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穿过雾气，带着点模糊的暖意。阿炎站起身，拍了拍沾在兽皮裙上的泥土，石斧被他挂在腰间的皮绳上，随着脚步轻轻晃动。他往营地的方向走，雾气渐渐稀薄了些，能看到前方不远处，十几顶兽皮帐篷像一个个鼓起的土包，围着中央那团跳动的火光——那是部落的火塘，从阿炎记事起，那团火就从没熄灭过。火石部落的营地选在黑林东侧的向阳坡上，是老族长石年轻时定的位置。这里地势高，不会被雨季的洪水淹到，而且每天早上太阳一出来，就能把营地照得暖烘烘的。帐篷都是用整张的兽皮缝的，大多是鹿皮和羊皮，也有几顶是用熊皮做的，那是族里最勇猛的猎手才能拥有的——比如阿炎的父亲烈，他家的帐篷就是用三年前捕到的黑熊皮做的，又厚又结实，冬天再冷的风都吹不透。阿炎走近火塘时，老族长石正蹲在塘边，背对着他。石的年纪很大了，头发和胡子都白得像雪，披在肩上的兽皮也洗得发灰，可他的腰板依旧挺得很直，手里捏着一根枯木枝，正轻轻拨弄着火塘里的柴火。火塘是用石头垒起来的，圆形的，有半人高，里面堆着干燥的树枝和松针，火苗窜得有一尺多高，把石满是皱纹的脸映得通红，连脸上深深的沟壑都看得清清楚楚。火塘边还围着几个人，都是部落里的老人，正低声说着话。阿炎认得他们，有负责鞣制兽皮的老鞣，有懂草药的老草，还有管着部落储存食物的老仓。他们的声音很小，夹杂着火苗“噼啪”的声响，阿炎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只看到老仓皱着眉头，手里攥着一个装着野果干的皮袋，不停地叹气。“阿炎来了？”石听到脚步声，转过头，眼神依旧很亮，像火塘里的火星。他指了指火塘边堆着的一捆干树枝：“把这些柴添进去，小心点，别让火星溅出来烧到帐篷。”阿炎点点头，走过去拿起几根粗细适中的树枝，轻轻放进火塘里。树枝刚碰到火苗，就“滋滋”地响了起来，冒出一缕缕青烟，火苗一下子窜得更高了，把周围的人都烘得暖融融的。他又添了几根，直到火塘里的柴火堆得满满当当，才停下手里的活。“昨天去黑林深处探路，看见黑木部落的人在咱们的猎区设陷阱了。”石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像一块石头扔进了平静的水里，火塘边的人瞬间都安静了下来。阿炎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枯木枝差点掉在地上。黑木部落——这个名字像一根刺，扎在每个火石部落人的心里。他们住在黑林西侧的悬崖底下，部落的人都穿黑色的兽皮，脸上还喜欢画着黑色的纹路，看起来凶巴巴的。两个部落向来不对付，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争夺黑林里的资源。去年夏天，黑林遭遇了大旱，连东边这条河的水量都少了一半，黑林西侧更是连条小溪都干了。黑木部落的人为了喝水，就想来抢火石部落旁边的水源——那是一处从山岩里渗出来的泉水，水又清又甜，是部落里除了河水之外，唯一的饮用水源。当时两个部落的人在泉边对峙，黑木部落的人拿着石斧和木棍，凶神恶煞的，火石部落的人也没怕，举着石矛和石弓，跟他们僵持了半天。最后还是烈一箭射穿了黑木部落首领黑牙的兽皮护肩，黑牙才带着人退走了。可从那以后，两个部落的梁子就结得更深了，黑木部落的人时不时就会来火石部落的猎区晃悠，偷猎几只猎物，有时候还会故意毁坏他们设的陷阱。“他们敢抢咱们的猎区？”阿炎攥紧了腰间的石斧，指节都泛白了。他想起前几天饿肚子的滋味，想起母亲把自己碗里的野果干偷偷拨给他时，眼里的心疼，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黑木部落的人也太过分了，水源抢不到，现在又来抢猎区，真当火石部落的人好欺负吗？石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的燧石。那燧石有巴掌大，表面光滑，是他年轻时从黑林最深处的石缝里找到的，也是火石部落名字的由来——部落里的火种，最早就是用这块燧石敲出来的。石把燧石放在火塘边的青石上，轻轻敲了一下，“嗒”的一声脆响，溅起几颗细小的火花，落在干燥的松针上，很快又灭了。“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石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昨天我跟老鞣、老草一起去的，看到他们在咱们常捕猎的鹿道上，挖了个半人深的坑，里面还插了削尖的木棍，要是咱们的人不小心踩进去，腿肯定得断。”“那咱们得去找他们算账啊！”阿炎急了，往前凑了一步，“凭什么让他们在咱们的猎区胡来？”“不能硬来。”老鞣开口了，他的手上满是厚厚的老茧，那是常年鞣制兽皮磨出来的，“黑木部落的人比咱们多，上次抢水源，他们来了三十多个人，咱们只有二十几个，要是真打起来，咱们讨不到好。”老草也点了点头，手里还拿着一株刚采来的草药，正用石头砸着：“是啊，最近部落里有好几个人都得了风寒，要是再有人受伤，咱们连照顾伤员的人手都不够了。”阿炎咬着嘴唇，没再说话，心里却还是憋着一股气。他知道老鞣和老草说得对，可一想到黑木部落的人在自己的猎区里肆无忌惮地设陷阱，上面刻着几道简单的纹路，是烈自己刻的，据说能带来好运。他的腰间挂着一把石斧，比阿炎的那把大了一圈，斧刃磨得锋利无比，能一下子劈开厚厚的木头。他的兽皮袋里装着磨尖的木箭，足足有二十多支，还有一小捆干燥的艾草，用皮绳捆得整整齐齐。“都检查好自己的武器和东西，”烈的声音洪亮，像打雷一样，“进了黑林，都跟紧点，别掉队，听到任何动静，先别出声，等我信号。”所有人都齐声应道：“知道了！”阿炎站在队伍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