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橘的出现算是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少女在监视自己，这其实不是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事。
但彼时彼刻，并不恰如此时此刻，清原司来过清源主家不止一次，为何这只小橘他却第一次见？
这暗示了什么？
一个孤独流浪的人，一只孤独流浪的猫，有什么共同点吗？亦或者说，收养这只猫是什么需要遮掩的事吗？
答案大概并不那么难猜。
如果为是。
那为何现在又不掩饰了？特别是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就不掩饰了？这个时刻的特殊之处在哪儿？
——昨晚。
脑中闪过一丝灵光，所以昨晚发生了什么？
模糊的感觉忽然再次涌现，清原司觉得心情有些复杂。
脑中下意识闪过那个如火焰般炽热，如凤凰般高贵的少女。
——呵，像我这样的人也会有愧疚？
——左右都是算计，有什么值得愧疚的？
清原司摇摇头。
又或者说，这并不是愧疚，而是某种事情脱离了掌控的心慌？
——这毕竟是清源家。
——这毕竟是圣华大小姐的某种“告白”。
沉默片刻。
清原司蹲下身子，用手抚摸小橘的头。
远处的少女并未催促，反而静静等着他。
“你这家伙也被圣华大小姐招安了啊？”少年有些勉强的笑道。
“喵？”小橘自然是不懂这些的。
它鼻尖在清原司手指上嗅了嗅，大概是还残留了早餐的气息，令它不禁伸出舌头舔了舔。
味道应该很一般，清原司心想，当然，这是和远处的某位大小姐比。
眼角的余光中，那双白丝是如此的丝滑柔顺。
——可恶啊！区区小橘而已，居然吃得这么好！我都还没......
——嗯，我好像尝过别的......？
这想法刚冒出。
“咳哼！”少女一声轻咳，目光瞬间变得危险。
好吧，清原司宣布【心有灵犀】现在正式成为他最讨厌的词。
少年起身向庭院外走去，小橘跟在一旁，亦步亦趋。
此刻正值清晨，阳光刺破薄雾洒在少女身上，莫名有种圣洁之感。
直到清源圣华那张清雅动人的脸近在咫尺，清原司终于把她的模样刻进眼眸深处。
“你有点不矜持了，圣华。”
清原司在说出这个名字前，故意停顿了一下。
“我允许你重新组织语言。”
优雅的少女嘴角含着笑，像是为许久之前的偶然“一笔”而感到得意，她乌黑如瀑的发丝在微风中缭绕，一颦一蹙都牵动着少年的心。
可惜清原司很快便从方才的状态中恢复，而随着这层窗户纸捅破，他心态似乎也发生了变化。
这算是告白的新方式？
不，不对，一如清源圣华的性子，她恐怕还等着自己先开口呢。
——你开口，我就放你走。
看起来是笔不错的买卖，可惜少年的选择还是一如既往。
“我可不像你，我矜持得很呢。”
这话隐含深意，除却调侃的意思外，也有一种隐晦的表态。
少女美眸闪过一丝如水波般的风情，却也不再逼迫，带着少年走进中庭的停机坪。
“那就先享受假期吧。”
......
东都府论面积并不算小，若是用曾经的世界作比，大概是将近海楠全岛的面积。
月川联合的国土像个梭形，东都府位于梭形的东角，西北是黎川府，正西则是明山府，再往西过了大正府才会到西都府。
此行去的地方靠近明山府，属于月川联合第一山“明山山脉”的东侧。
直升机落在山脚，大概是山上雾气还没完全散去的缘故，飞机没有直接上山。
清原司跟着圣华一道换乘，圣天子顺着山道向上，路是柏油路，看得出来日常维护的痕迹。
至此，清原司也对此行的去处有了猜测。
这大概是某位大小姐一直“私藏”的避暑胜地。
圣天子一路驶到山腰庄园，镂空雕花大门向两侧完全打开，女仆们和家臣们站成两排迎接，神情肃穆，目光尊敬。
总之，排场拉满，逼格拉满，到处都是肉眼可见的尊贵气息。
清原司顺着女仆打开的车门下车，四周隐晦的视线不断扫过他全身上下——大概是在评估身份。
而直到看见他就这样堂而皇之地与圣华大小姐站在一块，那些隐晦的视线顿时消散。
由此也可见得，今日之行家臣们应该是没做太多预案的。
——至少没做清原司那份。
接下来的时间倒是确实符合休假的状态，途中有几通电话打来，都被优小姐处理。
那清原司呢？
他在陪某个大小姐打网球。
又或者说是遭了无妄之灾，他只是多看了两眼庄园的网球场，就被拖着约了一“架”。
还原当时的场景大概就是——“你瞅什么瞅？”“我就瞅咋滴？”“那就打一架。”
......
