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解析室到城西灵脉井的路不算长,晨阳把走廊的影子拉得细细的,槐花花瓣顺着窗棂飘进来,落在青石板上像撒了层碎雪。顾逸晨的指尖自始至终没松开林熙言的手,两人走在队伍中间,步伐比旁人慢半拍——顾逸晨怕走快了晃着林熙言,毕竟昨夜撑光带时,他腕骨处的红印刚消没多久。
“发间沾了花瓣。”顾逸晨突然顿步,另一只手抬起,指尖轻轻蹭过林熙言的额角,捏下一片雪白的槐花。指腹不经意擦过他发间的槐花簪,簪子上还沾着晨露,凉丝丝的,触到皮肤时,林熙言下意识往他掌心靠了靠,嘴角弯出浅弧:“刚才从解析室出来,被窗棂飘的花瓣蹭到的吧?”
顾逸晨没说话,只是把那片槐花夹进林熙言内袋的糖糕油纸上——油纸还留着甜香,花瓣贴在上面,像给甜香盖了个小戳。这动作做得自然,林熙言低头看时,他指尖已顺着油纸边缘,轻轻蹭过林熙言的腕骨:“刚才议事时攥得太紧,没弄疼你吧?”话里的在意,让林熙言忍不住笑出声,往他身边凑了凑,耳语般回:“你指尖的雷温都收着劲儿呢,怎么会疼?”
两人交握的手晃了晃,指缝间漏出的绿蓝微光,刚好把落在手背上的槐花花瓣映得透亮。这一幕落在前头的队伍里,南凌风刚从关门口赶过来汇合,见状挑了挑眉,往旁边的洛千羽身边凑:“你看逸晨和熙言,又在‘说悄悄话’了。”
洛千羽抱着布包回头——怀里的布包没拉严,驱虫草叶子被风卷出一片,刚好落在光感符上,符纸的绿蓝光点“啪”地粘住叶子,竟让叶子上的光粒重新亮了,洛千羽忙把叶子塞回布包:“光感符也喜欢驱虫草呢!”说着,他把布包里的驱虫草碎末往符纸上撒了点,符纸的绿蓝光点瞬间“啪”地粘住碎末,竟在符面上拼出个小小的九角星形状——和黑木牌的星纹一模一样,洛千羽眼睛一亮:“它在学木牌的样子!”他刚塞好,就瞥见顾逸晨帮林熙言拂去披风下摆沾着的草屑,指尖还轻轻捏了捏他的衣角——像怕风把披风吹起来似的。眨了眨眼,懵懂地问:“悄悄话是什么呀?是关于糖糕的吗?”
这话让走在洛千羽旁边的慕容雪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是呀,说不定在说等下热糖糕要多放两勺槐花蜜呢。”她话音刚落,身后的苏琼宇就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宁舒乐,压低声音调侃:“你说咱们要不要走快点,给他们留段‘单独说蜜’的路?”宁舒乐低头抿笑,指尖捻着片驱虫草叶子,往苏琼宇胳膊上一戳:“别闹,没看见逸晨哥一直盯着熙言哥的腕骨吗?走快了万一晃着,咱们今天别想吃糖糕了。”旁边的慕容雪听见,从布包里掏出一小瓶槐花蜜,往宁舒乐手里塞:“等下破完母巢,你把这个拌进糖糕里,堵上琼宇的嘴。”宁舒乐笑着接过来,往苏琼宇眼前晃了晃,她把蜜瓶往布包侧袋塞时,指尖碰了碰袋里的驱虫草干叶,突然道:“等下你拌蜜时,加片干叶进去——我熬草药汁时试过,驱虫草混蜜,甜香里带点苦,刚好解糖糕的腻”,宁舒乐点头,捏了片干叶夹在蜜瓶塞子上——毕竟这一路,这样的场景早就见怪不怪了。
