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天的目光,掠过泥菩萨忧惧的面容。
最终,定格在他身侧的小女孩身上。
那双澄澈的眸子仿佛未经尘世沾染的清泉,灵动非凡。
“你这小孙女,根骨清奇,灵性内蕴,是传承先生‘命师’一道的良才美玉。”
他语气平和,却字字清晰,洞彻了泥菩萨内心最深处的隐忧。
“先生所虑,无非是‘命师窥天,必遭反噬’之苦。”
泥菩萨身躯微震,默然不语。
这无声的回应,已印证了白夜天的判断。
“朕有一法,或可解此之难。”
白夜天自怀中取出一本薄册,递了过去。
“朕于‘命师’之道亦曾涉猎。”
“所谓天机反噬,实乃天地异力趁虚而入,侵蚀精神,腐化肉身。”
“先生身上顽疾,正是此力日积月累所致。”
他顿了顿,见泥菩萨虽仍有疑虑,却已凝神细听,便继续道:
“然而,若修行者精神足够强韧,足以抵御乃至炼化此等异力,反噬自消。”
“此卷《心经》,乃朕亲创的精神修炼法门,专为滋养心神、固本培元。”
“先生不妨一观,验朕所言虚实。”
泥菩萨枯槁的手指微微颤抖。
脑海中仍在回荡着白夜天对反噬本质的剖析,这与他毕生体悟不谋而合。
他深吸一口气,终是接过了那本看似寻常的秘籍。
“唰、唰、唰——”
翻阅声在寂静的林中格外清晰。
初时泥菩萨目光尚存审慎,但随着书页翻动,他眉头渐舒,眼神愈发专注。
整个人仿佛沉入其中,外界一切再难干扰。
白夜天静立一旁,眼中掠过一丝讶异。
泥菩萨的悟性之高,超出预期。
这《心经》所载的精神修炼法门,与此世主流武学大相径庭,直指心神根本。
乃是此界武道盲区。
未曾想,泥菩萨竟能在如此短时间内堪破门径,直接进入了修炼状态。
半个时辰悄然流逝。
泥菩萨周身那原本因痛苦而略显紊乱的气息,已彻底平复、内敛。
他缓缓睁眼,眸中昔日浑浊被一抹清亮神光取代。
更令人惊异的是,他脸上那多年无法消除的狰狞红斑。
此刻竟已消退大半!
他颤巍巍地起身,推开欲要搀扶的孙女。
对着白夜天深深一揖到底,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哽咽。
“陛下恩同再造!老朽……老朽残朽之躯,无以为报!'
“愿携小孙女投身大明,效忠陛下,以此余生,为陛下宏图略尽绵薄之力!”
“好!”
白夜天脸上浮现满意的笑容,上前一步亲手扶起泥菩萨。
“得先生之助,实乃大明之幸。自今日起,先生便是我大明国师。”
他话锋微转,道:
“此外,尚有一事需托付先生。”
“朕之爱妻,如诗,于术数推演颇具天赋,望能拜入先生门下,修习‘命师’之道。”
泥菩萨闻言,仅是一怔,随即坦然笑道:
“陛下信重,微臣敢不竭尽所能,倾囊相授?”
…………
收服泥菩萨,白夜天心中一定。
一位能洞察天机、厘清因果的国师,对未来大明的运筹帷幄,意义非凡。
下一目标,直指生死门——第一邪皇!
此人半生痴武,竟创出那完美而邪异的“魔刀”。
却因无法驾驭其凶戾魔性,酿下误杀亲子的惨剧。
此后自断双臂,封刀隐于生死门,誓不让魔刀再现世间。
白夜天所图,正是那威力绝伦、近乎入魔的《魔刀》刀法。
然第一邪皇性情乖戾固执,经此事变后更为偏激,常规手段绝难说动。
思虑再三,唯有一途:以绝对力量,强行压服!