山上的温度不比市区，但室外网球场温度显得刚刚好。
少女脱下和服，换上纯白网球裙，洁白的袜子套住小腿，头发也扎成高马尾，搭配那张禁欲系的小脸以及格外诱人的......。
清原司表示非常Yes！
——他可是亲自测试过手感的！
“咵——！”
“15-0。”
一旁的藤仓优平静计分，声音打破了某人还在欣赏“美景”的视线。
要不怎么说美少女是上天赐予的宝物呢？连赢球的姿势都显得飘飘欲仙。
嗯？不对？
“怎么还计分的？”
清原司扭头，大声抗议，他只是陪这位大小姐消遣消遣，可没想比个输赢。
藤仓优平淡掏出一份协议书，说道：“为了让这次的度假生活能更丰富多彩，清源家为此提供了多种比赛奖品，这是其中之一——一份代表自由的契约。
若司少爷胜，则清源家立刻恢复您的人身自由；若大小姐胜，则司少爷需一直在主家待到明年三月。”
“我反对！”
“大小姐没有异议，比赛继续。”
话音刚落。
“咵——！”
少女的挥拍丝毫不留情，清原司措不及防，再被灌一球。
“30-0。”
靠！
怎么比个球还扯上人身自由了？！
他可没听说有这种事情，毕竟自从走进清源家后，他就没想过能轻易出去。
如今这般操作，莫非是圣华大小姐大发慈悲？
呵呵——想得挺美！
瞧瞧少女那副专业人士的姿态，不过是想趁机把双方默契不言的东西摆到台面上罢了。
“哼，可笑！你以为这样就吃定我了么？看来是时候展示我真正的实力了。”
清原司一边放狠话一边挽起袖子，身体姿态略微降低，眼神也变得专注。
虽然知道清源圣华敢将此事拿出来作赌注就肯定有她的底气，但机会就是这样从来不会等人做好万全准备。
少年姿态不似作伪，这让清源圣华眸光也更正色几分。
从主家收集的信息来看，网球同样是清原司未曾涉猎的领域。
——莫非......他其实也很擅长这个？
需知清原司已经不是第一次展现他的“天赋技能”了，而从之前的情况看，他一向不令人失望。
想到这少女神色也变得严肃，一向不服输的气性顿时被调动起。
‘那便看谁更胜一筹。’
目光一凝，白皙的小手将球高高抛起，小腿一跃，转身全力挥拍。
“咵——！”
黄色的虚影应声划过一个刁钻的轨迹......
“40-0。”藤仓优平静的报分非常专业且及时。
这球赢得干净利落，但场面却随之陷入短暂沉默。
“......”
清源圣华看着场上虽然握拍姿势帅气，但却和球路半点不搭的清原司。
眼神震惊之余，似乎又明白了什么。
清原司将球拍抗在肩上，丝毫没有诈胡被识破的窘迫，反而挑挑眉逗弄方才“如临大敌”的少女。
“唉，即使完美如我，也肯定会有不擅长的事啊......”
清源圣华：“......”
少女久久不言，心想自己刚才居然真的认真了！就为了这么个气人的家伙？
这是清源圣华内心的真实写照。
大概是面上挂不住，她银牙狠狠一咬，于是一场难以避免的“虐菜”开始了......
......
清原司的输是可以预期的。
但一场虐菜局竟然还把圣华大小姐打出了一身香汗，这倒是有些出乎藤仓优的预料。
——大概是被某人戏耍，气得不轻。
一场“酣畅淋漓”比赛，少年率性写意，风度翩翩，但少女却气喘吁吁，秀面微红。
若是不明所以，恐怕还真以为他才是赢的那一方，属实是有些倒反天罡了。
不过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清原司总有一万种作死却不会死的方式。
或许这也是大小姐喜欢他的原因吧？毕竟以大小姐这般清冷的性子，似乎就该配一个清原司这般跳脱的性格。
藤仓优暗暗心想。
“我最尊敬的圣华大小姐，比赛可还尽兴？”
清原司拿起藤仓优手边的毛巾，递了过去。
清源圣华瞥他一眼，但还是接过毛巾擦汗。
“若是不服气，下一场你来选择。”
“我？”
清原司有些讶异，莫非是圣华还没“玩尽兴”？又或者说这本就是计划的另一环？
总之，这是一场单方面且大概率无法拒绝的邀约。
清原司两手一摊，自无不可。
“这次项目由你来定，赌注就为一个要求。”
“噢？”
就像是钓鱼先洒出的饵料，此话一出，清原司顿时来了兴致。
“什么要求都行？”
他目光刻意扫过少女玲珑有致的身段，从那张莹润的小嘴，再到那双迷死人不偿命的大白腿，这要是环在......天知道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噢，不对，他好像还真知道，虽然是在梦里......
正此时，【心有灵犀】的被动触发，这位一向清冷的大小姐终于不打算再忍了。
白里透红的小腿肌肉猛然发力。
“哎呦！”
清原司一个前倾卸力，随后立即演技超神地痛呼倒地。
若非那只大手着实太过熟练，顺势像碰瓷一般抱上了清源圣华的小腿，这场景还真像是少女下了狠手。
“裁判！她打人！我要求她禁赛！必须禁赛！”
球场上，某人的声音义正言辞，但配合上那双放在某处令人羡慕甚至嫉妒的手。
这场面藤仓优真不知目光该往何处看了。
——这万恶的...他怎么敢的啊！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还敢如此占圣华大小姐便宜，真当大小姐提不动刀了么？
这应该是某种“回击”——清源圣华是这么理解的。
毕竟单纯的欲望驾驭不住他，不然凤华院家早就把他拿下了。
所以这是要扰乱自己的心态，好为后续的比赛争取优势？
看着少年那张分明可恶，却又恨不起来的脸，少女觉得自己应该是发现了真相。
于是，清源圣华悄然蹲下身子。
这一瞬，那股萦绕在梦中的清香又浮现在鼻尖。
清原司此刻也顾不得重温曾经熟悉的手感了，少女的脸似乎越发与梦中的那个虚影重合。
天杀的！
昨天晚上应该真没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东西吧？
但老实说，就清源圣华这般姿态，清原司现在是真有些拿捏不准了。
“所以，你打算比什么？”
少女丝毫不给喘息的空间，紧接着追问。
但清原司似乎早有预案，意味深长地一笑：“那就比麻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