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幽暗密林深处,被参天古树的浓密华盖所庇护。
坐落着一座辉煌而古老的城市。
精灵之都,艾拉瑞安。
阳光艰难地穿透层层叠叠的枝叶,化作万千金色光斑,稀疏地洒落在城市中心广场。
广场之上,矗立着数尊历经风霜的英雄们的雕像。
它们是精灵族古老盟约与昔日荣光的沉默见证者。
纪念着那些与精灵并肩作战,共同抵御黑暗年代恐怖灾厄的各族勇士。
人类,哥布林,魔女,恶魔。
这是最荒诞的一支冒险家小队。
但其中最被他们珍视的,也是唯一被精心维护,每日以鲜花与祷言供奉的。
是其中那一尊怀抱着竖琴的女精灵的雕像。
雕像上的女精灵,面容温柔而圣洁,双眸中凝聚着悲悯与智慧的光芒。
仿佛正低声吟唱着抚慰灵魂的歌谣。
她的目光似乎永远凝视着远方,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忧伤与期盼。
那是精灵们的信仰,是他们心中永远的女王。
是纯洁与希望的化身。
她的雕像由最洁白的月光石雕琢而成,每一个细节都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便会睁开双眼,再次为她的子民带来祝福。
反观其他英雄的雕像,却有些老旧,甚至可以说是破败。
尤其是那一尊哥布林勇者雕像。
千疮百孔,完全没有人愿意去打理。
岁月在它们身上刻下了无情的痕迹,青苔如斑驳的绿锈攀附其上,石质的表面布满了细密的裂纹。
有些雕像的武器或肢体甚至已经残缺不全。
它们孤独地矗立着,被冷漠与遗忘所包围,甚至无人问津,仿佛是城市肌体上不愿被提及的疮疤。
但是莉拉,每天都会在晨曦初露时来到此地祈祷。
她穿着一件宽大不合身而陈旧的兜帽长袍,兜帽拉得很低,将自己的面容深深地隐藏在阴影之下。
不敢让人看到她的相貌。
她首先会虔诚地跪在圣女的雕像前,双手合十,低声诉说着心中的祈愿。
祈求圣女庇佑她卧病在床的母亲,祈求能卖出几朵花换取微薄的食物。
只是,在为圣女祈祷完毕后,她也会小心翼翼地从随身携带,打满补丁的小布包里拿出几块干净的碎布。
擦拭其他英雄的雕像,拂去它们身上的灰尘与鸟粪。
她动作轻柔,仿佛在对待易碎的珍宝,眼神中带着一丝旁人无法理解的敬意与悲伤。
但是,她的这种举动,无一例外地会被人呵斥,被人唾弃。
“住手!你这个肮脏的小家伙!!”
一个衣着华丽的精灵贵妇,捏着鼻子,用扇子指着莉拉,尖声叫道。
仿佛莉拉是什么会传染的瘟疫。
她的声音引来了更多精灵的侧目。
“那些根本不是什么勇者,也不是英雄!是他们害死了我们的圣女!他们不配得到任何怜悯,更不配被擦拭!”
