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胤禛挑眉，似笑非笑。
“朕昨夜歇在碎玉轩，并未听闻嬛嬛有何不适。”
浣碧呼吸一滞，皇上果然是明察秋毫。她索性大胆抬头，迎上胤禛的目光，眼中带着一丝倔强：“奴婢愚笨，只想着小主日夜为皇上操劳，定是身心疲惫，这才斗胆……”
她话未说完，眼眶却微微泛红，似是受了委屈。这模样，更激起了胤禛的保护欲。
“大胆？倒也未必。”胤禛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朕瞧着你这香，倒是比旁人用心许多。”
他伸手接过瓷盏，凑近鼻尖轻嗅，一股清新的花香沁入心脾，带着一丝晨露的甘甜。
胤禛要去上朝，但也不想就此放过浣碧这样的妙人儿。
胤禛沉吟片刻，眼中浮现一丝戏谑。他将那瓷盏随手递给身旁的随侍太监，目光缓缓落在浣碧娇怯的身影上。
晨曦勾勒出她纤细的侧影，仿佛秋风中摇曳的芙蓉花，脆弱却含着柔韧的生机。
“既然你如此尽心，为嬛嬛着想着，那朕便不好辜负你的这番心意。”胤禛语气波澜不惊，听不出情绪，却透出一丝别样的温度。
浣碧一时怔住，下意识地抬眸瞥了他一眼，又立刻慌忙垂下头，仿佛那一眼已是逾矩。可正是这一瞬的交汇，仿佛一根无形的丝线，将她小心翼翼埋藏的思绪牵引至男人面前。
“皇上明鉴，是奴婢僭越了。”她语调轻柔，带着几分自谦与忐忑，语方至此，眼眸又浮起一层薄薄的水雾，这既非刻意装出的姿态，却有意无意地透露出几分让人怜惜的韵味。
“僭越？”胤禛闻言低笑一声，只觉那两个字被她的唇舌轻啼出竟是格外悦耳。他颇有兴致地俯下身，与那楚楚动人的面容拉近了一些距离，细细打量着她毫不掩饰的紧张。
“朕可不觉得，这等巧心妙手有什么不妥之处。”
浣碧屏气，指尖不禁搅动起袖边的衣料。她感到一束隐隐灼人的目光正停驻在她身上，那目光如冬日暖阳般溶解她最后的冷静。
“奴婢不敢当皇上夸赞。”她声音愈发低了些，却恰到好处地带着一点颤意，似是初次唤醒的琴弦，被未经人事的娇羞与含蓄拨弄得轻微共鸣。
胤禛端详片刻，唇角的笑意渐深。他不动声色地向前迈近一步，察觉到女子微不可察地后退，仿佛小鹿受惊，却又未曾真正离开。
“既是不敢当，那便不必称自谦。”他语调低缓，意味深长。
“宫中的规矩固然重要，但若凡事循规蹈矩，岂不索然无味？”
浣碧连耳根都透出一缕羞赧的晕红，手中的瓷盏已被内侍接走，她尝试抬起双手遮掩，却懊悔地发现，自己甚至不知该放置何处。
皇上，这位九五至尊的男子，此刻竟对着她，露出了如此无法忽视的笑意。
“不过，你……确实不同。”胤禛仿佛喃喃自语，却又每字每句清晰入心。
……
流言，如同春日里疯长的野草，在后宫这片沃土上蔓延开来。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浣碧在御花园“偶遇”皇上，并相谈甚欢的消息，便传到了甄嬛的耳中。
彼时，甄嬛正斜倚在软榻上，百无聊赖地翻阅着手中的佛经。槿汐轻手轻脚地走近，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甄嬛手中的佛经微微一顿，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哦？是吗？”她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只是那翻动书页的手指，却不自觉地紧了紧。
槿汐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回道：“是，小主。听说是浣碧姑娘特意准备了香料，皇上甚是喜欢。”
“香料？”甄嬛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仿佛春风拂过，却未达眼底。
“她倒是费尽心思。”
槿汐垂首，不敢多言。浣碧的举动，无疑是越过了规矩，触碰了甄嬛的底线。
甄嬛放下佛经，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也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皇上是什么人，岂会被她那点小伎俩迷惑？”
槿汐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不敢接话。她知道，甄嬛看似平静，实则心中早已有了计较。
浣碧的心思，甄嬛又岂会不知？
“去，把前几日内务府送来的蜀锦拿来，给浣碧做几身衣裳。”甄嬛语气淡淡，仿佛只是随口吩咐。
槿汐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甄嬛这是要敲打浣碧，让她明白自己的身份。
“是，小主。”槿汐领命退下。
甄嬛重新拿起佛经，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浣碧的举动，在她心中激起了一丝涟漪。她并非担忧浣碧会夺走皇上的宠爱，而是厌恶她这种不甘于现状的野心。
与此同时，浣碧正沉浸在被皇上关注的喜悦中。
浣碧回到碎玉轩，心中还回荡着皇上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她轻抚着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想象着日后飞上枝头，成为人上人的景象。
推门而入，却见槿汐正背对着她整理着妆奁，身姿一如既往的恭顺，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冷淡。
“槿汐姑姑。”浣碧唤了一声。
槿汐缓缓转过身，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浣碧姑娘回来了。今日在御花园，可是得了皇上的青睐？”
这语气，听着怎么都像是酸溜溜的。
浣碧心中暗自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姑姑说笑了，浣碧不过是在御花园偶然碰见了皇上，说了几句话而已。”
槿汐轻笑一声，那笑声却未达眼底：“是吗？浣碧姑娘可真是好运气，这‘偶然’竟也让皇上对你另眼相看。”
浣碧强压下心中的不快，柔声道：“姑姑这话，浣碧可不敢当。皇上不过是见浣碧侍奉小主尽心，所以才多说了几句话罢了。”
槿汐的目光落在浣碧身上，带着一丝审视：“浣碧姑娘这话说的倒是巧妙，只是这后宫之中，最忌讳的便是‘僭越’二字。浣碧姑娘虽是小主身边的人，可终究是个奴婢，这与皇上攀谈，若是传出去，旁人会如何看待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