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宋衍之电话的时候，是快清晨五点。
窗外的天已经是一片朦胧的白光。
乔如意在客厅的沙发上，对着播放的电视剧坐了半夜。
从凌澈出门，她就在沙发上坐着没睡。
“意姐。”电话那边，宋衍之语气颇为无奈地说，“凌澈现在在焰遇，他喝多了，你能不能来接他一趟？”
“喝多了？”乔如意听着就准备从沙发上起来，刚站起来顿了一秒，又坐了下去，“我这会儿没空，我让司机去接吧。”
“那这样吧意姐，我把他给你送回去。”
宋衍之看着挂掉的电话，又看着沙发上醉得人事不省的男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早上五点，没空，谁信呢。
他叹了一口气，看来这回凌大少是真要渡劫了。
四十分钟后。
一身酒气的男人被宋衍之送回了御景湾，丢进了卧室的床上。
乔如意站在床边给凌澈脱了鞋，又拉过被子盖在他身上。
宋衍之看着她细心的动作，再看她担忧的眼神，也不像是对凌澈不关心的样子。
“意姐，他喝得不少，估计等会儿得吐，麻烦你多照顾他了。”宋衍之客气地说着，“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乔如意站在床边道谢，“谢谢你衍之。”
“意姐，他心情不好我猜应该跟你有关。我觉着吧，你俩一路走来挺不容易的，如果有什么误会好好说清楚，他这个人你也知道，在其他方面智商超群，在感情方面一窍不通，没少拜师学艺，但终归都是想好好跟你在一起的。”
宋衍之叹了一口气，又忍不住提醒道，“他很多年都没有喝成这样了，上一次是你断了联系出国那次，他喝得跟条没人要的流浪狗似的。”
宋衍之想了想，又说，“再上一次，就是他爸去世的那段时间，他一个人喝到胃出血，进了医院。”
他的话说得差不多了，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转身走了。
安静的卧室里，乔如意能听见自己心脏的狂跳声。
尤其是她听见宋衍之说起凌伯父去世，凌澈喝到胃出血的时候，心中那股巨大的愧疚感猛地涌上来将她淹没，对乔河的恨意更是抑制不住。
她的目光落在床上，凌澈趴在床上，半张俊逸的脸埋在枕头里，身上是浓烈的酒气。
乔如意在床边蹲下，细长的手指触及凌澈的眉眼，指腹在他微微蹙起的眉峰触摸，试图抚平。
滑过他高挺的鼻梁，指腹落在他炙热的薄唇上。
乔如意细细打量着他。
凌澈的五官生的立体凌厉，面无表情的时候眼神更是犀利，一张俊脸着实冷的吓人，但笑起来又格外的好看。
此刻轻闭双眼的样子，减少了平日里那份凌厉，眉眼都温和不少。
看他看得入了神，那双深邃的眼陡然睁开，撞上了她打量的眼神。
乔如意猛地一惊，落入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时，手指都一时忘了动弹。
“凌——”
刚想说什么，床上的人突然翻身下床，站起来时脚步不稳踉跄几下。
乔如意一把搂着他劲瘦的腰，“怎么了？想要什么？”
凌澈皱着眉，面色难忍，趔趄地往卫生间走。
“吐。”
乔如意瞬间反应过来，扶着他的腰将他带到了卫生间。
刚进门，凌澈就猛地蹲在马桶边吐了起来。
间隙，他抬头，看向乔如意的双眸猩红，“出去。”
他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这副样子。
乔如意什么也没说，出去带上了门。
洗手间里传来男人低沉的呕吐声，隔着一道门传进乔如意的耳朵。
她鼻头一阵酸涩，眼眶潮湿。
直到卫生间里冲水的声音以及洗手池水龙头打开的声音传来，而后安静下来。
乔如意才端着水和毛巾开门进去。
此时的凌澈靠着洗手间的墙壁席地而坐，身上白色的衬衫敞开着几颗扣子松松垮垮，脸上还有刚刚洗过未干的水珠，一滴一滴顺着锋利的下颌线往下滴，落在他的胸膛隐匿在衬衣里。
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颓败，又可怜。
听到声音，他转过头，正好看见乔如意穿着一身简单的居家服，端着水杯朝他走过来。
对上她的眼睛，他试图去找她究竟有没有关心他。
是不是真的不喜欢他了。
“喝点解酒水。”
乔如意将水杯递给他，看着他泛红的眼尾，心里疼得难受。
凌澈没有接，抬头看着他，眼底是淡淡的潮湿。
半晌，他开口，嗓音极其沙哑。
“你是在生我的气所以跟我说气话是不是？”
醉酒后的他，冷白的脸上带着潮红，说话时，可怜巴巴。
“是不是怪我没有带你一起去伦敦？”他伸手去拉她的手，“我知道你想去玩，所以怪我这次没有带你一起转一转玩一玩是不是？”
他想了很久，也就想到只有这件事可能让她生气。
除此之外，他没有做错任何事。
乔如意怔怔地看着他，从他手心抽开自己的手，“跟这个没关系。”
“那你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没有那么喜欢我了！乔如意，是你先说喜欢我的，是你先说爱我的！怎么就没新鲜感没那么喜欢了！”
他像个不依不饶的孩子找她要一个答案。
但这个答案乔如意给不了。
腰身被人猛地抱住，凌澈埋在她的腰间，克制又未委屈的声音从她衣料间传出，“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你就不喜欢我了，啊？我是哪儿做得不够好你告诉我行不行？”
腰间的衣服传来滚烫的潮湿感，乔如意仰着头，逼着自己的眼泪退回去。
她伸在半空中的手在无数挣扎之后终于放在凌澈的头上，轻轻地抚摸。
“你没错。”
一点错都没有。
许是因为她的安抚，怀里的人逐渐安静了下来，静静地抱着她。
“凌澈......”
乔如意声音哽咽，“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她想知道，如果凌澈知道真相了，还会不会为她这样。
怀里的人没有应她，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上次在电话里跟你说，看了一部电影，那是假的。”乔如意的眼泪砸下来，“那不是电影，是我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