另一个年轻的精灵守卫也怒目而视,手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警告意味十足。
因为在精灵的心中,圣女的离开是永远无法弥补的伤痛。
古老的歌谣和传说都在诉说着,是那一次集结了各族精英的英雄远征,带走了他们挚爱的圣女。
让他们的圣女为了拯救整个大陆,最终死在了那场惨烈无比的远征之中。
精灵们将所有的悲痛与怨恨都归咎于那些参与远征的“外族”英雄。
所以他们永远不会原谅其他的英雄,认为是他们的鲁莽和无能,才导致了圣女的牺牲。
在精灵们看来,这些英雄的雕像是耻辱的象征,提醒着他们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女孩儿莉拉默默地收回手,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
但她没有争辩,只是将碎布重新收好。
她提着一个用柳条编织的、同样破旧的小篮子,里面装着几束从林间采摘的、并不名贵的野花。
她希望能为母亲换回一点药材或者一块黑面包。
结果却总是被人不待见。
精灵们看到她,要么像躲避瘟疫一样绕道而行,要么投来鄙夷和厌恶的目光。
她的花朵,即使再鲜艳,也无人问津。
有些精灵孩童甚至会朝她扔小石子,学着大人的样子骂她“小垃圾”。
今天,她的运气似乎更差。
当她怯生生地向一位路过的精灵兜售鲜花时,那人不仅没有理会,反而一脸嫌恶地挥手。
一个跟在身后喝得醉醺醺的精灵壮汉,更是粗鲁地一脚踢翻了她的花篮。
五颜六色的鲜花被无情地践踏在冰冷的石板路上,沾染了泥土和污秽。
人们围拢过来,指指点点。
“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小东西!还在做这种下贱的营生!再去给那些所谓的英雄献花,玷污我们圣洁的城市,就把你和你那个不知廉耻的妈妈给赶出精灵之都!”
莉拉强忍着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蹲下身,默默地捡拾着那些被踩烂的花瓣。
她的心像被那些花瓣一样,揉碎了,践踏了。
她不明白,精灵之都明明也是因为当年英雄们的壮举才得以在黑暗中留存下来,为什么大家只记得圣女的离开,却忘记了圣女离开时候的祝福和牺牲的意义?
她记得妈妈明明说过的,圣女大人是个很温柔、很博爱的人,她的歌声是天籁之音,能治愈伤痛,带来希望。
在圣女大人的歌声之中,万物和谐,大家都很幸福。
圣女大人绝不会希望看到她的子民变得如此狭隘和充满仇恨。
她有些忍不住心中的委屈和困惑,和人理论,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声音细若蚊蚋。
“圣女大人……她……她不会希望看到大家现在这样的……英雄们也是为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然后就感觉腹部传来一阵剧痛,被人一脚踹翻在地。
“闭嘴!你这个低贱的精灵懂什么!圣女大人的高洁岂是你能揣度的!”
踹她的是一个年轻气盛的精灵,脸上带着高傲与残忍。
她重重地摔在地上,手肘和膝盖都擦破了皮,渗出血丝。
头上的兜帽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冲击而滑下,露出了她清秀而苍白的面容。
令人惊讶的是,她的耳朵并没有精灵族标志性的尖长,而是和人类一样圆润。
但是,她却又有着一双精灵族特有的、纯净而美丽的金色眼眸,如同林间最清澈的溪流,倒映着天空的颜色。
这个发现,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激起了更大的波澜。
人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更加刺耳的唾骂:“看啊!她果然是和人类的杂交杂种!”
“我就说她看起来鬼鬼祟祟的!原来是个血统不纯的东西!”
“她母亲就是个婊子!不知羞耻地和人类苟合!以前肯定在人类的城镇做下贱的游娼,所以才生下的她这个孽种!”
恶毒的揣测和污言秽语如同冰雹般砸向莉拉,每一句都像一把刀子,剜在她的心上。
“必须马上送她去裁定司!审判她们母女!将她们驱逐出精灵之都!不能让她们玷污了我们高贵的血统和圣洁的土地!”
有人高声提议,立刻得到了许多人的附和。
就在莉拉感到绝望,以为自己会被愤怒的精灵们拖走的时候,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大爷看不下去了。
他是城里一位年迈的草药师傅。
他拄着一根光滑的木杖,分开人群,挡在了莉拉身前,用他那略带沙哑但依然有力的声音呵斥着那些情绪激动的精灵。
“行了行了,你们想做什么?对一个孩子动手,这就是我们艾拉瑞安精灵的风度吗?圣女大人若是在此,看到你们这副模样,该有多痛心!”
