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哈——
粗重的呼气声就同样也顺着门缝飘了进来，其中还有很清晰的蝇虫飞舞的嗡嗡声。
相比起前一次，这一次实在是离得太近了，气味与声音相互混合在一起之后，任谁都忍不住把眉头蹙起来。
噌——
它拽着锤子往前走了一步，然后就停下，也不知道究竟是在观察什么，从教室里这几个人的角度，现在是完全看不见的。
只能通过摩擦的声响来判断它很是谨慎，停顿了两三秒之后才又往前挪动一步，直到它的身影可以在窗户上观察到。
窗外的夜色勾勒出它凹凸不平的脸部线条，一双眼睛缓慢地朝着玻璃窗的方向看了过来。
它似乎也在尝试控制它自己喘气的声音，然而对于教室内的人来说依旧是清晰入耳。
张彦在窗户角落的位置瞥见一个巨大的黑影靠近过来，直接把他可见范围内所有的光线全都遮挡住了，伴随着“哈——”、“哈——”的声音，带着腐臭气味的热气也一下一下喷洒在窗玻璃上。
啪！
对方的一只手忽地按在了玻璃上，震得嗡嗡作响。
张彦跟着颤抖了一下，把自己蜷缩起来，努力藏在桌子下面。
顾十远则是脸紧紧贴着墙面，盯着对方看。
安静。
周围彻底安静了下来，像是一种无声的对峙，那双眼睛顺着窗户的边缘缓慢扫了一圈过来，然后听到锤子被拖动的声音，对方继续朝着下一间教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太迟钝了。
林深的心头冒出了这样的想法，不管是刚才在楼梯上下碰面的时候，还是现在，它似乎一丁点也分辨不出来属于人类的气息，就仿佛还在使用自己为人时的那一套感官，只要有东西阻挡和干扰就会听不见，也会看不见。
直到拖拽摩擦的声音离得更远一些，张彦才猛地吐出一口气，压着自己的胸口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
冯语凝则是在这个时候转过头来，朝林深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道：“你有没有觉得……”
“确实不太对劲。”林深没等她说完，就直接回答了这个问题。
“什么东西不对劲？”柴晋冈非常缓慢地起身，斜眼朝外面一瞥，确认对方没有突然折返回来，才放心地开口说话。
顾十远眨眨眼睛，似乎明白了两人在说什么，直接灵活地从桌子下面钻了出来，走到柴晋冈旁边就准备打开教室门。
“你干嘛？要去哪儿？上楼？”
一连三个问题像连珠炮一样问出口，柴晋冈的手一把抓住了顾十远的胳膊。
顾十远低头看了一眼，道：“确认点事情，你这么拉着我，难不成你想替我去？当然我也不是不同意了，你非要去的话……”
“去，去哪儿？”听出顾十远的话里有些别的意思，柴晋冈一下子放开了手，整个人都警惕了起来。
顾十远见手上的力道一松，笑了笑，没有一丝犹豫地拉开门就跑了出去。
他的脚步非常轻，就算是林深现在也感觉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而只是短暂思索间，就见他已经飞快地又跑了回来，脸上带着“果然如此”的笑容。
冯语凝见状深吸了一口气，将眼睛闭了起来，“还真是这样吗？”
顾十远没有回话，反而是朝着林深的方向看了过来，那眼神中带着一种对于自己疑问的答案的探求，尽管没有任何语言，林深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只是这一个动作，顾十远就立刻放松了下来。
“什，什么意思？”张彦还缩在课桌下面坐着，不明白面前这几个人都在说些什么。
“有陷阱。”顾十远这时候开了口。
“陷阱？”张彦还是没搞明白。
“我们上来的时候，不是搬开了那个怪物自己堆起来的堡垒，才到的二楼吗？那么按照这个角度去想，是不是只要我们再趁它不注意，把通往三楼的桌椅搬开，就能从这个地方上去了？”顾十远问。
张彦点了点头，没觉得当中有什么问题，“确实是这样，之所以跟在它后面绕着二楼的教室打算转一圈，也是在想这层楼有没有藏着什么线索不是吗？”
“对，”顾十远飞快地应了一声，然后凑到张彦跟前蹲了下来，“但如果我们转一圈回去，发现通往三楼的桌椅根本搬不动怎么办？”
“你说啥？！”柴晋冈瞪圆了眼睛。
顾十远抬起头朝他看了过去，“那些桌椅看起来是以一种奇妙的平衡被堆在那儿的，可是你可以去试试，就算你用再大的力气也没有办法把它推倒，也无法把上面的桌椅拿下来，至于能不能爬上去，我只能说——谁知道真往上爬会发生什么呢？”
柴晋冈的眼睛这时候眨得很快，好像脑袋里在疯狂处理着各种各样的信息和情报，“什么意思？怎么回事？那我们岂不是上不去了？”
“不会上不去，”冯语凝开口说道，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只不过是不想让我们上去的障碍而已，但对我们来说应该不会上不去，就是麻烦一点而已。”
说话间，冯语凝不动声色地朝林深的方向看了一眼。
很显然，从二楼的布置她已经能感觉得出来，他们能够就这样上二楼，是已经跳过了应该在一楼发生的某个阶段，触发的关键在最开始的时候就被林深给毁掉了。
“麻烦一点？”张彦从桌子底下把头冒了出来。
“不奇怪吗？”冯语凝反问他们，“这怪物的感知太迟钝了，迟钝得跟普通人一样，在楼梯上的时候看不到我们，刚才我们就隔着一面墙，还不是完全封闭的空间，它也感觉不到我们，那么它在这里筑起堡垒保护自己的一方之地又能做到什么呢？感官系统跟我们可以说是没什么差别，那真要是有什么它害怕和警惕的东西入侵，它又能做什么？”
“那它——”柴晋冈抹了一把脸上的汗。
“它以为它是离不开这里，只能守着自己觉得安全的楼层，”林深朝外面看了一眼，隔着走廊的窗户玻璃可以看到对侧的三楼和四楼，“但如果是有什么故意把它安排在这里的，只要它在，只要它的‘堡垒’还在，就没有办法跳过它到楼上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