最淡定的要数君瑞和季泽。君瑞正低头翻看怀里的拓片,偶尔抬头和季泽核对风网的坐标,瞥见顾林二人的互动时,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用笔尖敲了敲拓片:“再慢些,慕容雪的草药汁该凉了——凉了可封不住灵脉的暗能。”季泽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风刃在指尖卷了卷,往队伍前头喊了句:“逸晨,熙言子,走快点!风网我已经让属下设好外围了,早到早动手,早完事早吃糖糕。”
这话像戳中了顾逸晨的痒处,他捏了捏林熙言的指尖,加快了脚步,却依旧没松开手。林熙言被他拉着走,发间的槐花簪晃了晃,落下两滴晨露,刚好滴在顾逸晨的手背上——凉丝丝的,让他忍不住回头,眼底裹着笑:“急什么?糖糕阿婆肯定会热得刚刚好。”
“怕你等不及。”顾逸晨低头,鼻尖蹭过他发顶的槐花香,声音压得低,只有两人能听见,“也怕你腕骨再累着。”林熙言耳尖微微发烫,往他身边靠得更紧,指尖摸出油纸里的那片槐花,往他鼻尖凑了凑——突然想起上官鸿轩说的“槐蜜裹草”,又往他耳边补了句:“对了,上官大哥说‘槐蜜裹草可解暗毒’,等下共振时,我把糖糕油纸的甜香蹭在木牌上,说不定比单纯的蓝光更能压暗能。”话刚说完,顾逸晨就捏了捏他的指尖:“好,听你的,甜香裹着光,暗能肯定怕。”
两人这边低语,前头的南凌风已经闹开了。他伸手勾住洛千羽的布包带,晃了晃:“千羽,你那驱虫草叶子借我两片——等下布内围光网时,我帮你盯着镜像,省得你又被暗能蹭到光翼。”洛千羽立刻点头,从布包里抓出两把碎末递给他,递完还从布包侧袋摸出块热糖糕碎块,往顾逸晨手里塞:“阿婆让我给你和熙言哥带的,说路上垫垫。”南凌风笑着应了声“知道啦”,把碎末小心翼翼揣进怀里。欧阳枫顺手从布包里掏出张画着光网节点的草纸,递给他:“这是我标好的节点位置,按这个撒,别漏了西北角——那里暗能最浓,镜像容易从那钻出来”,南凌风接过纸,往他肩上拍了拍:“还是你细心,等下破完母巢,糖糕分你一块”。
上官鸿轩翻着古籍走在队伍末尾,偶尔抬头看一眼前头的动静,见顾林二人交握的手上还沾着槐花花瓣,只是轻轻“啧”了一声,继续低头研究那半页“林”姓守关人的记载。欧阳枫跟在他身边,手里揣着慕容雪的草药汁瓶,见他看得入神,随口问:“找到驱虫草的用法了?”上官鸿轩头也不抬:“没,但找到句‘槐蜜裹草,可解暗毒’——说不定等下用得上。”
队伍渐渐走到关城西口,灵脉井的青石板井口已在不远处,季泽布下的风网泛着淡青微光,把井口罩在中间。风网外的泥地上,还留着暗能藤条爬过的黑印,印子上沾着的驱虫草碎末正慢慢褪色——那是之前母巢释放的暗能探针留下的,甜香飘到印子上时,黑印竟淡了淡。风网卷着周围的槐花花瓣转了转,花瓣被风网卷着擦过顾逸晨的发梢时,他下意识偏头——怕花瓣蹭到林熙言的眼睛,指尖还轻轻挡了下林熙言的额头,花瓣碰到光网边缘时,竟被染上层淡绿微光,飘到顾林二人身边时,刚好落在林熙言的披风上,顾逸晨顺手捏下,又往他内袋的油纸里塞。
顾逸晨终于松开林熙言的手,却顺手帮他理了理披风的领口,指尖顺便碰了碰他领口别着的青铜哨——哨身被指尖的雷温碰过,突然发出极轻的“嗡”声,和木牌的星纹共振起来,哨音裹着槐花香飘向灵脉井方向,竟让井边的风网青光晃了晃——像是在给他们探路,哨身的绿蓝纹路刚好和披风的暗纹重合,像早就为他俩的光带共振留了位置。林熙言指尖碰了碰顾逸晨的虎口,那里的红痕还泛着浅淡的光:“你的手还麻吗?”顾逸晨反握住他的指尖,往自己掌心按了按。林熙言指尖泛起淡蓝微光,轻轻覆在他的虎口红痕上:“再帮你捂捂,等下用雷丝时更稳”,蓝光裹着甜香渗进红痕,顾逸晨眼底的紫电柔了柔:“被你蓝光捂过就不麻了——等下破完母巢,再让你帮我捂捂。”他顿了顿,补道:“等下你站在我身后,用蓝光裹着木牌就行,别往前凑。”