人群在艾尔伦的威严下稍稍退缩了一些。
他护着惊魂未定的莉拉离开了人群,叹了口气,对她说。
“”孩子,以后少出门吧,也不要做大家不喜欢的事了。这世道……唉,你母亲的病怎么样了?这是我刚采的一些香凝草,你拿去给你母亲煎服吧。”
他从药篓里取出一小把散发着清香的草药,塞到莉拉手中。
莉拉紧紧攥着草药,哽咽着道谢。
艾尔伦摇了摇头,佝偻着背,慢慢走远了。
她的生活,从记事起,就是如此的艰难,和母亲家住在精灵之都最偏僻的小地方。
那是一片被城市遗忘的角落,靠近幽暗密林更加深邃,也更加危险的边缘地带。
这里的房屋稀疏而破败,与市中心那些用月光石和活体植物精心构建的精灵居所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她们的家十分破旧,是用一些废弃的木料、断裂的树枝和发黄的茅草胡乱搭建起来的小屋。
墙壁上布满了裂缝,寒风可以轻易地灌进来。
屋顶也多有破洞,每逢雨季,屋里便会“滴滴答答”如下小雨一般。
回到家,莉拉推开那扇用藤蔓勉强固定住的、吱呀作响的木门。
一股浓重的草药味和淡淡的霉味扑面而来。
屋内光线昏暗,只有一扇小小的、用兽皮糊住的窗户透进些许微光。
她的母亲艾拉娜卧病在床,脸色苍白得像一张薄纸,嘴唇干裂,呼吸微弱而急促。
母亲原本也是一位美丽的精灵女性,那双金色的眼眸曾像星辰般明亮。
然而,长期的病痛、贫困以及精灵同族的排挤和歧视,已经磨去了她所有的光彩。
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她曾经爱上了一位来精灵之都进行学术交流的人类学者。
还诞下了这个在精灵之都决不被承认的可怜孩子。
她照顾母亲,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先用温热的湿布为母亲擦拭汗湿的额头和黏腻的身体,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母亲扶起来.
喂她喝下用大爷给的香凝草和自己采摘的其他草药一同煎熬的、苦涩的药汁。
“咳咳……莉拉,我的孩子……”
母亲艾拉娜虚弱地睁开眼,看到女儿脸上的擦伤和衣角的泥土,眼中充满了心疼和无力。
“又……又被人欺负了?”
莉拉连忙摇头,挤出一个笑容。
“没有,妈妈,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了。您感觉怎么样?药喝完了,再睡一会儿吧。”
她为母亲掖好那床薄薄的、打满补丁的被子,然后坐在床边,轻轻地为母亲哼唱着一首古老而温柔的小调。
那是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教给她的,据说是圣女艾露恩大人流传下来的歌谣,歌声中充满了对生命的热爱和对和平的向往。
窗外,隐约传来精灵之都的繁华与喧嚣,孩童的嬉闹声、商贩的叫卖声、悠扬的琴声……但这一切都与这个破旧的小屋无关。
她们就像被世界遗忘在阴暗角落里的两株小草,在艰难困苦中,努力地汲取着微弱的养分,顽强地维系着彼此的生命。
夜深了,母亲在她的歌声中渐渐睡去。
莉拉吹熄了那盏用兽油做燃料、光芒微弱的小油灯。
她蜷缩在母亲床边的一小块铺着干草的地上,饥饿感阵阵袭来。
今天卖花的钱还没着落,家里的黑面包也只剩下最后一点点了。
她看着窗外那轮被树影切割得支离破碎的月亮,金色的眼眸中充满了迷茫和无助。
但更多的是一种超越年龄的坚韧与执着。
她知道,无论多么艰难,她都必须活下去,为了病重的母亲,也为了心中那份对圣女大人纯洁信仰的坚守。
以及对那些被遗忘英雄们不应被磨灭的敬意。
她相信,圣女大人的光辉,总有一天会重新照亮所有人的心灵,驱散那些偏见与仇恨。
只是那一天,似乎还很遥远。
艾拉瑞安的王政议事厅内。
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高耸的穹顶之下,用活体古树枝干编织而成的议事桌旁,端坐着精灵族中地位最尊崇的主事精灵们。
他们个个面色严肃,眉头紧锁,正在讨论着最近从远方传来的,关于那场毁灭了色彩之都的褪色风暴的消息。
“诸位,想必大家都已经听说了色彩之都的遭遇。”
一位留着银色长须,眼神睿智的老精灵率先开口,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明明这些年都只是一些零星的褪色怪物会袭击周边的城镇,凭借我们的森林屏障和魔法结界,他们还能抵挡。但为什么这一次会出现如此恐怖的褪色风暴?这可是只有在最古老的传说中才会出现的灾难!”
