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广郡王外交上的第一次交锋,他对自己的表现十分失望。
至少,那些老狐狸顾左右而言他的精髓,并未得到有效的发挥。
站在乾清宫内,广郡王表情沮丧,弯腰请罪。
皇帝笑着起身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就算朕同他谈,也不会比你表现得更好。”
背着双手,皇帝在殿内踱步。
“陛下,臣应该多向礼部请教。”
广郡王依然在自我反省。
“这也不是礼部的强项!”
叹一口气,皇帝轻轻摇头。
如果礼部能承担对外周旋的重任,朝廷又何必增设一个衙门?
“陛下,高原人此次有备而来,臣要如何应对?”
广郡王冲皇帝的背影拱手,态度诚恳。
“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略一思索,皇帝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广郡王不敢打断皇帝的思路,听得极为认真。
“高原人从无主之地抢到了大量的粮食,又从缓冲地带购买了许多,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何如此?”
“臣愚钝不堪,实在是想不明白。”
“神庙!高原人要修建一座巨大的神庙!”
皇帝的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关于神庙,广郡王知之甚少,这家伙满脸的疑惑,可又不敢开口询问。
皇帝尽管没有关注他的表情,可也不难想到他的困惑,于是伸手指向杜公公,命他向广郡王做出详尽的介绍。
广郡王听完,对皇帝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从传回的情报来看,为了这座神庙,高原人动用了数十万的奴隶,这就意味着高原的粮食将会大大的减产。”
说出这几句后,皇帝不再言语,任由广郡王站在原地思考。
“臣明白了!”
还好没让皇帝久等,广郡王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粮食,可以给,但不能白给!战马、牦牛,甚至奴隶,都可以用来交换。”
皇帝给出了进一步的指示。
广郡王应下,心中已有了定计。
再次同使者商讨,广郡王已经从容许多,他从无主之地的战事,谈到京城的天气,最后甚至还提到了连接东西的商道。
使者表现出极大的耐心,偶尔还会附和两句。
“上一次会面,是本官误会你们了!”
切入正题,广郡王的语气十分诚恳。
使者表示理解,不过心中已提高了警惕。
“卖粮食嘛,卖谁不是卖?你们准备买多少?”
端起茶杯,广郡王面带微笑。
“买?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了!”
使者缓缓起身,拱手告辞。
广郡王伸出手往下压压,笑着请使者留步。
“高原空气稀薄,粮食产量不高,要解决吃饭的问题,确实十分困难。”
广郡王收了笑,语速缓慢。
“有刀有战马,还有数十万勇士,从何处不能得到粮食?”
使者表现得底气十足。
“战马?本王最喜欢战马了!”
广郡王来了兴致,就连自称都出现变化。
“王爷若是喜欢,回去后我一定挑上几匹骏马给您送来。”
高原人不是不懂得人情世故,使者投其所好。
广郡王笑着冲使者拱手,谢过他的美意。
“不过靠武力解决,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广郡王将话题又拉了回来。
“几百年,我们都是这样过来的。”
使者并不觉得侵略与掠夺有什么不妥。
“你们没变,可你们的邻居在变!”
广郡王微微皱眉,并不认同使者的措辞。
“徐国与你们积怨颇深,若不是前宋国与朝廷牵制,他们早已攻上了高原。”
广郡王的分析用上了使者的思路。
“牵制?”
使者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先听本官说完!”
广郡王给了使者一个安抚的眼神。
“如今无主之地乱成了一锅粥,今年的春耕怕是受到极大的影响,等到秋季,你们又能搜刮到多少?”
“缓冲地带,是朝廷的缓冲地带,你们自然不会让战马越过边界。可你们就算是真的来了,也一定讨不到便宜。”
说到此处,广郡王做出了短暂的停顿。
与高原人的数次交锋,最后的胜利都是属于帝国,广郡王同样十分自信。
使者沉默不语!
“梁国你们不愿意招惹,再往北,就是一望无际的草原。”
“我们还有西边!”
“西边?你指的可是亚述帝国?”
广郡王轻声笑了起来。
“你知道亚述?”
使者看向广郡王,面露诧异。
“京城有多少金发碧眼的家伙?朝廷想了解西方的情况,并不算十分困难。”
“那是因为我们开放了商道!”
“你们开放商道,是为了黄金!”
广郡王毫不留情的开口驳斥。
“我们高原人喜欢直来直去,王爷想说什么,不妨明示。”
“只有我们有能力,也愿意给你们提供足够的粮食。”
每一个字,广郡王都刻意加重了语气。
“无条件提供?”
“怎么可能!”
广郡王轻轻摇头。
“如果我们从无主之地撤兵——”
使者已是语带威胁。
“朝廷并不介意!”
学着使者的样子,广郡王双手一摊。
使者死死的盯着广郡王的双眼,想从里面捕捉到慌乱和紧张的情绪。
广郡王专心品茶,表现得十分坦荡。
“我们没有那么多的黄金!”
良久,使者终于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你们还缺黄金?”
广郡王明知故问。
“我们的黄金,自有用处。”
使者不愿透露详情。
放在一起,将来才好一锅端掉!
广郡王在心底生出一个邪恶的念头。
“没有黄金,用马匹交换也可以。”
将念头压下,广郡王提出了交易的办法。
“高原的勇士,同样需要战马。”
“那就牦牛!”
“除了牦牛,我们还有圣湖的水,那是世上最甘甜的湖水。”
使者的脸上,浮现出陶醉的神情。
这是在糊弄傻子啊!
恼怒的广郡王,脑海中浮现出无数句脏话。
“路途遥远,再甘甜的水,运到京城也就臭了,但是——本官有一个更好的主意。”
“您指的是——”
“奴隶!”
“奴隶?”
“听说你们高原可是有不少的奴隶,如果能卖出去一些,不但可以换来粮食,也能减轻你们的负担。”
站在对方的立场,广郡王的语气无比诚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