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哥,诚哥........”
首先响起的是身旁的那涵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唤声,几乎与此同时,离关忠诚最近的关义正上前一步,扶住了关忠诚即将倒地的身子。
同时,他焦急地呼唤着:
“爹,爹,您怎么了?您别吓我.......”
“爹,爹.......”
一时间,关义直等人都围了上来,一个个都叫唤着关忠诚,但是关忠诚在关义正怀里双目紧闭。
孩子们更是吓坏了,关仁夏最先奔过去,连声叫着“爷爷,爷爷.......”
几个年纪较小的孩子更是以为关忠诚死了,吓得一下子就哇哇哭出声来,边哭边喊道:
“爷爷,您别死,爷爷您别死......”
一时间,宽大的书房里哭声,叫声一片......
还是懂医的杨不凡最先反应过来,他大声叫道:
“大家都散开,别围着爹,病人需要新鲜空气......”
杨不凡的话顿时惊醒了紧紧抱着关忠诚的关义正,他抬起泪眼吩咐关义直等人:
“大家听不凡的,快别挤在一起了,锦儿,你和弟妹们赶紧带着孩子们离开,不凡,你赶紧过来看看.......”
女人们知道此时听从吩咐才是对关忠诚最有利的,她们虽然心里暗暗着急,但还是听话地牵直各自的孩子,纷纷退出了书房。
只有关仁夏和关仁旭不愿意离开,苏锦知道这两个孩子懂事,不会给大人添乱,也没有强求,由着他们去了。
女人和孩子们从书房出来后并没有离开,而是聚在书房门口,静静等着屋里的消息。
不一会儿,他们听到屋里传来一阵惊喜的叫声:
“醒过来了,醒过来了......”
苏锦和妯娌们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关忠诚是关家的灵魂,是家里的精神支柱,他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倒下了,对于整个关家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虽说每个人都有离开这个世界的那一天,但他们这些关家的子孙们却希望关忠诚能活得长长久久,尽量晚一些再离开这个世界。
屋里,在女人和孩子们离开以后,关义直等兄弟腾出位置让杨不凡去摸关忠诚的脉博,杨不凡伸手把脉以后,这才放心地对关义正等人道:
“大哥,爹最近应该是忧思过度,加上睡眠不足,所以刚才有短时间的晕蕨......”
果然,他的话还没说完,关忠诚就慢慢睁开了眼睛。
关义喜紧跟在杨不凡身后,她看见关忠诚终于醒来了,一下子扑过去抱着关忠诚:
“爹,爹,您终于醒了,您终于醒了,吓死阿喜了......”
关义直在一旁开心地道:
“醒过来了,醒过来了......”
关义有和关义为也重复着:
“醒过来了,醒过来了......”
刚才兄妹几人都吓得三魂出窍,直看到关忠诚醒过来,众人的魂魄仿佛才归位了,一个个也似乎有了生命力。
刚才的几分钟很短,但对于关氏五兄妹来说,却很长很长。
他们不敢想象关忠诚如果永远不再醒来,他们将会怎样的悲痛,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困境。
这么多年来,只要有关忠诚在,他们觉得自己就有主心骨,自己的人生尚有来路。
如果双亲离世,对于他们来说,人生便只剩归途了。
关义喜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子,也是关忠诚和那涵的掌上明珠,她尤其害怕关忠诚这一次会撒手人寰,且是以这样一种没有任何预兆的方式。
她觉得自己还有好多话没有跟父亲说,还有好多想法想征求父亲的意见,她还计划着单独跟父亲出游一次,她依然是多年前的少女,而父亲,永远是她心目中顶天立地的样子......
这些年,她在家庭妇女和职业女性这两个角色里转来转去,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她都不记得上次跟父亲坐下来谈心是什么时候了,也忘了她多久没有跟父亲撒娇了......
