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燕漪这句话，燕时予暗沉无波的目光缓缓扫过她，纵使一句话没说，压迫感已经扑面而来。
偏偏燕漪像是什么都察觉不到一样，自顾自地跟棠许聊着天。
眼见着已经无需再对燕漪避忌两个人的关系，再加上燕时予在旁边，棠许也逐渐放松下来，闻言问了燕漪一句：“燕小姐以后是准备在淮市长住了吗？”
“淮市啊……”燕漪笑了笑，“我不喜欢淮市，这里的气候，城市，还有……人，我通通都不喜欢，所以大概率还是不会长住的。”
棠许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坦白和直接，闻言也没有太过惊讶，只是道：“那你这次回来，就是为了看看季时青吗？”
“只能说顺便吧。”燕漪说，“毕竟他就在这里，回来了，怎么说还是应该要来看一眼的。可是他偏偏躲我躲到这里来了，倒是又顺便见到了你，也挺好的。”
棠许不由得道：“燕小姐怎么会知道我呢？”
“听燕凤祁说的。”
棠许愣了一下，没想到居然会是燕凤祁。
仔细一想，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季时青对燕漪抗拒成这个样子，见一面都不肯，只怕连自己的事都不想让燕漪知道，更何况是她这个旁人。
而燕时予的性子更不可能将她的存在轻易告知旁人，更何况是燕漪这样“不定性”的人。
所以燕漪必定是从其他人那里知道的，唯一有些奇怪的就是那个人居然会是燕凤祁。
如果外界传言没错，燕漪和燕凤祁也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虽然两个人都是被燕老爷子放弃的继承人，但是燕漪是任性地自我流放，而燕凤祁则是被驱逐，性质还是大不相同。
这样两个人之间，居然会有话说？
棠许忍不住转头看了燕时予一眼。
燕时予回到淮市的时候，燕漪早已经离开多年，按理他们二人之间应该并没有交集的机会才对，可是显然不是。两个人对对方都有着一定程度的了解，肯定见过不止一次。燕时予对燕漪的态度虽然不是完全正向的，但是他又接手了照顾季时青的任务……
从前棠许并没有怎么认真关注过，如今才发现，这燕家三姐弟之间的关系，大抵比外人看见的更复杂。
接收到棠许的视线，燕时予又一次看向了坐在对面的燕漪，“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燕漪有些嗔怪地冲着他翻了个白眼，说：“都说了我肚子饿走不动道，我吃饱不就走了吗？一直催催催什么？况且这里是棠小姐的家，又不是你的家，即便你着急要做什么，里面可还有两个半大小子呢，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打算避忌吗？”
棠许手上的动作蓦地顿住一瞬，一时间竟只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只能保持沉默。
燕时予眉目冷淡到极致，连声调都懒得发生一丝变化——
“一，我的确着急。二，我耐心有限。”
棠许很少听到燕时予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忍不住轻轻伸手握了握他。
偏偏燕漪却是丝毫不怕的样子，依旧冲着棠许道：“棠小姐，你管管他啊，有这么对待客人的吗？”
棠许实在是没办法处理这种斗法，只能站起身来，对燕时予说：“我去给你倒杯水。”
她起身走进厨房，磨蹭了两分钟，再出来的时候，就见燕时予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姿态和表情坐在这里，而燕漪已经在擦手了。
见棠许出来，燕漪回头冲她笑笑，说：“棠小姐，我吃饱了，那我就不多打扰，先走了。”
棠许一怔，“燕小姐这就走了吗？不等季时青出来再见一面吗？”
“不用了，见到就行了，其他的我不强求。”燕漪笑着说，“棠小姐家里真是很温馨，希望有机会还能再来做客。拜拜啦！”
在棠许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燕漪就已经穿好自己的大衣，拉开门径直离去了。
看着被重新关上的大门，棠许依旧有些发懵，回头看向燕时予，“你跟她说什么了？她怎么突然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