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是真不着急”赵楷却是不满意了，对于王清晨的惫懒性子，他真想教训两句，但是却珍惜其才，不愿多言。
“小子还是敬您一杯吧！”王清晨自然听出了老人话中的谆谆善意，不过他还是打了马虎眼。
“那老夫就接着了，多饮几杯，说不得就有华丽篇章涌现了”
而此时堂中也有自荐之人上前挥毫，两人却都不在意，只是对饮，不觉间两人已经将一壶美酒饮胜。
随着第一篇诗词写完，一个王清晨熟悉的公公上前诵读。
“大朔开基六十秋，山河焕彩韵悠悠。
朝堂策善邦家盛，市井民熙岁月酬。
圣主恩如春日煦，贤才志似大江流。
华筵此际同欢庆，盛世长歌永不休。”
“彩”
诗词在王清晨听来中规中矩，但是众人还是乐意捧场的。
“赏”
这种与臣同乐的事情，景佑帝自然不愿扫兴。
不过赏赐就小多了，只是一枚十两的银锭。
“谢陛下”出手的这位王清晨还真认识，刚才还有过口语交锋，正是侍御史符羡鱼，没想到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领了赏银，这家伙还自觉良好，趾高气昂的在百官的恭贺声中回了坐席，还不忘和王清晨来了个友好的眼神交流。
这位脑子绝对病的不轻。
好在这片诗词也增强了大家的信心，一时上前者踊跃。
文官这边热闹，武将那边就冷清多了，毕竟舞文弄墨的事情这些粗汉也不擅长。
“我说老源，你家这女婿不是有诺大的文名吗？何不让他也做一首给我们将门也长长脸”景国公景深有些羡慕。
也难怪将门被人打压，还是文臣更讨陛下欢心。
“就是，都吹你这女婿乃是天下第一才子，还有天下半师之名，这都成我半个老师了，我是真想看其今日有何大作”
往日不伸头不漏尾的平国公惠伏将今日却是难得挤兑了源徒一下。
这位帝国当之无愧的柱石，搁在往日他肯定是不敢撄其锋芒的，不过今日阅兵或许让他想起自己也是一名武将。
换句话说就是他觉得自己又行了。
景深却是看傻瓜一样看了平国公一眼，国公之间亦有差距。
至于源徒却不做丝毫理会，这种腌臜货色，在战场上顶不住他一个回合。
如果是初代平国公他还给几分面子，可惜京师的繁华终究是磨灭了祖辈的精血。
不过，看着对面和中书令推杯换盏的女婿，源徒也深感诧异。
对于王清晨他没有满意不满意一说，不过现在他却不由重新审视一番。
“六秩山河，星驰电掣，日耀云开。念烽烟初靖，犁庭扫穴；疮痍尽复，筑榭修台。丝路重开，商帆远济，万国衣冠拜玉阶。歌筵上，看金樽频举，乐舞相谐。
圣朝更展雄怀。引俊彦、同描盛世裁。有文韬焕彩，策安九域；武略扬威，剑指天涯。岁稔时康，民安物阜，一派升平入画来。齐祝愿，愿山河永固，日月恒哉！”
“这诗词和你一比，还是别比了”赵楷不忍直视，尝过珍馐百味，粗茶淡饭无味。
“人比人得死，词比词得扔”王冕补刀。
这诗词百句，还不如自己床头那一句。
不过两人自然也不是扫兴的人。
随着陛下的奖赏赐下，又一官员谢恩入列。
看着如此诗词糟蹋耳朵，赵楷不由幽怨地瞪了王清晨一眼。
“哎，好像又没酒了”王清晨只觉上头，转身寻酒，作假耳状。
赵楷没好气地喝闷酒。
“拜见中书令大人”福公公不知何时来到两人席前，却是先对着赵楷一礼。
赵楷只当没看见，福公公也不尴尬，他也知道宦官的身份并不受人待见。
“王郎中，王郎中，慢点喝，您可有诗词佳作？咋家替您呈禀陛下”福公公的目标显然不是中书令。
赵楷以书法闻名，要论才华，百官不如一郎中，所以他才在梁朝的示意下前来索要。
不过王清晨现在已经有些迷离了，他现在已经有三分醉意了，半躺在赵楷身后，说不得一会就要鼾声四起，福公公半搀着才将其扶起。
即便是宫廷的酒也是越来越烈。
王清晨也不知道自己哪来那么大的酒意，或许是对陛下追求长生的失望，或许是对朝廷交易的愤懑，又或许是什么，他说不清。
“给他笔墨纸砚”少年人自有少年心性，赵楷能看出其心中压抑，却不知他哪来这么多的心事。
同时，百官也在关注着这边，毕竟如果王清晨出手的话，必然又是一篇旷世佳作。
桌案之上酒菜撤下，看着王清晨拿笔，福公公赶紧研磨，没有一点点架子。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王清晨第一次这种状态下作诗，手中也完全不在意书法，不过写出的字却比往日多了几分雄浑壮阔。
赵楷本就站在旁边，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场中歌舞不知何时渐渐停歇。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第二句写罢，王冕也忍不住起身凑来，同样心头一紧，越来越多的紫衣坐不住了，纷纷凑上前来。
仅仅两句便将众人全部征服。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紧接两句写下，场中温度便降了几分，这已经难以用词语形容了。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赵夫子，子明兄，将进酒，杯莫停。”
众人纷纷看向赵楷，眼神中的嫉妒溢于言表，不过目光还是不离王清晨的桌案。
不过等来的却是王清晨的一个酒嗝。
王清晨顿时清醒了几分，不过看向手中笔墨却是直接一气呵成。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李白·将进酒）略有改动，勿怪。
文官这边寂静无声，武将那边疑惑不解，场中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看着王清晨持笔久久不落，福公公着急也不知写完没有。
