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陈友谅
关于长生的话题就此打住。
纪楷青没有再提起，宋青书自然也不会再揪着这么一种话题来说个不停。两个人不过是坐着喝了点茶又吃了点东西, 随便聊了聊和白云观有关的事情, 就准备前往前殿了。
纪楷青对白云观的所有印象全部来自于凌君子的那封信, 他知道前殿有个刻着四句话的石头, 也知道前殿放了两座石碑, 但他从来都没有来过, 自然也没有亲眼见过。他边和宋青书往外走边问着宋青书对成昆的看法，说实话到现在纪楷青也不知道宋青书对成昆的在意到底是哪里来的, 当初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而他不好意思问出口, 也就只能在心里偶尔猜一猜看了。
白云观内的弟子穿的衣服大体上是相同的, 但还有些细节的地方不太一样，宋青书在发现这一点后就多看了两眼。纪楷青一看到他这个样子, 就大概给他解释了一下太虚观里面还有兵宗、膳宗、法宗、礼宗四宗，他看宋青书对这方面还挺好奇的，于是就捡着比较有意思的故事讲了出来。
两个人很快就重新走到了凌仙台, 而凌仙台的前面就是已经被封闭的前殿。现在的凌仙台完全看不出来之前发生过邪影失控的事情, 宋青书又想到了那个和纪楷青长得一模一样的邪影了：“对了楷青, 你那个邪影……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啊？”
“你没见过吗？”纪楷青反问了一句，在看到宋青书摇头后他仔细的想了想，“我之前在凤凰集的时候也召唤它了啊。”
宋青书的眉梢顺势一扬，脸上带出了疑『惑』的神情：“是吗？可我确实是没有见到, 可能是我到的时候你已经取消召唤了吧。”
纪楷青脚下一顿, 他想起来了当初好像是自己煮茶的时候无聊翻包裹, 翻到了一个很多年前的活动道具, 然后把邪影给惹『毛』了它自己跑了。想起当时那个场景纪楷青的脸上就带了些笑，这让宋青书有些奇怪。
“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起来一件挺好笑的事情，等这件事结束了也能让你体验一下。”纪楷青笑眼弯弯的样子看上去人畜无害，之前在武当的时候就经常用这种无辜表情骗了好多师兄。
宋青书一脸嫌弃：“你可算了吧，一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纪楷青：“……”这个人现在越来越猖狂了！
他顿了顿，慢慢的转过脸来，在宋青书的注视下手握上了剑柄，纪楷青慢慢吞吞的开口：“是师叔我提不动剑了还是你飘了？”
宋青书扬了扬下巴，示意了一下纪楷青还绑着布条的手：“是你提不动剑了。”眼见着纪楷青又要炸『毛』，宋青书熟练的拍了拍他的背：“这不是重点，我想问的是你那个邪影……真的没有危险吗？”
“嗨，它能有什么危险，软的跟面团一样，被欺负了都没有脾气的。”纪楷青丝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他想起被自己欺负的只会用目光谴责自己的邪影就觉得好玩儿，“别看它刚刚那么凶，其实平时里『性』格很软挺有意思的。”
宋青书的表情有些古怪：“你觉得它……有意思？”
“是啊。”纪楷青耸了耸肩，“就是不会讲话，要是会讲话的话，说不定我就一直让它出来跟着我一起走了。”
——不会讲话？他听到的那一声冷笑肯定不是他的错觉。
宋青书缓慢的拧起眉，他又问了一遍：“你确定它不会讲话？”
“嗯对啊，它确实不会讲话。”纪楷青用力的点了点头，宋青书明显还想说什么，可他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面纠缠，伸手直接揽住了宋青书的肩膀，两个人身高相差无几让这个动作看起来有些别扭，“这时候说这个做什么，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眼下的事情。”
话落他就轻轻推了一下宋青书的背，将人往前面推去。宋青书也就顺着纪楷青的力道向前快走了几步，刚到通往前殿的那个门，门口站着的两个兵宗的弟子就看着两个人一本正经的阻拦：“观主有命，暂时关闭前殿，师叔祖还是回去吧，不要叫我们为难。”
纪楷青看着那两个弟子说完后立马就向后退了两步，一副“我该说的已经说了你要做什么我根本没看到”的表情，没忍住偏过身半趴在宋青书的肩膀上闷笑了两声，直到自己笑够了才直起身来。
“门不让开，你要怎么过去？用轻功翻过去吗？”宋青书动了动肩膀问。
“轻功是翻不过去的，这你不用担心，跟着我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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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灵法典]里有一个技能叫做[斗转星移]，施展[斗转星移]后能够瞬间和召唤兽互换位置，这个技能在游戏中pvp时非常好用，基本上是属于瞬移技了。而在这里这个技能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卵用了，毕竟作为一个光明磊落的男人，纪楷青表示自己向来都是走正门的。
