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泪从风肆悦的眼眶滑落，
“阿黎.....”
连续阴天了许久的千水城，哪来的阳光？
这样的阿黎，给人一种即将离开人世的回光返照感，让风肆悦一阵心慌。
她不由得更用力拽住她的手，企图以这样的方式，将她留在人间。
雁南飞也因为这样的阮零而难过。
为什么？
就没有办法了吗？
只是，当她看见褚含通红淤青的双手时，愣了愣，“主子，你的手......”
风肆悦听见燕南飞的疑惑，并没回答她，而是心绪几乎崩溃的喊道，
“清清，阿黎的身体越来越糟糕了，就真的没其他办法能暂时阻止阿黎沉睡？”
清清喉间干涩，
“风肆悦，我没有办法。”
为什么，为什么黎姐姐的情况越来越糟了.....
“主子！”
雁南飞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呼，以及手心不同寻常的温度唤回了风肆悦的思绪。
她抬起头，竟惊慌的发现，玄黎裸露在外的皮肤开始布满密密麻麻的金色纹路！
纹路中，闪烁着丝丝紫色的光芒。
就好似表皮被撕开、即将破碎的玻璃娃娃，勉强维持着完整的人形。
风肆悦下意识松开手，“阿黎.....”
这般模样，让清清瞳孔剧烈闪烁着，“这怎么可能！？这.....这是天罚.....”的最后一步，神魂俱灭？
怎么可能？
神雅不是说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吗？
玄黎并没有察觉到她语气中的惊异，安抚性的拍拍她的手，问，
“学院赛，是不是要开始了？”
“还有一会。”
还有一会.....
玄黎看着窗外，脸上浮现出一抹苍白的笑容，“这么多天，难得看见千水城出太阳啊～”
“风肆悦，帮我拿个躺椅，我想晒太阳。”
心中无比悲伤的风肆悦小声吸了吸鼻子，哽咽着答应下来，“好。”
太阳？
雁南飞看向窗外。
天空阴沉，风凉嗖嗖的。
哪来的太阳？
可当她看到褚含伤心眼眸中透露出来的丝丝绝望，她的心情更加沉重。
回光返照吗？
躺椅上。
玄黎静静闭着眼，苍白的脸颊上除了能看到微小绒毛外，就是透明皮肤下的青色血管。
好困。
好想一直睡下去。
玄黎明白，她的时间似乎就到这里了。
莫名其妙的永久沉睡。
虽奇怪，但她不悔。
汤圆和玛瑙似乎察觉到什么，急的在她脚边团团转。
可她已经没有力气睁开眼了。
“凤夕….我沉睡后…..若雅雅苏醒……你告诉她，让她别守着我了……想去哪里…想做什么事就去……”
玄黎的声音很小。
此刻的她好似身处云端，漂浮的灵魂很轻、很轻。像是脱离躯壳，来到了一个纯白的世界。
心口的疼痛淡去，温暖的阳光将她照的暖洋洋的，好想睡觉...…
这就是，即将沉眠的前兆吗？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凤夕没动。
这时候，玄黎似乎想起什么，心中苦笑，“也是，你和我灵魂相连.....我沉睡，你好像也逃不过，是我连累你了。”
似乎过了很久。
“你从来没有连累过我。”
这是一道清冷又别扭的小女孩的嗓音。
玄黎后知后觉，半睁开眼看着窗沿，
“你会说话啊......”
凤夕沉默了很久，才道，“你不会死，你不死不灭。”
说到这儿，她又冷哼一句，“跑跑跑，这下好了，又要连累大人了.....”
大人？
是谁？
玄黎脑子很乱，很困。
她没有时间思索那些了，她半是开玩笑般的自嘲，“永远不再醒来，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还请你留下只言片语…..告诉她…不用守着我…..回你的家乡….就当……”
“没见过我。”
还好是平等契约，就不用连累雅雅了。
玄黎不想睡，可是在这个没有神明、登天路崩塌的世界，又有什么办法能救她呢？
没有。
只是好可惜，她没办法去见那个她辜负的人了；也没办法，看着风肆悦找到她的父母了.......
玄黎这副遗憾的情绪并未显露，所以在风肆悦看来，她好像并不害怕。
可真不害怕吗？
只是不想说而已。
没有人，对永远不再醒来不害怕。
尤其是，刚从天山放出来不久的阿黎，那个渴望热闹和自由的阿黎。
风肆悦睫毛微颤，泛红的眼眶昭示着她的情绪并不像雁南飞看到的那般镇定自若，
“阿黎，你别睡，我一定会有办法的，你别放弃好不好.....”
玄黎侧过头，她看见了风肆悦眼角的水滴。
这一刻，她心中终于明白，还是瞒不住的。
她笑了，
“风肆悦…..我好困….我想睡一会……”
“我睡着的这段时间，你可不要忘了我啊.....”
这句话，类似于诀别。
永远，是一个没有未来的词。
她就像天山最高峰那棵被冰雪覆盖永不盛开的凤青花苞，生机永存，却永远不会有绽放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