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龚先生来拜访，正在门外等候，看起来有点急。”阿龙说道。
许言泽放下手中的文件抬起头来，疲倦的神色里些许疑惑。
这么晚来找自己？
许言泽起了身，简单整理了一番衣物的褶皱，托了一下自己的金丝眼镜后便提步过去。
“龚城，你有什么……”
不等许言泽说出话来，龚城急步上前一把抓住了许言泽的手腕，随即将手机的屏幕举在许言泽眼前。
只一眼，许言泽便眉眼间添了诧异的神色。
“许言泽，这张照片你有印象吗？”
“你还记得我们三个人什么时候一起拍的这张合照吗？”龚城抓着许言泽手腕的手颤抖的厉害。
许言泽眉间微蹙，抿唇看着那照片中陶志灿烂的笑脸，似乎是在分辨照片的真假。
“龚城，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并没有跟陶志还有你拍过这种照片，而且依照陶志对我的厌恶程度，也不会容许我靠他这么近。”
“我想你应该之前就有听说过一些流言，我跟陶志在年少时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所以陶志一直以来都对我厌恶至极，哪怕是他在监狱里的时候也拒绝了我的最后一次见面。”
“我不知道你这张图片是哪里来的，但是照片中的事情并未发生过，也没有发生的可能性。”许言泽垂眸说道。
“我在来之前已经找人分析过了，照片不是合成的，这就是一张原图照片，拍摄时间是五年前。”龚城说道。
许言泽神色发怔，似乎有些没有反应过来龚城说的话的意思。
许言泽的视线落去龚城的脸上，与龚城情绪翻涌的目光相撞。
“可是我没有任何印象。”许言泽说道。
龚城打开微信将发照片的女生的微信展示给许言泽。
“她告诉我，当时是给我们三个人一起拍的照片，她也将照片发给了你，只是你当时没有带手机，是回去后才加上的。”龚城说道。
许言泽闻言一愣。
自己确实因为生病原因很少将手机带在身上。
“你等一下。”
许言泽说完便扭头往自己办公的书房过去，将桌子上的手机拿上便又匆匆回到龚城身边。
许言泽对着龚城手机屏幕上的信息，将女生的微信号输入，页面切换到女生个人信息页面，下面的“发消息”三个字让许言泽一时忘了呼吸。
自己真的加过这个女生，只是时间太久，已经没有了聊天记录。
可是自己为什么会对加微信这件事没有任何的记忆，对拍照片这件事也丝毫回顾不起当时的场景。
如果自己真的曾经有幸跟陶志拍过这样一张照片，自己不可能忘记，甚至还会将这张照片视若珍宝。
龚城自然看到了许言泽手机屏幕上的“发消息”三个字，一时间笑出声来。
而许言泽则抓着手机神色无措，脑海中的尽数是当年情书事发后陶志带头羞辱谩骂自己的画面，还有回国后自己忍不住的靠近时，被陶志嗤笑着戳破心思时的不堪和卑微感。
他明明至始至终都讨厌着自己的接近，又怎么会愿意站在自己身边笑的这么无害和灿烂？
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的记忆被篡改了一样。
许言泽只觉整个人被极致的荒谬感所裹挟，心跳也越发的加速。
龚城笑过了劲，眼角的泪水肆意。
“许言泽，他们都说我病了。”
“我没有证据去证明我没有病，那些片段化的记忆也只是被说成是幻觉或是臆想。”
“从回国开始，我的脑子里永远都是陶志陶志，他就像缠着我的恶鬼一样成了我怎么也摆脱不了的梦魇。”
“可是却又会在很多很多的瞬间，我的脑海里会出现一些我没有记忆的零碎画面。”
“那些画面里他温柔，他可爱，他会像个平常人一样嬉笑着打闹或是委屈到哭泣。”
“他明明就是真实而有温度的。”
“那些画面即便凌乱而破碎，模糊且短暂，可是我却因他的每一个眼神而心动不已。”
“我该恨他的，我却发现在那些画面里的我近乎痴迷的爱着他。”
“这段时间我几乎已经劝服自己了，我告诉自己就是我病了。”
“我告诉自己是因为那些年的压抑和恐惧让我无法忘却痛苦，所以我才在脑海里为陶志塑造出了一个不一样的形象去慰藉自己。”
“可是你看这个照片，这个照片它是真实的。”
“照片里的陶志和我们记忆里的陶志是截然不同的，这个陶志就是我一直一直想向心理医生描绘出的陶志。”
龚城说着激动起来，双手抓住许言泽的胳膊，眼中的血丝绵延，神色中染上癫狂的意味。
“许言泽，他是存在的，那个陶志是存在的。”龚城声色发颤。
“可是他已经死了。”
“你不是知道吗？他死在了监狱里。”许言泽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