伸手将小老虎召唤了出来，很久都没有用小体型出现的白虎先蹭了蹭纪楷青的腿，又伸出爪子扒拉了一下宋青书的袍角打了个招呼，然后就穿过墙壁到了另一边。纪楷青伸手拉住宋青书的胳膊，瞬间就将人带到了墙的另一边。
而那只小老虎在和纪楷青两个人换位后，又穿了过来，蹦蹦跳跳的非常活泼，见纪楷青没有注意到它，动作迅速的就直接扒着纪楷青衣袍爬到了他的肩膀上。
纪楷青微微偏了偏脑袋，用脸去蹭了蹭小老虎的『毛』，也就默认让它呆在这里了。宋青书抬手『揉』了一把小老虎的脑袋，不禁在心里感叹起纪楷青召唤出来的这些里只有小老虎最讨人喜欢。
和墙那头总有来回走动的太虚弟子不同，前殿这里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紫云殿和两个藏书楼的门都紧闭着，纪楷青带着宋青书从紫云殿后绕了过去。前殿不是很大，绕过了紫云殿就是白云观的观门，能一眼就看到观门外的瀑布。
还是没有听到瀑布的声音，这次不用纪楷青说宋青书就明白了，那瀑布不是真的。两个人走过两座刻满了字的石碑和刻有“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四句话的大石，从观门走了出去。
纪楷青站在“悬崖”边往下看，半空被薄雾笼罩着，旁边的瀑布飞流直下溅入最下面的湖水中，如果这真的是悬崖的话，普通人掉下去绝对会摔死。压着舌头“啧”了一声的纪楷青将宋青书组进队伍中，给两个人套了个[观心咒]又对着前面的“悬崖”凌空画出了[破技符]，最后一笔画好后，眼前就出现了一直通到山下的石阶。
“跟着小师叔果然能见到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宋青书迈步走到石阶上，还稍稍用力的跺了跺脚，像是在看这个石阶是不是真的一样，“你之前说的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
纪楷青也走下来和宋青书肩挨着肩往下走：“哪句？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到？”
宋青书：“……也算吧。”
“如果不是现在没有办法带你去上面太虚观，不然你上去了之后会觉得更加神奇的。”纪楷青看着脚下的路边走边开玩笑，“说不定你会觉得活的这十几年都白活了。”
“……说实话你的出现就已经让我觉得白活了。”宋青书顺着纪楷青的话说了下去，而后两个人都非常默契的结束了这个话题。
石阶很长，并不是那种一直到底的阶梯，而是建成盘旋状，来来回回像下楼一样，就是每层没有住户而已。当两个人走到一半的时候，纪楷青眼尖的发现了下面有几个人坐在草地上面，那几个人身上的衣服看不出来是从哪里来的，但这几个人完全没有发现他们两个，看起来像是围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纪楷青伸手捅了捅身边人的腰：“诶，你看。”
宋青书被这下捅的有些措手不及，上半身下意识的弯了一下，然后才去看纪楷青示意的方向。因为距离有些远，宋青书眯起眼努力想要看清楚，但根本看不到那些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那几个人应该就是白云道长所说的那群找不到上山路的人了，”自然下垂的手在腿上轻轻点了几下，纪楷青这次没有在宋青书面前掩饰了，直接点开衣橱换上了深『色』的太虚弟子服，又挂上了“秦开季”的那张脸，收敛了一些经常挂在脸上的笑意，他看向宋青书，“你先在这里等等我，我去看看那群人是不是和成昆有关。”
宋青书眼疾手快的抓住了纪楷青的袖口：“你……叫什么？”
纪楷青有一瞬间的茫然，但下一秒就反应过来宋青书问的是什么了，他笑了起来：“秦开季啊。”
——明明是完全不同的两张脸，可宋青书就是觉得笑起来的样子没有什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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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宋青书一直组着队的纪楷青一到下面就开始在队伍频道里疯狂跟宋青书吐槽，先是吐槽了一下这群人奇奇怪怪的穿着，又吐槽他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这群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他。
纪楷青没等宋青书回话就单手握着剑轻轻咳嗽了一下，这一声让坐在草地上的七个人都看了过来。那七个人被纪楷青吓了一跳，反应迅速的直接抓起了身边的剑，警惕的盯着纪楷青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纪楷青对着这几个人轻轻点了一下头，不经意的整理了一下道袍的袖口，非常自然的将他们的目光引到了袖口处的太极图案上面。他刻意压了一些嗓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低沉：“外来人？”
