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根粗大尖锐、棱角狰狞的石壁破土而出,瞬间交错咬合,死死封住了唯一的入口。
“咄!咄!……”
几乎在石壁合拢的同一刹那。
密集得如同暴雨敲打铁皮、又似无数钢锉在疯狂刮擦岩石的撞击与啃噬声,就在那层薄薄的石壁之外轰然炸响!
令四人的头皮微微发麻,牙根酸软!
那惨绿色的幽光被彻底隔绝。
这一刻,裂缝内部,瞬间陷入吞噬一切的黑暗。
只有石壁缝隙间,顽强透进几缕微弱如萤火的惨淡光晕,以及外面那永无休止、铺天盖地的沙沙声,持续不断地拍打着囚笼的壁垒。
死寂,比黑暗更沉重地压下。
只有四人粗重、压抑、带着血腥气和剧烈痛楚的喘息声,在这狭小如墓穴的空间里沉重地回荡。
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遍体的伤口。
陆辰背脊紧贴着冰冷湿滑、不断渗水的岩壁,身体不受控制地缓缓滑坐在地。
剧痛撕扯着神经,使得他的眼前阵阵发黑。
他下意识地摸索,触碰到旁边吴骁的手臂。
那手臂冰冷异常,像是被寒意彻底侵袭,且正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
而黎砚,瘫倒在另一侧的阴影里。
精神力彻底透支带来的颅内剧痛,让他像被烫熟的虾米般蜷缩起来。
最后进来的曹胤。
他侧躺在靠近封堵口的地上,身体一动不动。
只有那压抑的、每一次都带着浓重血腥味的沉重呼吸,微弱地证明着生命的存在。
后背被腐蚀液灼烧的伤口和胸前崩裂的刀伤,像是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在同时穿刺搅动。
最里面的吴骁,背靠着冰冷的岩石,死死攥着那块已经彻底灰败、毫无生气的晶簇碎片。
刺骨的寒冷和无处不在的剧痛让他浑身筛糠般抖个不停。
黑暗中,他死死咬住下唇,铁锈味在口中弥漫,不敢泄出一丝呻吟。
唯有滚烫的液体无法抑制地从眼角汹涌而出,在冰冷的脸上划下湿痕。
安全?
外面,是啃噬着岩石壁垒、随时可能破壁而入的死亡虫海。
前方,是深不见底、黑暗如墨、可能通向更恐怖深渊的未知裂缝。
后方,是刚刚拼死封堵、却不知能支撑多久的脆弱石墙。
他们不过是从沸腾的油锅边缘,暂时跌入了冰冷、狭窄、更令人绝望的钢铁囚笼。
每一步,都踏在深渊之上。
冰冷的黑暗像粘稠的油脂,塞满了狭窄的岩缝。
就连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潮湿岩石的土腥,以及外面虫群啃噬石壁发出的、永不停歇的沙沙声。
那声音如同无数细小的锉刀,持续刮擦着四人紧绷的神经。
陆辰背靠着不断渗水的岩壁滑坐在地,胸腔里火烧火燎的。
他摸索到旁边吴骁的手臂,冰冷,僵硬,像一截失去生命的木头。
只有无法抑制的细微颤抖传递着生命尚存的信息。
“老吴?”
陆辰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回应他的只有压抑在喉咙深处的、带着血腥味的抽气声。
此刻,吴骁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另一侧传来窸窣的摩擦声,是黎砚在黑暗中蜷缩着身体。
他抱着头,手指深深掐进太阳穴附近。
精神力彻底枯竭带来的反噬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颅内搅动,让他发出小兽般痛苦的呜咽。
靠近封堵石壁的地方,曹胤侧躺在湿冷的地面上,一动不动。
只有沉重的、带着浓重血沫子的呼吸声,断断续续地响起,每一次都像是拉破的风箱。
他后背被虫液腐蚀的伤口和胸前崩裂的刀伤,正缓慢地渗出温热的液体,与地面的冰冷水汽混合,散发出铁锈和腐烂交织的甜腥味。
时间在绝对的黑暗和死亡的背景音里被无限拉长。
外面虫群的沙沙声似乎永无休止,每一次声音的起伏都敲打在四人心头最脆弱的地方。
“呃……”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从曹胤的方向传来。
陆辰挣扎着挪过去,手指在黑暗中摸索,触碰到曹胤滚烫的额头和冰冷粘腻的脖颈皮肤。
温度高得吓人。
“曹胤?撑住!”
陆辰低声说,声音里透着一丝无力感。
吴骁需要救治,曹胤在恶化,黎砚也暂时失去了作战的能力。
而他自己也几近油尽灯枯。
封堵的石壁是他们唯一的屏障,但能支撑多久?
几分钟?
几小时?
“嗬…嗬…”
曹胤的呼吸更加粗重,带着痰音。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只发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就在这时,一种新的声音加入了虫群。
“喀啦…喀…啦…”
细微,清晰,带着岩石崩裂的质感。
声音来自封堵的石壁!
陆辰和黎砚的身体瞬间绷紧,连吴骁都似乎停止了颤抖。
“喀啦…喀啦…”
声音在持续,缓慢而坚定。
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石壁内部钻凿、侵蚀。
黎砚猛地抬起头,尽管眼前只有黑暗,他还是死死盯着声音来源的方向。
透支的精神力强行挤出一丝微弱的感知,艰难地穿透石壁。
“酸液…虫子的酸液…在腐蚀…岩层变薄了…有…裂缝…”
他的声音带着精神力被撕扯的痛苦和冰冷的绝望。
“多久?”
陆辰问,声音异常平静,仿佛在问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不知道…很快…”
黎砚的声音越来越低,再次痛苦地蜷缩起来。这已经是他的极限。
“沙沙沙沙——!”
外面的虫群仿佛感知到了阻碍的松动。
那一瞬间,啃噬的声音骤然变得高亢、密集,如同无数张饥饿的口器在疯狂加速撕咬!
“喀啦!!!”
一声更大的碎裂声清晰传来。
紧接着,一道极其微弱、细如发丝的惨绿色幽光,骤然刺破了石壁的黑暗。
那光芒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
但在绝对的黑暗中,却像一道灼目的闪电,瞬间映亮了陆辰近在咫尺的、沾满泥污和血痂的脸,以及他瞳孔中骤然收缩的冰冷。
一个绿豆大小的孔洞,出现在封堵石壁的中央。
惨绿色的光,正是从那里透入!
一只甲虫尖锐的、带着粘液的节肢,正从那孔洞中奋力地探出,疯狂地抓挠着孔洞边缘,试图将其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