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瘫坐在地上，捧着毫无反应的传音石，苍白的脸庞满是泪痕，胸口的沉重感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找不到老头儿，哪也找不到。
“你究竟在哪……我真的好害怕，你出来看看我…好不好？”
黎年死死的咬住下唇，泪水涌上眼眶，努力保持的冷静在这沉默中显得如此脆弱。
“老头儿，我好怕……我求你了……不要这样对我。”
少女悲痛的哽咽，声声啜泣，压抑的，哀求的。
很轻，但却让人无端沉重。
玉华仙府山洞内。
阵法明明灭灭，中心处的神石终是暗淡无光，一道金光自玄衣男子眉心散去，周身光华逐渐泯灭。
暄和双眸紧闭，指尖无力的颤动几许，意识在渐渐抽离，恍惚间他好像听到了谁的哭声。
那么伤心，那么难过。
玉华久久的凝望着这一幕，半晌垂下眸，缓步走向暄和，指尖轻点于他眉心，光芒闪过。
那是中止阵法的指令。
暄和到底是失败了，又或许他从始至终都知道，只是不甘不愿不认。
废掉修为，神魂尽散，这代价太大了，何苦至此啊！
传音石不断传出少女悲怆的哀求，声声泣血。
玉华轻叹一声，指尖拂过传音石，声音温和却带着几丝无力。
“孩子，来玉华仙府见他最后一面吧。”
一滴血泪陡然在黎年脸庞滑下，在听到传音石那句话后，她浑身没了反应，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大脑尚未理清，身体却本能的做出了反应，在短短几秒的时间，以一个最不可能的速度。
她来到了玉华仙府。
一身蓝衣的少女跌跌撞撞的冲进山洞，她仓皇抬头望去，便看到了此生最不愿看到的一幕。
“老头儿。”
黎年脱力跌倒在地上，抬起手死死的捂着抽痛的心口，痉挛，无助。
她张了张嘴，却恍惚发现自己发不出声。
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她一点点往前爬去，细嫩的指缝沁出鲜血，终于她抓住了暄和的手。
盘膝而坐的暄和却只是紧闭着双眸，面色苍白如纸，仿佛只是睡着了。
不要丢下我……求求你………
黎年无声的哀求着，乞求神明听到她的乞求，救救他。
滚烫的泪珠一滴滴砸在暄和手中，低低的哽咽传进他耳中。
似是千刀万剐，疼得他连死也不安宁。
玉华站在一旁，望着这一幕，终是移开了视线，大道无情更似有情。
他似乎明白暄和为何如此做，既全了自己职责，亦倾尽全力护这两个少女。
黎年一点点感受着他的温度冷却，无助的摇着头，无数灵力输进却只是绕了一圈，便再次溢出。
神魂消散之人，躯体是收不进灵力的，只是徒劳罢了。
“老头儿，你可真狠啊，但……我向来脾气不好，我会还回去的。”
少女抬眼望着暄和紧闭的面容，目光说不出的难过，她轻轻的说着，声音嘶哑不已。
她微微阖上眼眸，淡白色的混沌之力倾泻而出，将这一片消散的神魂碎片笼罩，将其圈住。
“住手。”
玉华蓦的抬眸，不可置信的望着黎年的举动，伸手试图阻拦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与天道相抗，自古以来从未有人敢如此。
再次睁眼，黎年来到一个虚无的空间，她神色并未惊慌，只余骨子中透出的寸寸死寂。
“天道，出来。”
天际之上并没有任何动静，风云皆停止了，这里没有一丝活人气息。
但黎年很清楚天道在看着她，她指尖勾勒的混沌之力一再凝聚，越发磅礴肆虐。
直至足够毁灭这片天地。
“天道，混沌之力是毁灭或是创造，皆在我的一念之间。”
她风轻云淡的说着令人胆战心惊的话，“你当真不出来？若暄和与江毓夏死了，我不介意与噬空合作。”
黎年，彻底疯了。
在看到暄和殒命的那一刻，就已经疯了。她什么都可以失去，唯独老头儿和毓夏。
此话一落，天际上金光大盛，无形的威压倾泻而下，声音仿佛从远古传来。
“黎年，你果真是境元一手教出的，同他一般放肆。”
黎年立于天地间，青丝高高扬起，丝毫不在意天道降下的威压，掀起冷寂的眸子望去。
“放肆？！”
“我们生于异世，被你拉入这场旋涡，遭受种种苦难，前世我已然祭了灯，你还想如何？”
黎年双眼赤红，她们一切苦难皆由天道一手造成，原本平静幸福的生活被打破，支离破碎。
她如何能不恨？！
“你本就属于这里，迟早会回到这里，非吾所为，天意罢了。”
黎年愣了一下，大声反驳着，“我不属于这里，我迟早要回家的。”
一声沉沉的叹息响起。
“你是黎年，亦是元初年，这一点你自己也能察觉到。”
黎年长睫颤动几许，眼尾一滴眼泪滑落，砸落在地面，发出轻微的响声。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早已不在意了，我要你救活暄和。”
她闭了闭眼，不欲再反驳什么，她太累了，她只想要老头儿他们好好活着。
天道凝望着少女，良久后才道
“暄和神魂消散，吾虽为天道，亦无能为力。”
“这天底下只有你能做到，我还是那句话，若他身死，我便与噬空合作。”
“你！”
天道震怒，万千雷云落下，带着沉重肆虐的威压。
黎年双眸轻抬，周身光华轻诵，混沌之力尽数被调动，将她护在里面。
天道之力，非一般人能够抵挡。
何况是尚且未彻底成长起来的黎年，很快雷电穿过云层，落在她身上。
如同黑墨般涌来的天雷几乎将少女淹没，周身每一处都在泛着痛，但她并没有求饶。
“主人，不要这样，你斗不过天道的。”
团团和玉石惊恐的望着这一幕，求着黎年放弃。
天道向来不受任何人威胁，又怎么会救已死之人。
黎年垂眸，咬牙压过一阵阵深入骨髓般的疼痛，不让自己跪下。
许久，黎年意识渐渐模糊了，额上冷汗一滴滴落下，白皙的脸庞因着疼痛微微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