“落款”直到王清晨审视完毕，准备落笔，赵楷着急道。
王清晨这才在最后写下，‘景佑二十四年六月初六作于明堂，王溪言’。
福公公这才放下墨锭，捋袖伸手轻轻扇着纸面墨迹。
身后众人一言不发，看着这篇旷世之作，良久，良久，无人点评。
身后一众绯袍官员更加着急，却是不好和大佬争抢。
“慢”
看着福公公准备收起献给陛下，场中大佬纷纷出手阻止。
这种旷世之作离开自己眼睛一分钟都是损失。
不过随即想起什么，赶紧将手收回，不过刚才诸位大佬的失态却已经落在百官眼中。
这让他们的更加好奇，这些大佬的眼光毋庸置疑，到底是什么佳作能让这群人齐齐失态。
众人的惊呼将福公公吓了一跳，收拾诗作的手都是一抖，旋即疑惑地看向这些国家柱石，刚才他只顾研墨却是并未看及内容。
“无事，公公收拾便是”杜秀臣说出此言，内心一抖，这简直就是将稀世珍宝推入别人怀中。
闻听此言，一众大佬都有一种自家闺女嫁人的感觉，甚至都想誊抄一份将其交换下来。
毕竟诗词只有在懂他的人那里才有价值。
可惜那人是皇帝，谁敢用誊抄的糊弄。
随着诗作被渐渐卷起，众人纷纷露出肉痛之色，如此佳作，旷古难遇。
“赵兄真真是占了大便宜，那个子明兄是谁？”王冕羡慕嫉妒恨啊！
“应是小婿吧！”杜秀臣更加心痛。
为什么不是杜夫子，为什么是自己小婿？我杜秀臣哪里比不上赵楷？
随着诗作呈上，众人失魂落魄，纷纷落座，不过目光却都是多了几分幽怨。
看向王清晨时却不由露出几分笑意，小家伙已经瘫软在坐垫上睡着了。
只是这份才情却是羡慕不来。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首以‘黄河’起兴，见人之年貌倏改，有如河流莫返。一篇主意全在‘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两句，实乃佳作，实乃旷世佳作。”
王冕忍不住回味，不过单单流传出的这两句却是让侧耳的百官心头巨震。
人和人的差距真就比狗都大。
“此歌豪放极矣。”礼部侍郎唐路也忍不住点评回味。
“浅浅说去，节节相生，使人伤感，未免有情，字不能读，读不能厌。”左仆射米志行显然更喜欢里边渐近的情感走向。
“佳作偶得之，得之即天成”赵楷做了最后的总结，不过看向王清晨的眼神却是多了几分羡慕。
众人纷纷点头，看向王清晨的眼神更多了几分亲近。
万一下次写诗将自己也带进去呢，看来以后得对这小子好一些了。
诸大佬如是想道。
总之每个人都能在其中读出滋味。
眼下众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高位之上，景佑帝同样十分期待王清晨所做内容。
毕竟刚才诸卿的举动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所以等到福公公将纸卷在桌案上展开，景佑帝便瞬间被其吸引。
同样被吸引的还有其身侧的梁朝。
这一看却是直接让两人呆愣片刻，这诗中的豪迈难道不是他们所追求的盛世之景吗？
看到陛下以及皇太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王清晨所做诗词，已经过目的诸臣心中有数，无缘得见的百官求文若渴。
“美文朕亦不能专美，福公公，念与诸卿听听吧！”景佑帝目光从诗词上挪开，却是满足了诸臣的期待。
“是”福公公自然清楚景佑帝的喜欢之色，同时也不禁郑重几分。
随着两个小太监将诗词半举于空，福公公也终于看清这篇雄壮美文，不由清清嗓子，方能不辜负这无上佳作。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单单这一句就让堂中所有人侧目。
那种雄浑壮阔自九天而来，浑不像人间之句。
单单这一句就让所有人确信此文定是千古奇文。
福公公也是第一次唱这般雄浑壮阔之文，与之相比方才写的文章全都黯然失色，场中有机灵的此时已经开始抄写。
他不由得更卖力了几分。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
一首诗罢，福公公不禁擦了擦额头，读完此诗就好像上阵杀敌了一般，精力消耗极大。
而场中只能用四个字形容，那就是呆若木鸡。
除了已经看过诗文的少数几人外，其他人全都下意识沉浸在回忆之中。
即便是武将蛮夷，也能听懂诗文所携带的无上豪迈。
这是被任何东西都掩藏不了的，这就是文字的魅力。
“如此豪迈壮丽，千古未有，哪位同僚有所抄录，借魏某一观”有官员评价道，同时暗暗后悔没带笔墨在身。
“你这厮，大好的气氛全被你给毁了，也借徐某一观”显然他也没有来得及抄录。
“不愧是王大人啊！出手就是这等雄文，这天下恐再也没人能做出这样的诗词了”
“是极是极，王大人之才吾等不及也”
……
要说场中最失魂落魄的还是符羡鱼，他刚才听到了什么？他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竟然有人能写出这样的文章。
他若是得此文章，那他的前途可谓一片光明，小小的御史台，小小的侍御史……
不由得他心中的妒意开始滋长。
随着诗文唱罢，场中慨叹者有之，震惊者有之，羡慕者有之，回味者有之。
“爷爷，我想去照顾一下溪言”要说场中感情最复杂的却是有两人，一个自然是景阳。
他想过王清晨作诗会将自己带上，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合，想想他们也有数个月未一块饮酒了吧。
“去吧”对于小辈的相交，景深乐见其成。
尤其是王清晨表现出来的才情，就连他也有所悸动，要不是碍于年龄太大说不定也要结个忘年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