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德心里高兴。
怜惜是最好的保护，他上前虚揽一下，“少将军，别理他们，妇人之言，何须在意，尝尝江府的酒菜，月儿，快去见见你娘，她可是很想你呦。”
萧恒闻言收住脚步，侧头看向江雅月，“我在此处等你。”
江雅月点点头，快步奔向内宅。
江承德看她不稳重的样子，直皱眉头，见萧恒面色不悦，连忙陪笑，与他没话找话。
谢宴礼如透明人般被晾在一旁。他虽贫寒却从未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想带江雅羡离开，江雅羡不见踪影。
江雅羡被江夫人拽回房内，“娘为你受了多少苦，处心积虑为你谋得萧家的亲事。少将军夫人，世子夫人，侯夫人，如今白白便宜了小贱人！再说，谢宴礼的官，不就是被你父亲揭发才……”
“母亲，你说得什么话！”江雅羡连忙关上门窗，“徐太傅授意。与父亲何干？谢郎如今官职卑微，不会知道。母亲管好自己的嘴。不可轻视谢郎。”言辞中充满警告。
江夫人不可置信，女儿因景王看上江雅月没看上她而发疯，千辛万苦找来谢家这个破落户。
“不是你说姓谢的，年龄大，夫妻和睦，还有两个儿子，又是罪臣之后，这辈子升迁无望。做妾连个盼头都没有，下场必定凄惨，你怎么自己往火坑里跳。哎，萧家可是太后的娘家，你看看萧恒，你再看看那个老东西！”
“母亲，谢郎不老。事已至此，别再说了。”
江雅羡语气不善，母亲目光短浅，坑了她一辈子。
萧恒蛮横霸道，偏执猖狂。衡阳之战惨败，输得丢盔弃甲，要不前世她跑得快，嫁妆全填萧家的窟窿了。
而且萧恒心里只有白知念，其他的女人都是消遣，生孩子的工具罢了。萧大夫人严厉又护短，妯娌们尖酸又刻薄，几个表妹更是全都不安好心。
但这些江雅羡不打算告诉江夫人，母亲保持愤怒，才会给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母亲，谢家人口简单，只要有银子，我能过得好。母亲，我的嫁妆……”江雅羡看着桌上的点心，舔了下嘴唇，谢家的饭菜真是难以下咽。但只要有银子，十年而已，她能忍。
江夫人站起身，走到柜子旁，拿出个锦盒，“谢家还回来了！说妾室，不需要嫁妆！赵淑锦还算懂些规矩。这些，你藏在身上。”
江雅羡如遭雷劈，忙咽下点心，“母亲，什么还回来？不是在萧家，徐嬷嬷手里？”
江雅羡想要银子，不是破烂！
张氏直接兑成银票给她就行。
“母亲，徐嬷嬷应是也回来了，我去找她。”
她刚起身，江夫人突然哭了起来，“她死了！被你父亲活活打死了。”
“什么？”江雅羡没站稳，坐在了地上。
前世，徐嬷嬷挠花了林莲儿的脸，萧大夫人不过是斥责她几句。这一世，徐嬷嬷知道新娘子不是她，不会对林莲儿下手，怎么会？
“萧大夫人将徐嬷嬷送回来，说她得罪了萧老夫人的侄孙女，萧家留不得，又不好处置，你父亲觉得没面子又正在气头上。还不是因为你，萧大夫人假慈悲，为了博同情，娘为了你的前程，都豁出去了，你却看上个老头子。如今，你父亲打我就如家常便饭，说什么，我败坏他的名声，说他宠妾灭妻，让她没法儿做人……”
江夫人絮絮叨叨，江雅羡不耐听这些，“嫁妆，嫁妆怎么回事？什么送到谢家？我怎么不知道？”
三日里，她同谢宴礼腻在一起，可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而且，赵淑锦一直病着，怎么知道江家换亲的事。
“你是妾，是妾！下人都会禀报主母，谁会理一个妾！”江夫人恨铁不成钢，“张家花了十万两银子买个平妻的位份，不也是个妾。你还能比她尊贵？”
*
张氏住得院子幽深偏僻，江雅月扶着马嬷嬷，“嬷嬷，慢点，再往前就是了。嬷嬷，我应该给你找顶轿子，是我考虑的不周到。”
马嬷嬷年过六十，是个慈祥的老太太，“动一动好，许久没出门了。今日，能同九少奶奶出来，是老身的福气。”
“那往后我常带你出来玩，咱们去皇城大街下馆子。”
“好好好，那就指望九少奶奶提携了。这儿花好看，老身要看会儿，您先去看你姨娘。”
江雅月也不推辞，带着念春跑了。
马嬷嬷看着欢喜，宫里好些年没添丁了。
张氏早在院门等着江雅月，瞧着江雅月跑过来，连忙迎了过去，“月宝！”
“娘亲！”江雅月扑进张氏的怀里，“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有你父亲在，谁能为难娘？”张氏忙带她进院子，“只是可怜羡儿要做妾，娘的心里不好过。想给她一万两银子。一会儿你给她，姐妹没有隔夜愁，终归是你对不住她。”
江雅月翻白眼，这就是她娘，善良软弱，又有银子，一只待宰的小羔羊。
“不乐意？”张氏哄着江雅月，她人长得娇美，说话温温柔柔，“说到底，都是你占便宜不是？谢家跟萧家比不得！做妾更是矮人一头。这些都不是银子可以弥补的。早知道，娘出再多的银子，也是愿意得。”
娘亲总是盼着自己好，江雅月明白。但前世没有江雅羡害她，她不会去谢家做妾。后来，更是因为江雅羡，赵淑锦与她反目成仇。
“她自己乐意！难道娘亲也觉得是月宝捣蛋害她？”江雅月眼圈红了。
“傻孩子！哪儿有放着将军夫人不当，去做妾的？是你大哥！”张氏拍拍江雅月的肩膀，“你乖些。就说是你，否则你爹不得打死你大哥？爹爹最疼你，你认了，也不会打你。你说你谋划的这一切，好不好？”
张氏满眼期盼。
院外的马嬷嬷皱起眉头，娘糊涂，孩子也难免。
做妾室可以天真烂漫，当主母可不行。
江雅月心知肚明，准是江夫人在背后捣鬼，可她娘也不无辜，人糊涂，不辨是非，注定被人欺负。
“娘亲想过没有，如果孩儿承认，孩儿就是个陷害嫡姐，唯利是图的小人。萧家是将门世家，世代忠良，孩儿的名声坏了，少将军怎么办？萧家会休了孩儿。大哥的一顿打和月宝被休，娘亲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