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宁临走之前，当然又被梁月梧威胁了一通。
除此之外，梁月梧还给戚宁安排了任务，就是监视封恪的一举一动，随时向她汇报。
戚宁表面上极其配合，一一应了下来，还表了忠心，才被梁月梧放走，跟着封恪去了熙元宫。
翌日，皇帝就正式下旨，宣布将二皇子封恪交给皇后抚养。
皇后突然就有了儿子，二皇子封恪也从庶出的皇子变成了名义上的嫡子。
后宫众人得知消息后，都有些震惊和奇怪。
分明前几日二皇子还说不愿到任何一位妃嫔宫中去，不明白皇后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让二皇子愿意被皇后抚养了。
乔文妤虽还在坐月子，但也听说了这个消息。
原本她还在为平安生下四皇子以及被封为贵妃高兴，没想到皇后那边突然传来这个消息。
她抱着怀里的四皇子，面露讽刺：“皇后倒是好手段，本宫刚生下四皇子，她就把二皇子拉过去了，陛下竟然也同意。”
“娘娘，那二皇子是淑妃的儿子，淑妃因给您下毒被赐死，他必定对您怀恨在心，如今二皇子一跃成为嫡子，恐怕会威胁到我们四皇子啊。”乔文妤的贴身宫女依慧担忧地说道。
可乔文妤却说：“本宫和淑妃素来无冤无仇，她也不像是那种狠毒的人，你觉得给本宫下毒的人真的是淑妃吗？”
“娘娘，难不成，您怀疑这是皇后做的？”依慧惊得捂住了嘴。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乔文妤没有证据，但她心里的直觉却觉得这件事情肯定是皇后设计的。
“那皇后利用淑妃给您下毒，害死了淑妃，她居然还抢走了二皇子的抚养权？”
“是啊。”
乔文妤哼笑了一声：“此事先不要声张，让皇后暂且得意一段时间，待到了关键时刻，再把这个消息告诉二皇子，届时他们这对母子的关系自然会分崩离析。”
“还是娘娘聪慧。”依慧赞叹道，“那我们就可以等着看好戏了。”
这段日子皇后确实风光无限，先是膝下有了二皇子这个儿子，半个月后，前朝又传来她母家兄长击溃倭寇，立下大功的消息。
前朝后宫都有了好消息，皇后的地位自然更加稳固，就算刚刚生下了四皇子的宸贵妃也望尘莫及。
与此同时，戚宁这段时间已经跟着封恪住进了熙元宫。
只不过，封恪虽遵守约定把戚宁从皇后宫里讨了过来，却依旧不信任她，对她充满了防备。
封恪平日不怎么需要戚宁伺候，对她不闻不问，基本上算把她晾了起来。
戚宁对此并不着急，她知道封恪一时半会儿不会信任她的，谁让她之前是皇后宫里的宫女呢。
既然封恪晾着她，那她就自己找点存在感。
这段期间戚宁也没闲着，按照皇后的吩咐盯着封恪平日里的一举一动，再汇报到皇后那边去。
这日，戚宁刚从景阳宫回来，封恪就让人把她叫了过去。
“二殿下，您找奴婢？”
“你又去景阳宫，给皇后汇报本殿下的消息了？”
戚宁没有否认：“殿下，原来您知道啊。”
封恪板着一张小脸：“你还居然敢承认，你究竟是来帮本殿下的，还是皇后特意派来监视本殿下的，之前那些什么为了活命的说辞，都是你编的吧？”
“殿下，您冤枉奴婢了。”
戚宁面上露出两分委屈的神色。
“冤枉？”
“是啊，殿下，奴婢承认，皇后娘娘确实让奴婢监视殿下，也确实让奴婢将殿下的消息汇报过去。”
“所以你就真的如实汇报了，这哪里是冤枉你了？”
“奴婢的确如实汇报了，但那是不得不这样做。”
戚宁朝外面看了一眼，见没有人，才压低声音道：“殿下，你应该知道，皇后娘娘并不是完全信任奴婢，她除了安排奴婢盯着您，肯定还安排了其他人，若是奴婢谎报消息，必然会被皇后娘娘知道。”
“奴婢如今这样做，是为了让皇后消除疑心，待她发现奴婢汇报的消息没错，就会放松防备，届时奴婢再送假消息过去，也不会引起她怀疑了。”
“是吗？”封恪依旧将信将疑。