那几个人相互看了看，一个看上去能做主的人上下打量了一下纪楷青，然后有些迟疑的开口：“敢问这位道长可是来自白云观？”
“这个地方只有白云观。”纪楷青将这几个人的脸都观察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眼熟的人，眉『毛』挑了挑，“你们是想要入观？来的时间不对，今年已不会再开观了。”
这张脸模是当初的系统脸，虽然有些平淡无奇，但整张脸都透着一股仙气，简单来说就是有些高冷。穿着太虚弟子服的时候用这张脸是最能唬人的，看上去最像是一个整天在道观里讲道的道长。纪楷青有些可惜他自己没有浮尘，要是手上再拿个浮尘，那就齐活儿。
“还请道长见谅，道长肯定也知道来这里有多么不容易，我等自然是不想什么都没见到就这样回去的。”和纪楷青一直对话的男人看起来二十多岁，长相也算是英俊，但眉眼间带着一些轻浮。他冲着纪楷青拱了拱手，“道长可否……”
纪楷青没等那男人把话说完，就直接打断了他：“不可。”口中说着还不忘在队伍频道跟宋青书实时转播，在看到宋青书要过来的回应后，他也没有阻拦。“几位还是速速离去吧。”
纪楷青没有那么傻白甜的认为这几个人会听话的直接离开，他们的样子明显是找不到白云观誓不罢休，就是不知道他们找不到白云观后会不会一气之下放把火什么的。毕竟人『性』这种东西谁也说不好，更何况这群人说不定还和成昆有关。
“陈长老，要不我们还是……”
被称作“陈长老”的男人转头瞪了开口讲话的人一眼，脸上刚挂上了笑准备冲着纪楷青再说些什么，在看到纪楷青身后正在往他们这个方向走的人时表情僵硬了一瞬：“宋青书？”
“你认识宋少侠？”纪楷青也回头看了一眼快步走过来的宋青书，然后装模作样的吃惊了一下。
“武当派的‘玉面孟尝’在江湖中也是颇有名气，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宋少侠。”这位陈长老脸上带着笑，又冲着宋青书拱了拱手，“在下丐帮陈友谅。”
在纪楷青身边站定，宋青书先是冲着纪楷青点了一下头，然后才转向已经自报家门的陈友谅。他看了陈友谅几秒，也拱手回礼：“原来是丐帮的长老，陈长老怎会在这里？”
刚开始纪楷青还没有感觉出来什么不对，等听到两个人讲话时发觉到宋青书比平时要慢很多的语速后，他这才仔仔细细的去打量了让小师侄有些许异常的陈友谅。
他们两个人认识？
纪楷青隐晦的审视着陈友谅，一声不吭的站在一旁，只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适时的『露』出一抹笑。
从两个人的对话中能听出来陈友谅之前见过宋青书几面，但都是匆匆一眼，纪楷青的手指又轻轻点着大腿外侧。从一开始到现在，宋青书的表现已经很明显了。
在现在这件事上，宋青书和陈友谅确实是认识，不过应该是宋青书单方面的“认识”。宋青书好像从来都没有想要瞒着他，任何事情都没有刻意的去遮掩，被他发现之后也只是沉默不语或者转移话题，给纪楷青的感觉好像是……
“——秦道长？”
纪楷青一惊，抬眼看向宋青书，明显的慢了半拍：“……什么？”
“刚刚陈长老说‘结发受长生’，在问秦道长有没有什么印象。”看到纪楷青这个样子，宋青书的眼里闪过了一丝笑意，但很快就被他掩饰过去，“秦道长刚刚是在想什么？”
“有些走神罢了，”纪楷青轻咳了一声，看向陈友谅，“这位陈长老是从哪里得知白云观的，本观已经许久未出世，应当不会有外来人知道这里才对。”
陈友谅面上闪过非常明显的为难，他咬了咬牙像是下了决定一样重重点了一下头：“算了，我还是说了吧，都已经在这里了自然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江湖中人都知‘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但很少有人知道很久之前就开始流传的四句话。”
“天上白玉京？”纪楷青非常上道的接上了话。
“对，就是这四句，我等也是偶然得知，经过一番寻找后才『摸』索到了这里。如果不是有高人指点的话，可能还不会发现这里竟然有一处可以称之为‘世外桃源’的地方。”陈友谅说到这个就有些感慨，感慨过后就是叹息，“如果不是有事相求，也不会因着一句‘受长生’就奔波了这么久。”
陈友谅说完就看着宋青书和纪楷青，结果对面的两个人完全不接话，他正想继续道出“有事相求”的“事”时，半空中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只仙鹤，盘旋着落了下来，仙鹤的口中叼着一个小竹筒，正伸着脖颈往纪楷青的手中送去。
这一场景让陈友谅等人目不转睛，在看到纪楷青低声的和那仙鹤道了谢后，陈友谅看着纪楷青的目光带上了一些热切。
纪楷青将竹筒拆开，离他最近的宋青书只当是张翠山送来的回信，便侧头看了一眼，但那纸上的字却不是他所熟悉的。纪楷青扫了一眼就将纸条递给了侧着头看的宋青书，而他则带着遗憾的表情看向陈友谅。
“虽然不知道陈长老是从哪里知道这四句话的，但陈长老确实是找错了。我虽很久没有入世，但也听过一点消息，陈长老可否听过……青龙会？”
——宋青书手中的纸条上写的正是这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