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是改了口供，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这个证人，看看那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林蔓蔓知道厉枭霆的心思一向缜密，必定也察觉到了这个问题，“你查过这个叫阿虎的人了吗？”
“查过了，但没有找到。”厉枭霆如实回答，“当年跟这个案件相关的人员大部分都已经被遣送回了乡下，这个阿虎更是没有一点消息。”
他的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动静。
“什么人？”
那道人影一闪而过，慌乱之中像是掉落了什么东西。
厉枭霆追出去，果然在门口发现了被散落在地上白色颗粒，只可惜人已经跑的没了踪迹。
她蹲下身捻起几颗，“这是复合肥，是专门养护花草需要用到的肥料。”
这下几乎可以确定，刚才偷听的人应该就是林家的园林养护工人，说起来还真是有些巧，那个叫阿虎的人曾经在四长老和五长老的家里，从事的就是这个工作。
所以，他很有可能是知道些什么的。
厉枭霆，“走吧，我们去找林云霆，让他把人给找出来。”
……
林家后花园，林管家按照林云霆的吩咐，把今天所有的养护工人都召集到了一起。
几个身穿工作服，挂着塑胶围裙和手套，肩膀上扛着一张白色毛巾的工人们提前站成了一排。
“林小姐，厉总，这些都是我们家中的养护工人，应该全都在这儿了。”
“辛苦林管家了。”林蔓蔓微微颔首，在厉枭霆的陪伴下一起查看眼前这些人。
大部分的工人都是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向林蔓蔓的眼神里也充满不解，唯独只有一个看起来比较年长的男人，约莫五十多岁的样子，低垂着头，双腿不由自主得发着颤。
厉枭霆和林蔓蔓都有些过目不忘的本领，两个看过了那张照片，仅仅只是一眼就已经铭记于心。
林蔓蔓走到老人面前停下，“方便把脸抬起来吗？”
老人闻言，反而把头埋得更低了些，“小姐，我年轻的时候去救山火，被烧伤了脸，我怕吓到了你，您还是不要看了。”
“老余，没关系的，林小姐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他们现在急着要找个人，你就抬起脸来吧。”林管家看起来似乎跟他很是熟络，帮着劝道。
被唤作老余的人听了进去，缓缓抬起脸，布满皱纹的脸上果然有一块很严重的烧伤，就连右眼的眼皮也被烧毁，露出一片猩红的眼睑。
林蔓蔓虽然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心头还是一惊。
厉枭霆伸手轻轻揽上她的后腰，低声道，“应该不是这个人，照片上的阿虎不是这个年纪。”
这些林蔓蔓都是清楚的，但她总觉得这个老余应该是隐瞒了什么事情。
“林管家，请问平日里做园林养护专门负责施肥的是谁？”
“是余乐！”林管家还没来得及回答，养护工人里就有人先开了口。
老余下意识得瞪了他一眼，却已经来不及了，反而因为这个动作而暴露了自己。
“施肥的工人也姓余？”她意有所指得看向老余，“这个人今天应该不在这里吧。”
老余微微颔首，“后院还有些绿植需要养护，我就没叫他过来。”
林管家气不打一处来，“我不是说了让你把所有人叫上吗？”
事情发展到这里，林蔓蔓也已经确认了到底谁是刚才偷听的那个人，叫上众人一起去了后院。
可等他们到了才发现，园林里只剩下几只修剪枝叶的工具，而那个叫余乐的人早就不见了。
厉枭霆：“看来就是这个人没错了，只可惜让他给跑了。”
“你们是在找他吗？”林云霆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众人一回头，就看见一个身穿园林工人服装的人被两个保镖架着，林云霆一身休闲装，姿态怡然得站在原地。
“你是怎么知道的？”林蔓蔓惊喜得迎上去。
“不用谢。”林云霆答非所问，眼神示意保镖将人押过去。
“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余乐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林少爷，我不过是你们家中请来帮忙的园丁，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到底为什么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林蔓蔓拿出阿虎的资料，“你以为你改名了换姓，就能安稳度日吗？当年你就是姬家四长老和五长老家中雇佣的养护工人吧？”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余乐别过头，冷脸道。
“没关系，你现在听不懂，很快你就能听懂了。”林蔓蔓转身看向林云霆，“这个人我可以带走吗？”
“随意。”
“谢谢。”
林蔓蔓和厉枭霆以及姬雪鸢带着余乐离开合欢苑，临出发的时候，林云霆却换了一套衣服，提前等在了别墅外。
“你这是……”林蔓蔓不明所以。
“人我帮你一起护送过去。”林云霆脸上的表情始终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林霜偷偷凑到林蔓蔓耳边，“蔓蔓姐，我哥他这是不放心你呢，就是嘴硬不肯说，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她刻意压低的声调听起来好像是悄悄话，却正好足够让林云霆听清。
接着一道充满警告的眼神朝着她射了过来，她识趣得伸手做了个“封口”的动作，一溜烟跑回了林震霄身边。
“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林震霄轻声叮嘱，晦暗不明的眼神落在姬雪鸢身上，好几次想要开口再说些什么，最终都没有出声。
林霜看着他的眼神一路跟随着母亲和蔓蔓姐上了车，突然哀怨得叹了一口气，似是自言自语道，“我哥也不知道是遗传了谁，嘴硬得要命，明明就是在乎，偏偏不肯承认。”
“有时候啊，喜欢就得去努力争取。”
林震霄转头睨了她一眼，抬手在她的小脑袋瓜上轻轻一敲，“大人的事情你个小孩子少操心！”
“哼哼！老爹你能听明白就最好了！免得以后真的失去雪鸢阿姨，有你后悔的。”林霜不服气得撅嘴，说完就甩着小手回了房间。
……
在林云霆的护送下，林蔓蔓成功把余乐带回了厉家庄园。
地牢中，余乐却仍旧嘴硬不肯承认当年的事情。