“当然。”戚宁抬起手，做出一副发誓的模样，“奴婢可以对天发誓，绝没有半句假话。”
“更何况，奴婢汇报的消息都是殿下的日常生活，没有关于其他的事情，您就放心吧。”
“若是殿下还是不相信奴婢，奴婢可以将这段时日汇报的每一条消息都给殿下看，以后汇报过去的消息也都先给您过目，经过您同意再送过去。”
听戚宁这么说，封恪才渐渐缓和了脸色。
他轻咳了一声：“那、那是本殿下错怪你了。”
戚宁微微叹了口气：“其实奴婢前几天就想和您商量这件事情的，只是殿下一直不待见奴婢，奴婢都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封恪的神色明显透出些许愧疚之色。
他低声说：“我没有不待见你。”
戚宁看着封恪这副模样，心想小孩子真好哄，这封恪还挺单纯可爱的。
但她还不忘得寸进尺，趁机问：“那奴婢以后可以贴身伺候殿下吗？”
封恪下意识回道：“我这里没什么需要你伺候的，旁的事情都有吉庆安排了。”
说到这，他看了眼戚宁，见到她失落的表情，又改了口：“不过，你想过来也可以过来，就跟吉庆一起管着其他宫人吧。”
戚宁目的达成，这才扬起笑意：“是，多谢殿下。”
得了封恪的准许，戚宁不再像前段时间一样被他排斥在外，果真参与到熙元宫的管理中来。
怎么说她原本也是皇后宫里的宫女，又是皇后安排过来照顾二殿下的，旁的宫人本就敬她两分，再加上封恪的看重，戚宁在熙元宫自然而然成了第一等的大宫女。
就连从小照顾封恪的吉庆公公，听了封恪的吩咐，都对戚宁敬重了很多。
戚宁还是依旧会隔三差五给皇后那边送封恪的消息，不过她每次送消息过去之前，都会给封恪看过之后再送。
皇后那边原本确实安排了其他人盯着戚宁，防止她叛变，但戚宁每次送过来的消息都没什么问题，她也就渐渐放松了警惕，不再让其他人另外盯着。
再加上封恪的生活格外简单，平日里除了学习四书五经，就是练习骑射武艺，汇报来汇报去都是差不多的消息，皇后觉得没什么意思，也就不经常过问了。
戚宁在封恪面前邀功：“殿下，您看奴婢没骗您吧，先前奴婢那样做，果真让皇后放松了警惕，如今她已经不再盯得那么紧了。”
封恪嗯了一声，看向戚宁的眼神已经有了几分信任。
这段时日，封恪也一直在观察戚宁，确实没发现她又什么异样，不仅皇后那边对戚宁放松了警惕，他同样也对戚宁放松了警惕。
戚宁如今算是贴身照顾着封恪，安排着他的起居，陪着他学习，有时候也会守夜。
这日，戚宁刚从殿内出来，朝天边看了眼，就发现天色有些阴沉。
“看着天色，好像要下雨了。”
“没错，宿主，是要下大雨了。”
戚宁突然想起，在原剧情中，淑妃被赐死那日，就是雷鸣电闪，下着倾盆大雨。
封恪得到消息从尚书房赶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了淑妃的尸首。
戚宁朝天上看了看，便转身去找到今晚守夜的小宫女：“今夜我来替殿下守夜，你不必过来了。”
那小宫女福了福身：“是，宁儿姐姐，奴婢知道了。”
当天晚上，戚宁睡在封恪寝殿内的守夜小榻上，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果然，到了夜半时分，外面就下起了大雨，还打着雷劈着闪电，雨声哗啦啦响着。
睡在内殿的封恪正做着梦，梦到了他小时候，母妃陪他嬉戏的场景。
突然响起的雷雨声钻进他梦里，原本美好的梦境，眨眼间就变成他母妃被赐死那日的场景。
梦里，封恪听到下人的消息，说淑妃娘娘给宸妃娘娘下毒，被陛下赐了毒酒。
他扔下手里的书就离开了尚书房，朝着永和宫的方向，冒着大雨跑了过去。
等他湿漉漉跑到永和宫，只看到围了一圈的宫女太监，而他的母妃，已经倒在了地上，嘴角挂着鲜红的血迹。
封恪跌跌撞撞地扑过去，只碰到了他母妃冰凉的尸体。
“母妃！”
封恪猛然从梦中惊醒，他看着窗外电闪雷鸣，感受到窗外雨丝带进来的凉气，整个人脸色苍白地缩在床角。
