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言不发病的时候其实挺好相处的。
当然发病的时候，也好相处。
比如，顺着他。
黑瞎子就是顺着他，他也发现了，这个哥哥有大病。
他用他的解剖学发誓，这是个精神不正常但是能自控的病人。
当然只要不是对着他发病就好了。
而且黑瞎子发现，这人对他很好，真的把他当弟弟了。
追杀他的一波一波，都死在了李嘉言的手里。
在黑瞎子提出要自己动手的时候，他也会放水让他几个人杀。
黑瞎子：。。。。
不是应该一个人吗。
几个人，那是三个人啊。
不过这样的生死搏杀确实进步很快。
黑瞎子甩了甩刀上的血，抹了把脸，刚解决完李嘉言放水漏过来的人。
这次一个用毒镖的阴险家伙，一个力气大得离谱的莽夫，还有个使双刀的。
他喘着粗气，靠在冰冷的墙上，看着李嘉言慢悠悠地从巷子阴影里踱出来，手里甚至还捏着半根没吃完的糖葫芦，山楂红得刺眼。
“哥，”黑瞎子喘匀了气，指了指地上。
“下次能放水放个温和点吗？比如，一个？”
他实在忍不住吐槽。
三个人，还是不同路数的，这水放得跟泄洪似的。
李嘉言歪头，咔嚓咬下一颗山楂，糖衣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
他嚼着，眼神在黑瞎子身上扫了一圈，重点看了看他手臂上被毒镖擦破的皮肉边缘那点不正常的青紫色。
“温和？”他含糊地重复，像在品味一个新词，“生命体验课，要全面。毒、力、技，缺一不可。”
他走到那个使毒镖的尸体旁，脚尖随意地踢了踢对方的手腕，露出一个精巧的腕弩。
“喏，氰化物衍生物，见血封喉改良版，发作延迟三秒，给你留了反应时间。”
黑瞎子嘴角抽了抽。
三秒，真是谢谢您精准控时了。
李嘉言又踱到那个莽夫身边，蹲下，手指在对方鼓胀的、几乎要撑破衣服的肌肉上按了按。
“肌肉注射过量类固醇，短暂爆发型。弱点在腰椎第三节，用力不对容易把自己震断。”
他站起身，拍拍手，仿佛在点评菜市场的猪肉。
“双刀那个花架子，下盘不稳，攻左肋必破。”
他总结陈词，语气平淡得像在念教科书，“记住了？下次遇到类似的，自己挑一个喜欢的弱点下手，效率更高。”
黑瞎子：“……”
这教学方式，比杀手还硬核。
他认命地点头，“记住了，哥。”
心里却忍不住咋舌：这位哥哥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种温和的杀人方案？
李嘉言似乎看穿了他的腹诽，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护士姐姐说过，知识就是力量。”
他舔了舔沾着糖渣的手指，眼神飘向巷子口透进来的微弱天光，语气带上一点怀念。
“那时候，病房里还有个老太太，总念叨着要把隔壁床的老头做成标本，说他的骨骼结构特别标准…”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什么有趣的画面，“护士姐姐就给我们发纸，教我们折纸玫瑰，说‘破坏是本能，创造是选择’。”
他递给黑瞎子，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郑重：“喏，送你了。生命第一要义，玫瑰比血好看。”
黑瞎子看着手里那朵粗糙的纸花，又看看地上三具姿态各异的尸体，再看看李嘉言平静无波、甚至有点天真的眼神。
一股强烈的荒诞感攫住了他。他小心地把纸玫瑰揣进自己怀里，和冰冷的匕首贴在一起。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是挺好看的，哥。”
他忽然觉得，也许自己永远无法真正理解这个哥哥的过去和逻辑。
但这朵纸玫瑰所代表的、被扭曲却依然存在的某种“保护”和“选择”的善意，是真实的。
就像李嘉言毫无道理地把他当弟弟，为他挡下无数追杀，再放几个温和的对手给他练手一样真实。
“走了，”李嘉言拍拍他的肩，力道不轻不重，正好能让他一个踉跄。
“伤口处理一下，毒不深，刮掉那层皮肉，撒点盐就行，杀菌。”
他语气轻松得像在说炒菜放盐。
黑瞎子看着手臂上发青的伤口：“……哥，有酒精吗？”
撒盐？这又是什么土方子？
李嘉言停下脚步，回头看他，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一点点类似孺子不可教的无奈。
“盐多方便，”他叹了口气，仿佛黑瞎子错过了什么显而易见的好处。
“撒上去，滋啦一声，多提神醒脑。还能顺便补充电解质。”
黑瞎子：“……”
行吧，您说得对，您开心就好。
他认命地掏出水壶和匕首，准备执行刮肉撒盐的消毒疗法。
巷子里只剩下匕首刮过皮肉的细微声响，以及李嘉言哼着不成调的歌，慢悠悠走远的背影。
阳光终于艰难地挤进巷口，落在那朵被他小心揣好的纸玫瑰上，也落在他正咬着牙处理伤口的手臂上。
那点刺目的红，和地上的血迹、糖葫芦的残渣混合在一起，构成一幅光怪陆离又莫名和谐的画卷。
远处，似乎传来李嘉言哼歌的尾声，模糊不清，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
“护士姐姐穿白鞋…踩过血花花…玫瑰折呀折…不疼啦不疼啦…疯子保护小瞎子…”
黑瞎子动作一顿，低头看着那朵纸玫瑰，跟上。
不过他确实跟着李嘉言学到了很多知识，比他留学的还多。
果然实践出真知啊。
黑瞎子也好奇过这个哥哥的过去。
可是哥哥都没有问他的过去，他也不会问哥哥的过去。
李嘉言：。。。。。
精神病院我的学习日常。
窝在精神病院当战神的日子。
跟着疯癫前辈学习如何保护自己，比如一个人怎么在一分钟内杀死三个人。
化学物理的爱恨情仇。
消灭一个人只需要一个化学。
当然这些都是李嘉言进入精神病院之后学到的。
精神病院的体系也很不一样。
像他这样能自控的，不会主动伤人的，基本上都是护士医生陪着他们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