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
顾叙从电梯里出来，等在外面的越嵩跟上他，“我爸问你晚上有没有时间，去家里吃个饭。”
往常其实都是越家去贺家陪老先生吃饭过节。
现在不一样了，老先生已经不在了。
“反正你孤家寡人一个，正好休息一下。”
见顾叙伸出手，艾瑞克把手机递上去，并小声回道：“没有电话进来。”
这是顾叙的私人电话，知道的人不多，顾缈就是其中之一。
顾叙仿佛没听到一般，手指在通讯录里翻了翻，又看了看消息。
一片死寂。
越嵩注意到这一幕，不由得勾唇，“老先生去世的消息一早就散播出去了，她又在蒋清时身边，不可能不知道。”
言外之意，都这样了还没想起来给你打个电话发个微信什么的，可见在她心里，也没什么地位啊顾叙。
顾叙侧目看过去，眼神锋利，“你最近好像很关注她。”
越嵩表情自然，笑了笑：“是你太敏感了。”
“你这样患得患失，早晚会被她拿捏得死死的。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越嵩推开办公室的门，“悠着点吧，为了一个女人不值得。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听起来，他和之前相比似乎没什么改变。
他对顾缈依旧是那种看红颜祸水的态度。
“说句实话，这次要不是为了你，我也不会和她合作。”
越嵩和他并肩走进去，“上次接触了几天下来，我发现她确实很像你。看似热情友善，实际上心和石头一样硬。”
“这就是你一手调教出来的好妹妹？确实掌握了你的精髓。”
顾叙在办公桌后坐下，手机被他放在一侧，没有再看。
他的目光平静抬起，落在对面不停说着风凉话的某人身上。
不过，他内心毫无波澜，并没有因此而感到生气。
甚至恰恰相反。
视线收回，落在文件上，他拿起签字笔，不紧不慢的签上自己的名字，“今晚我就不过去了。”
“你有其他安排？”
“之淮还在老宅，家里也不算没人在。”
想到贺之淮，越嵩又是一笑，“你们兄弟俩现在倒是也团结一心了。这是不是还得感谢一下顾缈？”
“葬礼结束后，他就要回京市了吧？你呢？什么安排？”
“再看。”
顾叙仿佛所有注意力都在工作上，对他的问题，回答也是极其敷衍。
越嵩知道顾叙在克制。
换做旁人，这个时候恐怕早就按耐不住了。
比如他。
他暗自叹了口气。
果然，这么多年还是比不上顾叙。
这种时候，也就顾叙能耐得住寂寞了。
不发消息，不打电话，不找对方。
这自制力，真是让人羡慕啊。
越嵩靠在椅子上，双手交握放在腹前，望向天花板上那抹残阳，开始思考人生。
顾叙签完手边几分文件，艾瑞克拿着出去。
人一走，他看向对面，发现越嵩眼神放空。
“你最近好像很容易走神。”
越嵩看过去，“是吗？可能没怎么睡好吧。”
“有烦心事？”顾叙随口一问。
越嵩惊讶他的敏锐。
他能感觉到先前的一番对话，已经让顾叙打消了对他的顾虑。
但现在，一有点风吹草动，顾叙就会下意识的试探。
顾叙这人，总是会先让人放松警惕，然后趁其不备，再杀个回马枪。
“最近有点累。”越嵩揉了揉后颈，“哎，本来就是年底，现在又碰上这些事。当然，再忙也忙不过你。”
“好在这次有黎宗源出手，也少了不少麻烦。”
黎宗源突然出手，顾叙上位理所应当。
第一时间，集团召开董事会。
明天，顾叙就要正式上任了。
越嵩岔开话题，“对了，黎嘉早上给我打过电话。她想和你聊聊。”
“没时间。”
越嵩：“人家现在是顾缈的姐姐，万一找你不是聊黎宗源的事呢？”
顾叙一视同仁，还是那句话。
越嵩挑眉。
越嵩有事，没待多久就被叫走了。
办公室内安静了一会儿，顾叙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看时间。
艾瑞克进来就听到了一串有节奏的敲击声，放眼望去，顾叙的食指轻叩桌面。
他在思考。
艾瑞克进来的时候发出了一些声响，想收住脚步已经来不及了。顾叙朝他看过来。
艾瑞克下意识挺直脊背，抓紧手中的行程单。
四目相对，艾瑞克敏锐的观察到了什么似的，低头看了看行程单上的内容，说道：“顾总，今晚……友升的成总临时有事推掉了饭局。”
“您看，是要回老宅还是另行安排？”
“京市的小林总上周就打来电话想和您当面聊聊北城的新项目。不如就今晚？”
“您辛苦一点，明早回来。”
“这个时间，航线也可以批下来。”
说完，艾瑞克仔细观察着顾叙的神情，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勾唇轻笑，镜片下的那双黑沉沉的眸子溢出零星的笑。
这是同意了的意思。
艾瑞克也会心一笑，“那我现在安排。”
“你不用跟我过去，今天早点下班，明早去机场接我。”
艾瑞克微怔，“谢谢顾总！”
最近总裁办所有人都是连轴转，特别是他这个总助，都快成陀螺了。
果然，老板心情好了，他也就轻松了。
“今后有没有什么工作计划？”顾叙问了他一嘴。
艾瑞克想了想，道：“我听您安排。但是我私心还是希望能跟在您身边的。”
他如今这个位置，虽然名义上是个总助，但实际上早就和分公司一把手平起平坐了。
他和别人不同，也属于管理层。
如今顾叙要上任，他也有新的选择。
可以看得出来，顾叙想派他出去。
但他目前没有离开港城的打算。
顾叙笑，“确定不是因为谈了个女朋友？”
艾瑞克笑着挠头，“也有这部分原因吧。”
他年纪也不小了，一毕业就跟在顾叙身边，这么多年忙着工作，也没时间谈恋爱。
现在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他可不想异地恋。
异地恋没有好下场，顾叙不就是个例子吗？
——
深夜，顾缈坐在客厅地毯上，一个人看着电影。
窗外，雪花纷飞。壁炉里的火光映在她的脸上，跳跃着，肆意舞蹈。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顾缈以为自己叫的晚餐送到了。
撑着沙发起身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