先取其刀法,再谋其真人,亦可为大明再添一顶尖战力。
生死门地处绝险,毒瘴蔽日,机关密布,堪称绝地。
但对白夜天而言,这些布置形同虚设。
强横灵识如水银泻地,瞬间锁定门内那道暴烈而混乱的气息。
他身形化作一道无形流光,无视所有险阻,径直出现在第一邪皇隐居的石室之外。
石室内,一发色半黑半白的老者,正对棋盘怔怔出神。
他面容扭曲,似在承受无尽痛楚,周身气息躁动不安,魔意与悔恨交织。
正是第一邪皇。
白夜天那毫不掩饰、如同实质的威压骤然降临。
第一邪皇勐然抬头,眼中血光一闪,怒意勃发。
“何人胆敢扰我清修?!”
“大明,白夜天。”
声音冰冷,穿透石门,直抵耳膜。
第一邪皇脸色骤变。
“白夜天?!大明至尊!老夫听过你的名头!”
他语气陡然转厉。
“但老夫早已退出江湖,不理世事!任你天大的事,也与老夫无关!速速离去!”
白夜天身形微动,已如鬼魅般飘入室内,距他仅三丈之遥。
对其拒人千里的态度视若无睹,径直道明来意。
“朕此来,欲借《魔刀》一观,并请你出山,入大明效力。”
言辞直接,不容置疑。
第一邪皇闻言,须发皆张,勃然大怒。
“狂妄小辈!即便你是大明至尊,也休想在老夫面前放肆!”
“《魔刀》乃不祥之功,老夫立誓绝不让其再现人间!更不可能为你效力!滚!”
“由不得你。”
白夜天懒得再多费唇舌,直接一掌拍出!
这一掌,并无任何花巧变化,唯有最纯粹、最磅礴的力量!
浩荡真元奔涌而出,凝成一道遮天蔽日的巨大掌印。
掌印之中,道道龙形气劲缠绕游走。
散发出镇压一切邪魔、令万物俯首的恐怖意志!
降魔掌法——镇狱!
掌印未至,那沛然莫御的威压已让整个石室剧烈震颤。
墙壁嘎吱作响,仿佛下一刻就要崩塌。
第一邪皇脸色剧变,心头警兆狂鸣!
这一掌蕴含的力量,竟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死亡威胁!
生死关头,他狂吼一声。
周身压抑已久的魔气轰然爆发,本能地便要施展毕生绝学抗衡。
那沉寂心底的魔刀之意亦被引动,蠢蠢欲动。
然而,在“镇狱”掌意笼罩之下,他那凶戾的魔气竟如陷泥沼,运转滞涩!
而那躁动的魔刀之意,更是被一股煌煌之力死死压制,难以破茧!
“轰——!!!”
掌印如山岳般压下!
所有的破坏力被精准控制在方寸之间,尽数作用于第一邪皇一人之身!
第一邪皇只觉得周身一紧,仿佛被整个天地孤立、抛弃。
一股无法形容、无法抗拒的巨力,自四面八方碾压而来。
他凝聚的护体魔气瞬间溃散,提聚的真元寸寸崩裂,竟连像样的抵抗都未能做出!
“噗——!”
一口鲜血狂喷而出,第一邪皇双膝一软,被硬生生压得跪倒在地。
浑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剧痛钻心,似乎下一刻就要散架。
他勉力抬头,望向那道依旧负手而立、衣袂飘飘的身影,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与绝望。
强!无法理解的强!
强到颠覆了他毕生对武学的认知,强到让他连反抗的意志都几乎被碾碎!
他纵横半生,会尽天下高手。
却从未想过,世间竟有如此恐怖的存在!
无尽的失落与无处着落的愤怒,瞬间淹没了他的心神。
白夜天缓缓收掌,依旧负手而立。
俯瞰着跪倒在地、气息萎靡的第一邪皇,语气平淡无波。
“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么?”
他随手取出一本秘籍,衣袖轻拂,秘籍稳稳飘至第一邪皇面前。
“此乃朕亲着《武道精义》,阐述天下武学至理,包罗万象。”
“其中亦有驾驭心魔、统御杀意之秘法。”
“以此,换你《魔刀》一观,并你十年效力之期。”
“十年之后,去留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