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别墅外围传来一阵急促的打斗声和一声清叱：“什么人？！敢在这里撒野！” 只见一道身影迅疾地冲破雨幕，手中药囊挥洒，淡淡的药粉飘散，两个试图阻拦她的黑衣人身形一晃，动作明显迟滞下来。来人正是匆匆赶到的霍晓晓，她发丝微乱，衣角沾着泥点，显然一路并不顺畅。
她一眼就看到院子里横七竖八倒下的死士、严阵以待的护卫，以及那个挡在霍飞谷身前、周身散发着冰冷杀意却眼神空洞的皇甫夜，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是怎么了？！”
她的目光迅速扫过皇甫夜苍白的脸色和那明显在强撑的姿态，医者的本能让她立刻看向皇甫龙：“师叔祖，夜儿她……”
皇甫龙面色沉重地摇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眼下危机尚未完全解除。
霍晓晓的出现似乎吸引了剩余死士的注意，其中一人猛地朝她掷出一枚飞镖！
“小心！”七文惊呼，刚要动手。
却见皇甫夜眼神一凛，几乎在同一时间，指尖那最后一根银针再次疾射而出！
“叮！”一声脆响，银针精准地击偏了那枚飞镖，镖身擦着霍晓晓的衣袖钉入一旁的树干。
而皇甫夜也因为这瞬间的发力，牵动了心口的蛊毒，身体微不可查地晃了一下，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但她立刻稳住了身形，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只是重新将冰冷的视线投向剩余的敌人：“师尊，不。霍谷主，您没事吧。”
霍晓晓惊魂未定，看着皇甫夜，眼神复杂无比。那孩子救了她，可那副模样……却让她感到一阵心惊。
飞姐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包括皇甫夜那细微的晃动。她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些，淡淡道：“看来，还得再练。”
飞姐看着皇甫夜精准击落飞镖救下霍晓晓，嘴角那抹玩味的弧度尚未消失，眼神却倏地冷了下来。她注意到皇甫夜因强行动用气力而微晃的身形，更注意到霍晓晓看向皇甫夜时那毫不掩饰的担忧与心疼。
“好好的再练练。”飞姐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她缓步上前，并非查看皇甫夜的状况，而是伸手，冰凉的指尖再次抚上皇甫夜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直面自己。
“刚才，你叫她什么？”飞姐的目光锐利如刀，直刺皇甫夜空洞的眼底。
我微微一怔，下意识地回答：“霍…霍谷主……”
“霍谷主？”飞姐重复了一遍，尾音拖长，带着一种危险的意味。她的指尖微微用力，掐住了皇甫夜纤细的脖颈，并不立刻收紧，却带来十足的压迫和窒息感，“那叫我什么？”
“……主子。”我感到呼吸有些困难，心口的蛊虫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压迫和恐惧而剧烈躁动，细密的疼痛蔓延开来，但我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主子？”飞姐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却毫无暖意，反而透着一股冰冷的、近乎嫉妒的愠怒，“她是你哪门子的‘谷主？你跟她很亲吗？也值得你下意识去护着？嗯？”她的手指缓缓收紧，指甲几乎要嵌入皇甫夜的皮肤：“告诉我，夜儿。你该叫我什么？我想听的那个称呼。”
我被迫仰着头，呼吸愈发困难，脸颊因缺氧而泛起不正常的红晕，眼神里却是一片茫然和无措。那个称呼，那个遥远而禁忌的、象征着唯一性与特殊羁绊的称呼，就在嘴边，却被无形的枷锁死死锁住。我早已将自己定义为“奴”、“工具”，怎配僭越？这不是她想要的吗？不是她说的不论亲子鉴定真假，我都要知道自己的位置吗？我都是她养的利器。
“主…子……”我艰难地重复着，喉咙被扼紧，声音破碎。
飞姐眼底的冷意更盛，那丝难以言喻的失望和暴戾几乎要化为实质：“看来是疼得不够，还是教训得少了？连该叫什么都不知道了？”她手指的力量又加重了几分。
“飞飞！松手！”皇甫龙再也无法忍耐，一声雷霆般的怒喝，大步上前，苍老却依旧强有力的手掌猛地攥住飞姐的手腕，强行将其从皇甫夜的脖子上掰开，“你看清楚！这是夜儿！是我的亲孙儿！不是你可以随意打杀的发泄物！你这妈妈还有脸让夜儿认你！不是你逼她断情的吗？！”
飞姐的手被强行扯开，腕上传来清晰的痛感。她冷戾地瞥向皇甫龙，眼神倨傲冰寒：“爸爸，她是我养大的！她的命是我的！我想怎样便怎样，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她跟你没有血缘关系！她只是我的养子！”
“她就是我皇甫龙的我亲孙儿！”皇甫龙寸步不让，将呼吸急促、脖颈上已浮现青紫指痕的皇甫夜彻底护在身后，如同被触怒的雄狮，守护着自己的幼崽，“她是皇甫家的少家主！管教？你这是要她的命！”
而被皇甫龙紧紧护在身后的我，只是低着头，剧烈地咳嗽着，用手抚着火辣辣疼痛的脖颈和因蛊毒与缺氧而翻江倒海般绞痛的心口。对于皇甫龙的维护和飞姐因为我没叫她母亲的暴怒，我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明显的波澜，仿佛这场因我而起的激烈冲突与我无关。只是在听到“亲孙子”和“血脉”时，那死寂的眼底似乎极深处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但很快又湮灭于无尽的空洞与麻木之中。我只是她有用的工具，和皇甫家未来的守护者，这双重身份之下，那个真实的“皇甫夜”早已模糊不清，我只是他们手中的利刃而已。
霍晓晓站在一旁，看着这剑拔弩张、几乎要彻底撕破脸皮的一幕，看着皇甫夜那副逆来顺受、仿佛早已习惯一切羞辱与伤害的模样，只觉得心口酸涩发堵，忍不住再次开口：“师叔祖，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夜儿她需要……”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飞姐一个冰冷的眼刀扫过去，毫不客气地再次打断她，迁怒的意味显而易见，“我的东西，是死是活，好不好，都与你这个外人无关！”
霍晓晓直摇头：“你们吵吧！我只管我徒弟死活！”就上前拉着皇甫夜的手腕把脉：“夜儿，收心。”她从包里拿了个小瓶子倒了药丸塞进皇甫夜的嘴里：“止疼的。但还是的自己收收心！”
现场气氛僵持冰冷到了极点，雨声淅沥，却仿佛冻结在了这令人窒息的对抗之中。
而就在这时，我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对峙的两人，看向远处雨幕笼罩下微微晃动的树丛，声音因脖颈的伤痛而略显沙哑，却依旧平静无波地提醒道：“老爷，主子，东南和西北方向，还有埋伏。至少……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