜彻底地感冒了，她睡觉爱掀被子，不是卷起被子，就是踹下床，总之就不是好好睡觉的主。
和他在一起之后改了很多了，他半夜经常会找被子给两人盖，有时候她睡得狠了，他把就把固在怀里，不让她乱跑。
没想到这天气变化无常，这两天有些降温，一晚上她就抵不住了。
她醒来后，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也不知道现在蒋思曜已经忙完了多少的工作量。
一想到这，她还是拖着沉重的身体去公司。
萧氏的合作还是如火如荼地谈判阶段，只是这一次，不再是萧雯来。
但刁难却没少，林惜一早上就有了火气，这个萧雯给点颜色就想开染坊了？
在商场上她是分毫不会退让。
她又从其他人那得知，以前她的谈判也没见咬得那么死。
显然，这一次是冲着她来的。
一想到这儿，心里就不爽，一怒之下把桌上的冲剂闷头饮下。
她告诉自己的团队，她们也不会松开，双方就这样对峙着，正好她们的技术部门还有时间能做其他的准备工作。
大不了，她们就找其他的公司，又不是非萧氏不可。
中午的时候。
林璟说是有份文件要送去蒋氏给蒋思曜，那边的意思很明确，要她去陪他吃饭。
林惜心里本来就有火，他什么时候这么黏人了？还要陪他吃饭？
要不是看在他是自己选的老公份上，她指不定在心里也要偷偷蛐蛐蒋思曜。
真是气死她了。
“感冒了？”林璟关心道。
“有点儿。”
“吃药了没？严不严重？”
“没事，吃过了。”
林璟却觉得不妥，“你中午好好休息，我让秘书送去。”
反正也不远，都在一条街上。
两家大楼还对望着。
林惜拿过那份文件，“哥，我去，顺便去找他算账。”
“什么账？蒋思曜惹怒了你？”
“不是他，但和他有关。”
“行，我祝你成功。”林璟笑了笑。
他蒋思曜也有今天。
——
林惜不是第一次来他办公室了，秘书办的人都认识她。
蒋思曜抬头，笑着说：“来了。”
“好大的官威。”林惜忍不住揶揄道。
他察觉到不对劲，起身走向她：“声音怎么回事？你感冒了？”
“嗯，小感冒，应该是你冷暴力害的。”林惜把文件放在他的办公桌上，没看他。
蒋思曜觉得自己真的落后了，她说的冷暴力是自己理解的那个冷暴力吗？
“我怎么了？”
“没事，就是着凉了。”她说话的时候声音中还带着淡淡的鼻音。
“林惜，我看你往后都穿棉衣棉裤睡觉吧。”他就算夜里再起来N次给她盖上被子，她还是不听话。
就算在他怀里有时也不听话，还让他也不盖，两人就像抱团取暖一样。
明明有大张被子不盖……
林惜瞅了他一眼，没说话。
“吃药了没？”蒋思曜关切地问。
“吃过了。”
林惜摇了摇头，不对啊，自己过来是找他算账的，怎么这会气势上已经占下风了？
蒋思曜牵着她的手往用餐室走去，她傻傻地跟着去了。
他问：“最近在和萧氏谈合作？”
这下是她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蒋思曜笑出声：“我什么不知道。谈得怎么样？”
林惜怼他：“我听说你们还是大学同学呢，要是你去帮我谈，她是不是能马上敲定合同了？”
话里话外的，听着就不对劲。
蒋思曜敲了敲她脑门：“胡说什么？”
林惜本就不爽了，她承认自己本就不是什么大度的人，“你和她关系不是挺好的？”
他疑惑：“你听谁说的？”
“她给我的感觉是这样。要是你们以前有点什么，你也不用跟我说。”还一口一个思曜。
可见关系是真的好。
蒋思曜笑了笑，她这是吃醋了？生气了？
“别瞎想，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大学算是什么同学？就同个学校的而已，她可能有那方面的意思，我都明确地拒绝过了。”蒋思曜是真的担心，自己最近刚好不容易升温的爱情，被无关紧要的人扑灭。
何况那什么萧雯，他印象并不深，追他的女人他不是拒绝得远远的，就是看都懒得看。
林惜走自己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把那些话听进去。
蒋思曜停下脚步，叫她：“林惜。”
“啊？”林惜抬头看他。
“我说的你听到了没？”
“我听到了。那就是她还余情未了，现在处处针对我。”林惜浓浓的鼻音说出来，声音拉长了一些，听着有点像在撒娇。
一点也不掩饰。
说来也是受了委屈。
“知道了，我替你解决。别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蒋思曜牵着她的手握紧了几分。
话里带着几分哄人语气，他觉得有时候林惜就是需要靠哄的，睡觉也是，起床也是。
林惜刚才说那些也是气话，他要真正帮她的时候，她肯定不会接受。
“不用，我自己解决，我就是生气她…哎，不说了，和这种人打交道很没意思。”搞乱她心情还影响工作。
蒋思曜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头发，眼神里满是宠溺，和她道歉：“好，都怪我，连累了你。”
林惜被这突如其来的示好弄得不知所措。
她干脆不说话。
不知道说什么。
“今天下午还有什么工作？”蒋思曜问她。
“下午没什么很重要的是事情了，签几份合同和审批一些费用。”林惜今天共组的大工程已经在上午完成。
他这么问，她只以为他是在关心她。
蒋思曜说：“下午在我这休息，别去上班了。”
“没事，我不是很难受，吃药好多了。”
