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是这样的话……”
柴晋冈的眉头深皱了起来，他的食指来回摸索着自己下巴上短短的胡茬，没几秒之后就像是想到什么一样，脸色微微有些变化，抬起头来冲顾十远看了过去，“那确实就怪了……”
张彦在同样在自己的思考中，一双眼睛慢慢眯了起来，他的目光在纸条上扫来扫去，最后扶着桌子边缘站了起来，“你们是觉得，这一次组织活动的人，和组织笔仙的会是同一个？”
“可能性很大不是吗？”冯语凝出声，朝窗外看了眼，隔着走廊的窗户她并看不清楚最开始的那间教室，但依旧盯着看了有一会儿，“如果组织者不是同一个人，或者说同一批人的话，我想他们也不用在这里谈及没针对这些有的没的了，要是这次组织人在他们看来没有任何威胁性，自己也不会为自己今后的学校生活所担忧，没必要讲这些，他们的状态更像是，明显知道这事情已经很不对劲了，但又担心之后在别的事情上发生点什么不可控的情况。”
“这种情况不就是很怪吗？”林深从桌上拿起一张皱巴巴的纸条，目光看向张彦，“按照那间教室里没有改变过的摆设，当时真正参与进请笔仙当中的应该是两个人，至多不太可能超过四个人，但是组织这次活动的人却已经在准备下一次冒险的活动了，而问题却是先从周围人身上出现。”
“确实，”张彦闻言点了点头，“一般情况下，如果笔仙没有送走出了什么问题的话，怎么样应该也是先从真正接触了的人开始，纸条上提到的他们什么都没做，笔迹完全不一样，一看就知道是出自不同人之手，看他们相互交流的状态，这种认知不像是自欺欺人。”
“所以有人觉得怪怪的。”柴晋冈用手指轻敲了一下桌面，看上去有些生气。
林深眨了眨眼睛，缓缓说道：“为什么事件中心的人没出事，反倒是先从其他围观的人开始呢？”
“上楼吧。”
冯语凝吐出这三个字，把手掌往纸条上一压，朝窗外扬了扬下巴。
接着，她另一只手抬起乩板晃了两下，又道：“既然有乩板，那肯定也就少不了更加关键的道具，如果它不在这里，就只可能在更楼上的地方了，如果能找到它，就能找到解决这件事从这儿离开的关键。”
张彦的表情看起来多少有些不情愿，毕竟从现在能够知道的信息来看，越是往上走那面对的危险可能就越大，可他又深深知道，停留在原地不会给事情带来任何实质性的进展，也不能就让他这样安然出去，睁开眼睛面对第二天的朝阳。
于是就算是再不愿意，也只能硬着头皮点点脑袋，跟在他们后面出去了。
林深走在几个人后面，脚刚要迈出教室门口的时候，却是被田松杰突然叫住了，“深哥。”
“怎么了？”
他小声回应田松杰，转头就看到对方蹲在墙角的位置，脸颊紧贴着冰冷的墙边，手似乎顺着靠近教室后门的铁柜子缝隙里掏着什么。
林深停下脚步，看到田松杰的五官几乎都皱到了一起，不过好在没过几秒就马上舒展开了。
等田松杰站起身的时候，他看到对方手里捏着一个小纸团，上面几乎裹满了灰尘，颜色快要跟地面融为一体了。
“看起来他们没发现这里还掉了一个，不过也不奇怪，要是换我以前应该也看不见。”
田松杰一边说，一边才迈开步子跟着走出了教室。
冯语凝几人已经快要走到绕回楼梯处的那个拐角的位置，顾十远则是贴着窗玻璃细细将他们路过的剩下几间教室观察了一圈。
直到田松杰碰了碰他的胳膊，把展开的纸团递到他的面前，林深才低下头去看上面的内容。
那是一张极小极短的纸条，跟之前张彦和柴晋冈发现的比起来实在是小了太多，也难怪揉成团掉进缝隙里之后没有能被发现。
纸条上只写着一句话——之前她问的时候，所有人都告诉她了吗？
这句话的下面没有任何人的回复，又或者可以说，纸条被裁下来的宽度很显然并没有留给其他人写字的空间。
就像是写下这句话的人，跟其他那些传纸条的人目的不一样，并不是想要跟其他人沟通确认，更像是自己在分析和思考，而把这句话裁下来扔到角落的，又或许根本不是写字的本人。
现在究竟是怎么样，也无从考证了，但有一点是明确的，通过这个问题，林深能够感觉到当时其中有人似乎已经摸到了一些脉络，考虑到了某些只有他们才能知道的可能性。
有人向这些人问了某个问题，而他们大概率都如实回答了。
但为什么呢？
如果这个提问是一件非常突兀的事情，其他人难道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吗？从前面发现的纸条内容上来看，如果这个问题出现得很突然，就算之前感觉没什么奇怪的，出事之后怎么样应该也会想到才对，可是谁都没提，只有人觉得“怪怪的”，那应该就不是一个很不自然的问题才对。
而这个“之前”又具体指的是什么时候呢？
请笔仙之前，还是那个被附身的女生坠楼之后？
写下这句话的人，又是从什么时候，把当时他们认为可能没有关联的事情，想到一起去的呢？
林深重新把手中的纸条捏成团，已经发软的纸张变成了一个小到现在掉在地上，都得趴着找的程度。
他加快了自己的脚步，悄然靠近顾十远。
两个人之间还有不到两拳的距离，对方就突然像是感觉到什么一样，警惕地猛回过头来。
不过看到是林深之后，轻轻吐了一口气，似乎在用眼神询问他要干什么。
林深也不语，只是将手里的小纸团往顾十远手里一塞，就快步上前去了。
田松杰则是就跟在顾十远的旁边，看到对方稍稍放慢脚步，手指幅度很小地捻开纸条之后，才抬到面前看了一眼。
只见顾十远的眼睛从左扫到右，看完那句话之后眉头一皱，又将东西重新揉起来，路过冯语凝的时候不动声色地塞进对方手里，就自然地走到楼梯口去搬走那些已经可以移动的桌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