另一位身着华丽法袍的女精灵接口道。
“传说中,在这种风暴面前,无论多么强大的种族都不可能苟且。它会吞噬一切色彩,将万物化为虚无。如果那场风暴降临艾拉瑞安,恐怕我们也是凶多吉首。”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深深的担忧。
“我们派出去的侦察队应该也快回来了。”
一位负责军事的精灵将领沉声说道。
“希望能从那些逃难的哥布林和人类口中,了解到一些关于风暴的详细情况。”
即便精灵们天性高傲,不喜欢与外族来往,固守着古老的传统。
导致这么多年也没有任何显着的科技上的进步。
但他们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幽暗密林的天然屏障,和天生对魔法的卓越亲和力。
也让他们在这个动荡不安的世界的格局之中占有一席之地。
而曾经繁华的色彩之都,也是他们为数不多的,经常进行贸易往来的都市之一。
主要交换一些精灵族特有的魔法材料和人类的工艺品。
眼看着那毁灭性的风暴在色彩之都上空汇聚并最终爆发的影像通过魔法水晶传来。
即便是高傲冷漠的精灵们也不禁感到一丝发自内心的害怕。
那种吞噬一切的绝望景象,让他们引以为傲的魔法和森林屏障都显得如此脆弱。
而后,议事厅厚重的橡木大门被推开,一位穿着闪亮重甲,身材高大的精灵戍卫快步走了进来,单膝跪地报告。
“陛下,各位大人,侦察队回来了,并且……还带回来了一些人。”
坐在议事桌首位的精灵之王奥拉恩,一位面容俊美却带着一丝倦容的中年精灵。
闻言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语气平淡地表示。
“艾拉瑞安不接收难民。我们的资源有限,无法庇护所有流离失所者。将他们遣送到矮人的国度吧,他们那里或许更需要劳动力。”
重甲戍卫抬起头,神色有些复杂地表示。
“那些并非难民,伟大的奥拉恩王。他们……他们自称是勇者。”
“勇者?”
精灵王奥拉恩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议政厅内的其他人也开始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充满了不屑与嘲讽。
“这些年冒充勇者的人不少。”
奥拉恩王的声音带着一丝讥诮。
“但是在这样一个时代,勇者又能怎么样?曾经是魔王肆虐,勇者们或许还能凭借勇气和力量与其抗衡。但现在呢?褪色之物完全就是一种自然灾害,一种不可抗拒的规则层面的侵蚀。勇者也无法打败这个世界的规则。所以,他们大概率就是一伙想趁机混进艾拉瑞安的骗子。”
他显得有些不耐烦,觉得连接见的必要都没有。
挥了挥手,让戍卫将这几人赶走。
戍卫沉默了片刻,并没有立刻起身领命。
见他一直没动作,精灵王微微蹙眉,询问:“还有何事?”
那名戍卫深吸一口气,仿佛鼓起了巨大的勇气,声音有些艰难地表示。
“请……请原谅,陛下,我……我刚才的言语有些不当。其实……其实并非是我们带回了这些所谓的勇者,而是……而是他们……擒获了我们的侦查小队,然后让小队队长带着……他们回到了我们的都市。”
此言一出,大厅内顿时一片哗然!
精灵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艾拉瑞安的侦察小队,虽然人数不多,但个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擅长潜行、追踪和游击作战,怎么可能被几个“自称勇者”的人擒获?