“这些天，你都没能好好休息，工作是做不完的，何况你生病了。”
林惜竟无言以对。
“那我吃完了，回去休息一会。”
蒋思曜话里不容拒绝的口吻：“就在我这休息。”
林惜知道要是再说下去，他肯定不开心，那好吧，在他这儿午睡一会也不是不行。
用过午餐后。
她的确有些累了，饭也吃得不多，主要是真的没什么胃口。
洗漱过后，她定了个闹钟，蒋思曜：“休息就好好休息，什么事情醒了再说，他们要有什么解决不了的，让林璟去做。”
让林璟多吃点苦，他是男人。
“你知道的，我一睡就很难醒的，万一睡到你下班了。”那多浪费时间啊。
蒋思曜不以为意：“那就睡到下班，来，吃了药再睡。”
“好吧。”
劳累过度的她，这会莫名的听话，把药也好好吃了。
林惜看着给自己盖被子很严实的男人，问道：“你不午睡的吗？”
“我有个电话，你先睡。”
林惜知道他远比自己忙多了，她这样是不是也会给他麻烦？
不容她多想，蒋思曜的话音落下：“睡吧，待会来陪你。”
他电话又来了。
林惜点点头，蒋思曜低笑出声，怎么觉得她这么可爱？没忍住亲了亲她。
林惜右脚踹了踹他，示意他要打电话就快打。
等他再进来的时候，林惜已经昏昏欲睡，被人抱在怀里她心里莫名的安心。
主要是他怀里滚烫，可暖和，无疑把她给捂暖了。
林惜觉得自己越来越奇怪，好像，很多的时候，她都被他牵着走。
然后，她自己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
蒋思曜只睡了四十分钟，醒来的时候动作很轻，尽量不去打扰到她睡觉。
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人问清楚，林氏和萧氏的合作，这过程都发生了些什么。
聪明人都看出来了，这个萧雯是以项目为头压的林惜，让人不好评价，也不好说太多，毕竟生意场上就是这样。
那件事情他都明白了，以林惜的能力能够解决，要是他冒然解决，她肯定会和他生气。
既然如此，他就从其他地方整萧氏。
他向来就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何况这件事情还牵扯到林惜。
他没有看在萧氏的面子上给萧雯面子，不出几天，萧雯就不敢轻举妄动。
电话里的人问：“蒋总，今晚就撤资吗？”
“不急，先等林惜解决了这件事情。”
打她个措手不及。
睡梦中的林惜完全不知道，蒋思曜已经想着要怎么给自己解气了。
她向来是喜欢睡觉的人，平日里怎么睡都觉得不够，如今感冒缠身，更是昏昏沉沉地睡到了下班时分。
当她迷迷糊糊地醒来，摸到手机一看，屏幕上赫然显示着‘17:40‘的字样，惊得她瞬间清醒。
她怎么会睡这么久？
林惜慌忙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地毯上时还在暗自懊恼。
她明明记得自己定了闹钟的，可思绪一转，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唇角不自觉地抿紧。
除了蒋思曜，还会有谁悄悄关掉她的闹钟呢？
梳洗时，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脸庞，镜中的女人眼角还带着惺忪的睡意。
林惜望着自己略显苍白的脸色，想起这段时间的疲惫像潮水般涌来。婚期将近，本该是甜蜜忙碌的筹备期，可她和蒋思曜的日程表却依旧排得密不透风。
她擦干脸上的水珠，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毛巾边缘。
走出休息室时，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林惜在会客区的沙发上坐下，真皮座椅微凉的触感让她想起他们这段婚姻的特殊开端。当初说好的各取所需，如今倒成了束缚心事的枷锁。
她盯着茶几上那盆绿植新发的嫩芽，思绪飘远，蜜月旅行的事已经搁置两周了，每次话到嘴边，看见他深夜还在处理文件的样子，又默默咽了回去。
落地窗外，夕阳将云层染成橘红色。
林惜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敲打。
或许她太拘泥于形式了？既然选择了这样开始的婚姻，就不该奢望寻常夫妻的相处模式。这个念头像一把小刀，轻轻划开她心里某个隐秘的角落，有些刺痛，却也奇异地让人清醒。
‘就当是给自己放个假吧。’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五分钟后，林惜点开与林璟的对话框，开始编辑信息。
做这个决定比她想象中容易，仿佛卸下了某种无形的负担。
是啊，婚姻不该是束缚彼此的绳索，而是让两个人都能自在呼吸的港湾。
如果他想同行自然最好，若是不能，她也可以独自欣赏沿途的风景。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微微上扬的嘴角上，这段时间积压的疲惫似乎随着这个决定消散了些许。
虽然身体仍然沉重得像灌了铅，但心里某个拧紧的结，终于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