就在这时，戚宁举着油灯走了进来。
“殿下，您没事吧？”
封恪透过幔帐看到朦胧的灯火和人影，他嗓子紧了紧，唤了声：“宁儿？”
“殿下，奴婢是宁儿。”
戚宁走去窗边，把被风吹开的窗户关上，隔绝了外面的雨声和雷声，又去把殿内的灯火点燃。
做好这一切，她才走到床榻边，一把掀开了床幔，看向封恪。
“殿下，您没事吧？”
封恪穿着一身白色的寝衣，脸白如纸，满头大汗，神情惊惧不安。
看到戚宁的那一刻，他的胸腔里那颗疯狂跳动的心才终于安稳了一些。
“我没事。”他倔强地说。
“没事怎么会出这么多汗？”
戚宁在床边坐了下来，拿出手帕给封恪擦拭他额头上的汗水。
封恪身子微微僵硬了一瞬，又放松下来。
他倒是没躲，就任由戚宁给他擦拭。
但他口中却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不过做了一个梦罢了。”
“什么梦？”戚宁明知故问。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封恪显然是不想多提起关于他母妃的事情，语气很是生硬。
封恪方才只是下意识的反应，没控制住语气，等他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点不好。
戚宁收回手帕，垂下眼眸：“是，奴婢多嘴了，那殿下继续休息吧，奴婢先退下了。”
“哎，等等。”
封恪一把抓住戚宁的衣袖：“我、我只是刚被吵醒，心情不好，不是有意冲你发气。”
戚宁这才笑了笑，她抬眸看着封恪：“殿下，您跟奴婢解释这个做什么。”
封恪又松开戚宁的衣袖，有点别别扭扭地说：“没什么。”
“既然殿下没事了，那……”
“我有事。”封恪察觉到戚宁想走，连忙说道。
“嗯？”
封恪移开视线，看着床幔：“我睡不着了，你陪我聊聊天吧。”
“好啊。”
戚宁应了下来，坐在床边，拿着团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殿下想聊什么？”
封恪感受到戚宁扇的风带来丝丝凉意，他感觉舒服了不少，心里的躁郁也消散了。
“你原本在皇后宫里怎么样？”他问。
“在皇后宫里，奴婢只是个小宫女，经常受那些姑姑嬷嬷的欺负，要是皇后娘娘心情不悦，随时有可能丢了小命，当然不如在熙元宫伺候二殿下好啊。”
“都是伺候人，还分什么好不好？”
“当然了。”戚宁眨了眨眼，“至少在殿下这边，奴婢不用干什么粗活，也不用担心随时丢了小命。”
封恪听她张口闭口就是她那条小命，可见她原本在皇后宫里日子过得有多提心吊胆。
“既然做奴婢这么不好，你当初怎么会进宫？”
“家里孩子多，爹娘养不起，就把奴婢送进宫来当宫女了。”戚宁按照原主的家境回道。
封恪皱了皱眉：“哪有亲爹亲娘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的。”
“殿下生来就是皇子，当然不知道普通百姓日子有多难过，爹娘只是把奴婢送进宫里当差，有的人家还直接卖女儿换钱的呢。”
“朗朗乾坤，盛世之下，百姓居然还要靠卖孩子来维持生计？”
“殿下如今学的是圣贤书，等殿下以后亲自出宫去看看，就知道了。”
“嗯。”封恪点了点头。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说着，封恪又渐渐染了睡意，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封恪醒过来，戚宁自然已经不在了。
吉庆听到动静，过来掀开床幔：“殿下，您醒了，奴才伺候您更衣。”
封恪从床榻上下来，向左右张望了一下，好像在找什么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