林熙言点头,从内袋里摸出两块黑木牌,递给他一块——木牌刚碰到顾逸晨的手,上面的星纹就亮了,和他指尖的雷丝缠在一起,绿蓝光点刚好落在林熙言腕骨处,正是昨夜红印消去的地方。他从内袋掏出糖糕油纸,往木牌上轻轻蹭了蹭,甜香沾在星纹上,竟让木牌的绿蓝光点更亮了,顾逸晨见状,也往自己的木牌上蹭了蹭油纸:“这样咱们的雷丝和蓝光,都裹着甜香了。”说着,林熙言把木牌往风网旁凑了凑,裹着甜香的星纹刚碰到风网的青光,竟让青光里的暗尘瞬间化雾——两人对视一眼,都懂了:甜香真能帮着压暗能。林熙言笑了,补道:“你也小心,母巢的暗能别用雷丝硬抗——就按咱们说的,用沼泽时的共振,裹着槐花甜香打。”
两人对视的瞬间,旁边的君瑞攥着草药汁瓶,指尖敲了敲瓶身——瓶里的甜香混草药汁晃出小泡,他盯着顾林二人交握的手,无奈地皱了下眉,已经催了:“别‘含情脉脉’了!慕容雪,把草药汁给我——”慕容雪刚把草药汁递向君瑞,瓶里的淡绿液体突然晃了晃,竟飘出缕极淡的槐花甜香——正是顾林二人交握的手旁散出来的,她忍不住笑了:“这甜香倒和草药汁很配,说不定能让封灵脉的效果更好。”君瑞接过瓶子,往井里倒了半瓶,才继续喊:“我先往井里倒半瓶封灵脉;季泽哥,你和南凌风去布内围风网;剩下的人,跟着我和逸晨下井——千羽,你的光感符准备好,镜像一出来就亮符!”
一直站在风网旁的萧逸终于抬了抬眼,冰棱指尖轻叩风网边缘,淡淡丢了句:“再磨叽,我用冰棱把井壁冻住,让你们慢慢说。”话里没温度,却带着点调侃的无奈。
众人应和声里,顾逸晨又捏了捏林熙言的指尖,才接过木牌往井口走。林熙言跟在他身后,发间的槐花簪晃了晃,一片花瓣落在他交握的手背上——那是刚才顾逸晨帮他拂落的那片,被他悄悄捏在了手里。
前头的洛千羽回头看了眼,突然喊:“熙言哥!你的花瓣要掉啦!”林熙言低头笑,刚要把花瓣揣进内袋,顾逸晨就回头伸手,把花瓣从他掌心捏走,往自己衣襟里一塞:“我帮你收着,等破完母巢,夹回糖糕油纸上。”说着,他从内袋摸出那块洛千羽刚塞给他的热糖糕碎块,往林熙言嘴里送了点:“先垫垫,等下动手别耗太多能量。”林熙言含着糖糕笑,甜香从嘴角飘出来,刚好落在顾逸晨的手背上。他咬下小半块,伸手捏住顾逸晨的手腕,把糖糕往他嘴边送:“你也垫垫,等下劈雷丝耗能量”,顾逸晨低头咬了点,指尖捏了捏他的掌心:“还是你喂的甜”。
这话让旁边的苏琼宇“嗤”地笑出声,宁舒乐低头揉了揉眉心,连一直专注古籍的上官鸿轩都抬了抬头,无奈地说了句:“行了行了,撒糖也分场合——母巢还在井里等着呢!”
顾逸晨笑着应了声“知道了”,却还是等林熙言跟上来,才一起往井口的风网走去。晨阳穿过槐花树,把两人的影子叠在青石板上,晨阳透过槐花花瓣洒下来,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光斑里裹着的甜香往灵脉井飘去,与井里飘出的淡黑暗尘撞在一起,暗尘瞬间化成雾——像甜香在“吃掉”暗能。风网的青光裹着槐花香飘过来,连带着他们指尖漏出的绿蓝微光,一起往井底下的暗能母巢,漫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