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急诊室门口的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匆匆走出来,目光在等候区扫了一圈,很快锁定了冉秋叶,快步走过去低声说了几句。这是童仁特意托付的——顾南中了枪,正在里面紧急抢救,必须让家属知情。
冉秋叶听完,抱着孩子的手猛地收紧,指节都泛了白,孩子被勒得哼唧了一声。她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大颗大颗砸在孩子的襁褓上,却死死咬着嘴唇没哭出声,只是机械地跟着医生往抢救室跑,脚下像踩着棉花,虚浮得厉害。
到了抢救室外,那扇紧闭的门像一道生死线。她抱着孩子蹲在墙角,眼神死死盯着门板上“手术中”的红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盘旋:顾南不能有事。他是她的天,是这个家的顶梁柱,要是这天塌了,她和孩子往后的日子可怎么活啊……
走廊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声敲得耳膜发疼。冉秋叶轻轻拍着怀里的孩子,声音发颤地哼着不成调的儿歌,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一遍遍地在心里祈祷:顾南,你一定要醒过来,一定要醒过来……
另一边,被带进公安局审讯室的许大茂,早没了平日里的嚣张,缩着脖子坐在椅子上,心里跟明镜似的——这时候只有老实配合,才能争取宽大处理。
他一眼瞥见角落里的猴子,立刻指着对方,声音带着讨好的急切:“警官,就是这个猴子!还有他那个叫肖豹的老大,是他们逼我去四合院里放电影的,说放完给我好处,我也是被胁迫的!”他知道,现在必须把自己摘干净,把知道的全抖出来才有活路。
猴子猛地抬起头,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恶狠狠地瞪着许大茂,眼里的凶光像是淬了毒的刀子,几乎要溢出来。他咬着牙,压低声音发出威胁:“许大茂,你要是敢在这儿胡说八道,把黑的说成白的,故意攀扯,等老子出去了,第一个就杀了你,让你全家都跟着你不得安宁!”
他心里清楚,自己身上带着伤,如今被牢牢铐着,根本动不了手。可许大茂见过肖豹,要是这家伙为了脱罪乱咬,把豹哥供出来,那麻烦就大了。
许大茂被他瞪得心里发怵,却还是强撑着嘴硬:“行了,你自己都成了阶下囚,还吹什么牛?就你现在这模样,手无缚鸡之力的,还想杀我?先顾好你自己吧!”
“许大茂,你可以试试。”猴子的声音更冷了,眼神像黏在他身上似的,带着一股子鱼死网破的狠劲。
旁边的公安同志皱起眉,厉声喝止:“行了!这里是公安局,轮得到你撒野?老实点!你自己犯的事有多大,心里没数吗?再敢威胁证人,罪加一等!”
猴子被呵斥住,虽然还想说什么,却只能死死憋着,依旧恶狠狠地盯着许大茂,那眼神像是要在他身上剜出个洞来。
很快,许大茂被带到了另一间审讯室。审讯的同志看着他,语气严肃:“许大茂,老实交待你的问题,是你唯一的出路,明白吗?包庇隐瞒,只会让你自己更麻烦。”
许大茂本就胆小,被这阵仗吓得腿肚子都在转,此刻更是慌得厉害,连忙点头哈腰:“明白,明白!警官,我保证,只要是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们,一句瞎话都没有!”
他生怕说得慢了惹来麻烦,没等审讯的同志开口问,就自己倒豆子似的讲了起来——从怎么在小酒馆跟猴子搭话,一起喝了两次酒,到后来肖豹找上门,说要借放映机在院里放电影,前后经过说得清清楚楚,连肖豹说话时的语气、穿的深色短褂都没落下。
审讯的同志听着,见他说得条理清晰,眼神躲闪却没什么破绽,一看就不是个会撒谎的人,便点了点头:“行,态度还算端正。等会儿会来个画师,你把肖豹的长相一五一十地描述清楚,尤其是脸上的特征,不能有半点差错,明白吗?”
许大茂哪敢说半个不字,脑袋点得像捣蒜,连声应着:“明白,明白!我记着呢!那小子左边眉骨上有个疤,不大,也就指甲盖那么点,但特别明显,尤其是光线下,看着跟条小蜈蚣似的……”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在自己眉骨处比划,生怕漏了半点细节。
没过多久,负责画像的同志拿着画板走了进来。许大茂赶紧凑上前,眯着眼睛回忆,嘴里絮絮叨叨地补充:“他脸型是方的,下巴有点尖,说话的时候嘴角总习惯性往下撇,看着就挺横的……对了,他左边嘴角还有颗小痣,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画师听得认真,手里的炭笔在纸上飞快游走,线条利落干脆,没一会儿,一个轮廓分明的人像就勾勒好了。
“你看看,是不是跟你说的一样?”画师把画板递到许大茂面前。
许大茂往前凑了凑,眯着眼盯了半晌,猛地一拍大腿:“是,就是他!这就是那个叫肖豹的,错不了!尤其是这眉眼,透着股狠劲,还有这眉骨上的疤,跟我瞧见的一模一样!”
负责审讯的同志收起画像,神情严肃地对他道:“最近几天,你就在家里待着,哪儿都别去。我们随时可能会找你核实情况,录补充笔录。要是联系不上你,或者发现你往外跑,后果你自己承担,明白吗?”
许大茂一听这话,心里的石头“咚”地落了地——这是能先出去的意思啊!他顿时松了口气,脸上挤出谄媚的笑:“没问题没问题!警官您放心,我就在家待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保证随叫随到!绝不给你们添麻烦!”
另一边,四合院内外早已被公安同志仔细勘察过。几个拿着相机的警员正穿梭在院子里,把角角落落都拍了照——院门口青石板上的打斗痕迹、被踹翻的石墩子、临时搭起的帐篷里散落的放映机零件、墙角草丛里遗留的弹壳,甚至连墙上溅到的几滴可疑血迹,都一一拍了照,做了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