相比于关义喜的害怕,关义为更是难以接受关忠诚会突然离开他们。
在这个家庭里,只有他跟其它兄长们是不一样的,他曾经只是一个姨娘所生的孩子,本来这辈子应该在另一种环境中长大。
可是,自己的亲娘为了让他有更好的环境成长,在他尚不懂事的时候,就将他送回了关家大院,养在关忠诚身边。
进了这个大家庭,主母那涵对他关爱有加,关忠诚也待他跟其它兄长们一样,这让关义为小小的心灵颇感慰藉,他没有用多长时间便彻底融进了这个大家庭。
要不是当年同母异父的弟弟牛天找到关家大院,告诉他生母孙燕快要离开这个人世,他几乎忘了自己的出身,忘了自己并不是那涵所生的孩子。
此时,他和兄长们一起围在关忠诚身边,看到父亲终于睁开了双眼,他忍不住悄悄擦了一把眼泪。
而关义正看到关忠诚醒过来,内心的激动不亚于关义喜和关义为。
他是家里的长子,自小就被父亲亲自教育长大,成人后又受命掌家,他是关家责无旁贷的接班人。
如果关忠诚的生命走到尽头,他无疑就是整个关家的大家长,他身上的担子只会更重......
他今年虽说已经四十一岁了,早已是一个中年男人,可是,他却希望自己的父母永远陪伴着自己,无论何时,遇到难以抉择之事,还有一个可以商量的人。
他想到刚才关忠诚晕倒之前还在为他们这些儿女操心,他的眼泪就忍不住,刚才已经悄悄流了好多泪。
此时见父亲没有大事,他弯腰一把将年老的父亲打横抱起来,走出书房,就近放到另一间厢房的床上。
那涵在关义喜的搀扶下也赶紧跟了过去。
关义直等人也紧紧跟上。
书房门口的女人跟孩子们也跟过去了,但他们都只敢在厢房门口远远地望着,生怕全都挤进去以后打扰关忠诚休息。
此时,厢房里除了关义正、关义喜、杨不凡和他们的母亲那涵,便再无旁人。
关义直和关义有、关义为在厢房门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因为他们知道,关忠诚突然晕倒事出有因,此时让他好好休息才是上策。
屋里已经有关义正代表大家守着父亲,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个大家庭照顾好,不要让孩子捣乱,生活还需按部就班......
关义喜搬来一把椅子放在关忠诚的床前,扶着那涵坐下,那涵坐下以后,伸出手握住关忠诚的一只手,嘴里喃喃地道:
“诚哥,你就喜欢跟我开玩笑,刚才你是不是睡着了?前些天你一直不肯好好休息,为妻说过你多少次了,你就跟个孩子似的,现在好了,孩子们全都吓坏了,你说你是不是越老越不听话了?”
关忠诚轻捏了一下那涵的手,轻声道:
“阿涵,你说对了,我刚才就是不小心睡着了,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存粮的问题,所以才睡不着,今天这个会开完了,我把想说的都跟孩子们说了,我便觉得身上的担子放下来了,可不就瞌睡来了嘛......”
关义正见父母低声交谈着,也在床沿上坐下来。
杨不凡找到一张桌子,拿着笔正在开药方。
不一会儿,药方开好,杨不凡拿着递到外间,关义直一把抓过,对关义有道:
“你们在这里守着,我亲自去抓药......”
关义为却一把拿过药方:
“二哥,还是我去吧......”
这时关仁夏和关仁旭跑过来:
“小叔叔,我们去,我们年轻,跑得快......”
关义直和关义为看着两个孩子,只得将药方递给他们:
“好吧,这可是给你们的爷爷抓的药,别耽误功夫,快去快回.......”
“知道啦......”
关仁夏和关仁旭的话音刚落,两个人已经跑得没影儿了。
屋里,关忠诚跟那涵聊了两句,这才把手伸到口袋里,摸出一张纸递给关义正:
“正儿、阿喜,我把这张纸交到你们的娘手里......”
关义正和关义喜顿时明白了那张纸正是刚才在书房里提到的遗产分配方案,兄妹俩含泪点点头:
“爹,娘,这些我们不关心,我们要让你们活得长长久久的......”
这时,只见那涵站起身,接过关忠诚手里的那张纸,突然将它撕得粉碎。
“诚哥,你以为安排好这些就无后顾之忧了,你就可以放心地把我抛下了?我不同意,从现在开始,你不准再提什么遗产分配方案,咱们俩手中的财产左右就是那些古董字画,将来万一我们百年,我相信孩子们不会哄抢,会和和气气地安排继承......”
那涵的这一举动虽然在关义正等人的意料之外,但很快他们便释然了,她这样做是不想让关忠诚过早地安排后事,她是想让关忠诚在这个世上多多陪伴她......
站在门口的关义直、关义有和关义为都看到了那涵撕毁那张纸的情景,不知为何,兄弟几人都含泪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