精灵王奥拉恩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怒意,他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戍卫,说道。
“我记得,派出去的侦查小队,领队的是暗影猎手米莉安娜。你的意思是,我最好的侦察队长,被几个不知名的人类给擒获了?”
他的声音不大,但其中蕴含的威压却让整个大厅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戍卫的身体微微颤抖,他深深地低下头,身上沉重的重甲发出咔咔声响,语气却异常坚定地表示。
“事实如此,陛下。”
大厅里的人都不信,纷纷交头接耳,认为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精灵王更是气得脸色铁青,他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
“荒谬!滚出去!然后,立刻处刑这几个胆敢冒犯艾拉瑞安的狂徒!”
戍卫还想说什么,但被精灵王凌厉的眼神喝退了。
他只能无奈地行了一礼,默默退出了议事厅。
此刻的姜槐等人,就站在精灵之都那高大而古老的入口处。
周围绿意盎然,巨大的古树枝干交错,形成天然的拱门。
一小支装备精良的精灵军队将其包围,精灵士兵们手持长弓,箭已上弦,神情戒备。
而那所谓的侦察队队长,一位身材娇小却眼神锐利的女性精灵,正被姜槐像扛麻袋一样扛在肩上。
她被特制的绳索绑了个结结实实,嘴里还塞着布团,完全没有反抗之力,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用愤怒的眼神瞪着众人。
这时候,一队身披银色重装甲的戍卫从城门内走出,为首的正是刚才在议事厅报告的那位高大精灵。
他面无表情地展开一张羊皮卷轴,宣读了精灵王的判决。
“奉艾拉瑞安之王奥拉恩陛下之命,尔等来历不明之徒,胆敢挟持我族侦察队长,罪无可赦,判处……”
周围的所有精灵士兵闻言,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武器,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准备战斗。
但是,那戍卫队长却微微顿了顿,用一种只有他们几人能听到的声音又补充了一句。
“……你们也可以放下我们的侦察队长米莉安娜,她是陛下的义女。然后你们转身离去,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不会追究。”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无奈。
姜槐和李牧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了然。
看来这位戍卫队长并没有那么不讲道理。
而后,姜槐将肩上扛着的女精灵米莉安娜轻轻放在地上,解开了她身上的绳索和口中的布团,表示。
“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来打听一些情报,关于一个叫林墨的男人。”
米莉安娜一获得自由,立刻转过身,愤怒地瞪着姜槐,但看到周围虎视眈眈的精灵士兵和神情复杂的戍卫队长,最终还是没有发作。
戍卫队长看着他们,神色缓和了一些。
“……现在吾王并不想见你们,也没有允许你们进入精灵之都。还请……离去吧。”
姜槐等人见这身材高大、穿着重装的戍卫队长还挺有礼貌。
再加上他们本来也不是来惹事的,只是想了解情况,既然对方不欢迎,强留也无益。
于是便决定暂时先离开。
在姜槐等人转身离开后,侦查队长米莉安娜快步来到戍卫队长身边,心有余悸地小声说道。
“凯伦队长,还好你没和他们动手……我敢保证,你如果刚才动了手,咱们这些人,一个也活不下来。”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回想起被姜槐单手轻易制服的场景,依然感到一阵后怕。
那种战斗技巧,那种反应速度和力量.......简直让她感觉恐惧。
这是在面对褪色生物的时候都完全没有过的恐惧。
戍卫队长凯伦的手在不易察觉地发抖。
他深吸一口气。
“我知道……米莉安娜,我感觉到了……我比你感觉到的更多……不仅仅是我们这些人,如果真的和他们动了手……只怕精灵之都……就永远也不需要再担心褪色风暴的问题了。”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凝重和一丝后怕。
那种若有若无,却又如同深渊般恐怖的气息,即使隔着厚重的铠甲,也让他感到一阵心悸。
“祈祷吧。”
凯伦队长仰头看了一眼幽暗密林深邃的天空,轻声说道。
“祈祷他们不是恶人,也祈祷他们不要再靠近精灵之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