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岁晚的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儿，林成又淡声道：“而且，那个时候，你们付出过代价了。”
岁晚思绪回笼，下意识皱眉。
林成扯了一通他和温窍窍的扭曲爱情故事，她差点忘了这个“故事会”的起因。
她试探道：“锁在这个时间？”
林成点头。
岁晚偏头去看时决明。
时决明早在她动作的一瞬间移开视线，若无其事地低头转着手上的腕表。
林成扬眉，还想给这一触即发的气氛添点火，放在一旁的手机却是发出某人消息的声响。
这段时间，林成只给一个人设了消息提示。
他拿起手机起身：“这个或许你还是更想听他讲……先失陪了。”
*
眼见着林成就这么让出了自己的会客室，岁晚直到现在都觉得这人从出现到现在都有点莫名其妙。
她极其费解道：“你到底怎么和他走到一起的？”
时决明默了默，刚要开口，又被岁晚抬手打断：“算了，你还是先告诉我你的事吧。”
那段时光再回想起来，仍然不是很好。
时决明还在斟酌着词句，想要尽量将故事说得轻描淡写。
出于保护，出于疼惜。
他实在太好懂了。
于是岁晚冷不丁开口：“我们未来吵过一次架。”
“因为你什么也不愿意告诉我。”
岁晚仰着头，目光清冽地看着他：“这不公平。”
时决明酝酿好的词句又猝不及防地被这目光撞散了。
“你不能剥夺我的知情权。”
“你也不能剥夺我……”岁晚抿了下唇，混乱错杂的记忆，让她少有打直球的时候了，“……心疼你的权利。”
时决明耳畔静了一瞬，很快又想起一些细细密密的悉索声响。
他在这样不算恼人的声响里，有些呆呆地道：“可是……不能让你愧疚……”
“可以的，”岁晚笑了一下，眼底有时决明许久未见的锋芒，“我不会随随便便给什么人让我愧疚的机会。”
“因为是你，愧疚也好，亏欠也好……或者，爱也好。”
“都是因为是你。”
啊。
时决明后知后觉地想。
是春日回暖，冰霜化冻的声音。
*
“林成使用过两次道具，第一次，只是单纯地拒绝外来者。”
“那段时间，也是我第一次……囚禁你。”
很多事其实并没有那么难开口。
大多只是自己梗着自己。
因为太过在乎。
因为患得患失。
比起这一次门都没锁的小打小闹，上一次的时决明要认真地多。
前几次岁晚死在他面前的模样仍在眼前，何况这一次的事情是他混账。
他把别墅里所有可能伤害到人的东西都藏了起来，就连相对来说比较锋锐的桌角都用柔软的东西包裹了起来。
那时的岁晚也远没有如今心态平和，只看一眼屋内的陈设就直接气笑了。
在那个短暂的囚禁时光里，他们吵得架比过去未来所有时间线上加起来都要多。
时决明既要面对喜欢的人字字诛心的话语，又要面对昔日旧友看仇敌一样的眼神。
再加上同林成温窍窍的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林成无条件地听从温窍窍。
而温窍窍又是个愚蠢、但彻头彻尾的神经病。
举目四望，时决明竟有一种与全世界为敌的错觉。
在这样的精神重压下，他理所当然地让岁晚找到了逃出去的机会。
时决明再回家时，别墅里空荡荡的。
他没有想到岁晚竟然还有机会联络到谢玉遥。
知道这处处所的人不多，他选择合作又一直提防着的林成算一个。
时决明知道林成努力构建一个以温窍窍为中心的世界，他不是没有可能对出现在这个世界里的另一个主角做手脚。
他当即就找上林成，愤怒地质问林成对岁晚做了什么。
林成也是一副难得的状况外的样子，很快又和时决明一样，满脸事态失控的愤怒：“我也想问你们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放任她来到窍窍身边？”
“什……”
“岁晚告诉了窍窍世界真相，她一手敦促了窍窍的觉醒，”林成眼底有点哀怨，见着时决明的反应，理智一点点回笼，“岁晚消失了？”
时决明不答，林成兀自分析：“两个觉醒的世界中心带来的能量波动是很大的，空间里更高位面的制作者会来抹杀bug。”
而这是温窍窍的世界。
谁将被率先抹杀不言而喻。
“但我们使用了道具，他们信奉规则，也会遵循自己送出的束缚，不会轻易强行入场。”
林成抬眼：“岁晚一定还在这个世界……找到钥匙，然后找到她，把她送出去。”
乍一听像是站在他们这边。
对上时决明狐疑的目光，林成有些挫败：“我难得有好心的时候……那个道具，我能用出第二种用法，只不过，一旦使用，你们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林成简单地讲了下独立世界的打算：
“我的世界只有窍窍，她的世界只有她自己，独立世界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影响……但你和岁晚不是吧。”
“有朋友的感觉应该还不错？你也不想后悔第二次吧？”
时决明神情松动。
林成继续道：“钥匙是万能的，它能穿梭纵向的各个时间线，也能打破不同支线世界之间的屏障。”
“建议你还是先找到它，留它做后手，”林成勾了下唇，眼底的情绪一点点淡下去，“毕竟，我只在乎温窍窍，随时都会反水。”
接下来的讲述被时决明三言两语略了过去。
“钥匙被阿遥在安全屋里拿到了，她送你离开的时候，把钥匙给了你。”
“你使用了它，但你并没有完全消失……你成了荧幕上的小偶像，一副完全忘记了一切的样子。”
还站在离温窍窍那么近的地方。
这个结果没有任何人料想到。
林成下意识觉得这是个巨大的隐患，想要找到方法毁掉钥匙，彻底拔除岁晚存在在这个世界的可能，却被温窍窍阻止。
温窍窍的理由很简单。
她觉得好玩。
钥匙运作的红光还未完全散去，时决明看着荧幕上空壳一样的岁晚，忽然放弃了一起离开的念头。
“钥匙在你手里，你随时都能回来。”
时决明望向岁晚的眼睛，“那个时候我想，要是你哪天回来，看到的是这样的我、这样的我们怎么办？”
那样空洞的陌生友人。
这样的念头萌生的瞬间，时决明能清晰地感受到灵魂的撕扯。
他好像分成了两半，一半跟着岁晚离开，去度过未来无数次的轮回重来。
另一半留在了现在。
这个世界在他灵魂碎裂的感知里回溯，回溯到了温窍窍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主角的时候。
“那天在后台，你敲开我的门，”时决明勾了勾唇，抬手碰了碰岁晚微红的眼角，“我就想，看，我猜得多准。”
“我等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