“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是犯法的！”
林蔓蔓坐在牢房唯一的椅子上，将当年姬家四长老和五长老被灭门的资料扔在他面前，“你放心，我们不会对你做什么，我只要你告诉我当年姬家四长老和五长老被灭门一事，到底有什么隐情。你老实交代，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我说过了，我不认识什么姬家的四长老五长老。”余乐转过头，不愿意看一眼地上的资料。
林蔓蔓知道这其中牵扯很多，并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劝说得了的。
也许那个幕后之人承诺了他更多的条件，又或者他惧怕被发现身份。
“你不说也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跟你耗，这些东西你就留着慢慢看，什么时候想通了，就什么时候说。”她起身走出牢房，挂上门锁，却没有把它拧紧。
晚上，一家人正坐在客厅用餐，看守地牢的手下就急急忙忙跑了进来。
看见屋内这么多人，站在原地一时有些无措，“少爷，少夫人，我有很紧急的情况跟你们汇报。”
林蔓蔓和厉枭霆对视一眼，吩咐他去后花园，两人简单跟厉战霖和唐婉莹说明情况以后，一起过去了。
手下站在后花园的台阶上，急得来回走动，听到屋内传来脚步声，赶紧迎了上去。
“少爷，少夫人。”
“发生什么事了？”厉枭霆问。
“跑了！您和少夫人今天带回来的那个人，跑了！对不起少爷，都是我们的疏忽大意！”
厉枭霆半眯着眼，神情已然有些不悦。
“自己去领罚！”在他的手下，绝不允许自己人犯这样的错。
林蔓蔓叫住他，“等等！这件事跟你们没有关系，是我的故意没有锁上门锁的。”
手下一脸懵逼，厉枭霆垂眸，像是在认真思考着什么。
“是我故意放走他的，余乐这个人嘴太硬了，就算把你地牢里所有的刑讯都用一遍，他也不一定会说，因为他知道自己还有用处，我们绝不会杀了他。”
厉枭霆会心一笑，“所以你想放走他，再利用这个机会救下他。”
“嗯。”林蔓蔓点头，笑意轻轻扬起。
她很喜欢这样的感觉，无论她做什么，厉枭霆总是无条件的支持她，也总是能在第一时间理解她，明白她。
这样的默契，好像已经深深种在他们彼此心底。
……
厉枭霆故意放出了余乐的消息，不到半天的时间，就传到了姬世尧的耳朵里。
“看看你们干的好事！这个人藏了这么多年你们都找不到，林蔓蔓和厉枭霆只花了几天的时间，就找到了他！”他愤怒得将资料扔在姬月明的身上，纸张像是雪花一样散落满地。
姬月明蹲下身捡起一张，看见了阿虎如今改名换姓后的资料。
这些年姬家一直在寻找这个人，原以为他已经出国躲藏了，可没想到他竟一直呆在帝都。
“他可真是太狡猾了！”姬月明解释道，“父亲，当初夜袭组织那边给我的消息是他潜逃出国，所以这些年我根本就没有在帝都下功夫。”
姬世尧拍案而起，“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没有脑子吗？”
姬月明低着头，不敢再忤逆他，“对不起父亲，这件事是我的错，我这就派人去把阿虎抓回来。”
“等等！”姬世尧叫住她，语气稍稍好了一些，“刚才是我太激动了，你一个人过去太危险了，让夜袭组织那边派人过来帮你。林蔓蔓和厉枭霆的那些手下都不是等闲之辈，如果撞上，你也能跟他们周旋一二。”
“还有……如果不能把人带回来，那就别留活口。”
“我知道了父亲。”
……
夜色像是被墨水浸透的白色纸张，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帝都郊区深山中，正上演着一出生死追逐。
男人玩命一般在树林里穿梭着，奔跑着，可原本只在身后不停追赶的火把，却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将他彻底包围在其中。
“跑啊？我看你还能跑到什么地方去！”身后传来夜袭组织杀手的声音。
男人知道自己在劫难逃，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你们为什么要追杀我啊？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放过你？放过你然后好让你把十年前的事一一告诉林蔓蔓和厉枭霆？阿！虎！”
这最后两个字，杀手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阿虎抬起头，满眼震惊，“你们，你们不是厉枭霆派来的人？”
“放心吧，他的确也在找你，不过还是我们先一步找到了。”杀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枪，像是把玩着一个玩具似的，左右端详着，“你曾经的主人想着把你带回去好好审问一番，但首领的意思是……”
他没再继续说，可上膛的枪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阿虎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被识破，连忙磕头认错，“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啊！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保证！他们把我带回厉家之后我什么都没说！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不要杀我了！放我一条生路吧！”
杀手微微摇头，“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老实的。”
他举起手枪，阿虎吓得撒腿就跑。
只听“砰”的一声，阿虎站在原地举起双手，眼神看向自己的胸膛，却发现根本没有被子弹穿破的伤口。
那……刚才的枪声是？
他回过头，四面八方再次涌现另一批火把，将原有的杀手全都击杀在地。
黑暗中，火把微弱的光亮照射在远处走来的人影上，林蔓蔓和厉枭霆并肩站在了他面前。
“你拼命想要逃跑，想守护这个秘密，可你背后之后却想着如何取你性命，让这件事的真相被永远掩埋，现在，我白天问你的那些问题，你可以回答了吗？”
阿虎双腿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我说，我全都告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