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勇在唐风的示意下缓缓站直了身子,语气凝重地回道,
“回禀主公,昨夜属下率领同袍赶到船坞的时候,船坞已经被一群黑衣人袭击而沦陷。”
听到这里,唐风心头一紧,西疆船坞同样是一个重要的布局。
他不禁追问道,“伤亡情况如何?现在船坞是一个什么情况?”
陆大勇扫视了一眼虎头湾工坊区的情况,深吸了一口气。
心中虽然忐忑,不过还是如实地将船坞的情况说了出来。
当唐风听到船坞与工坊区这里的情况完全不同时,差点被气得吐了一口老血。
原来船坞护卫队遭受到超过己身数倍黑衣人的猛烈偷袭。
虽然护卫队也剿杀了不少黑衣人,不过最后却依然没有守住船坞,尽皆为保护船坞而阵亡。
而船坞中的那些船匠,在黑衣人来袭之际,并没有如工坊这里的工匠一般舍命抵抗,保护船坞。
反而在护卫队尽皆阵亡之后,纷纷选择了投降。
当陆大勇率领着磐石军风风火火赶到船坞的时候,那些黑衣人已然企图夺取赵家那艘正在精心改造中的浅船。
更可恶的是,那些贼人抢夺了浅船之后,竟然还打算顺走一批技艺精湛的船匠!
若非改造中的浅船下水十分费事,恐怕那些贼人已经将得手将浅船与船匠一并都带走了。
眼见这一幕,陆大勇毫不犹豫地指挥着身后气势如虹的磐石军,向浅船上的黑衣人发起了疯狂的攻击。
所有磐石军绝不允许任何贼人染指西疆的一草一木。
磐石军身着轻甲,人人配备犀利的连弩与锋锐的斩马刀,无畏无惧的他们犹如猛虎下山一般凶猛。
他们配合默契,迅速扭转战局并逐渐掌握主动权。
面对强悍如斯的磐石军,那些夜袭船坞的黑衣人逐渐难以抵挡他们凌冽的攻势。
经过一番浴血奋战,磐石军最终将那些登上浅船的黑衣人尽数剿灭。
只不过,让磐石军没有想到的是,那些穷途末路、狗急跳墙的黑衣人。
最后将数个随身携带的火药罐点燃。
霎时间,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巨大的爆炸与火焰,不仅给船坞带来了巨大的损失,也让不少船匠不幸遇难。
听完陆大勇详细禀报船坞的事情经过后,唐风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至极,仿佛能滴出墨来。
原本船坞里的工匠总共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之前沈飞没有被调走之时的老班底。
而另一部分,则是赵家从北海郡送来的那匹优秀船匠。
单单从人数而言,北海郡送来的船匠占比达到将近七成之多!
将沈飞调去望归半岛的时候,带走了一部分船匠。
这才使得从北海郡送来的赵家船匠比例降至了五成。
考虑到船坞的特殊性,唐风并未对外公开招募船匠。
正因如此,西疆船坞绝无可能出现奸细或探子。
倘若这些船匠能像工坊区那些工匠一般有骨气。
积极配合船坞的护卫队抵抗来犯之敌,那么必定可以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很可能拖延到磐石军援兵的到来。
然而事与愿违,让唐风怎么都没有料到的是,那群来自北海郡的船匠竟然皆是些毫无气节的懦夫,甚至毫不抵抗地向那些来犯的黑衣人投降。
这让唐风感到格外怒不可遏。
忍不住在心里暗暗骂道:“要这帮见风使舵的墙头草有什么用处!”
事实上,西疆府衙从未亏欠过任何一名匠人。
唐风深知那些赵家送来的船匠背井离乡,不远万里来到西疆。
因此西疆府衙给那些船匠的月钱,相当可观,并不比工坊匠人们的低。
甚至他们每个人在来西疆之初,西疆府衙还额外发放了一笔安家费。
而且船坞做出成绩之后,也与其他工坊一样,毫不吝啬奖赏。
只要那些船匠在船坞中干上几年,他们所赚得的银钱,足够他们在宝通城中置办一处不错的家业,过上小康生活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以说西疆府衙完全没有将那些船匠当成其他势力那种匠籍来对待,反而给予了他们作为正常人的尊重。
然而,让唐风万万没有想到的便是,这些自己格外重视的船匠竟然是如此“报答”自己。
不仅如此,正是由于那些墙头草的投降,还影响到了沈飞留在船坞中的老班底。
一想到船坞中的那些匠人“背刺”自己。
唐风这胸口就堵着一口气,感到格外烦闷与憋屈,内心更是充满了无尽的失望。
此刻,他心中不禁涌起一阵茫然失措之感。
不由得开始思考起一些问题来。
自己一直以来所秉持的理念的观点,是不是真的不适合这个尚未开化的蛮荒时代?
或者说自己由于接受的是东大十多年的学校教育与文明社会的熏陶。
导致自己在这里的行事风格太过于“文明”,而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难道说要像其他势力那般,将老百姓当做奴隶一般的对待,才是这个时代的规则?
当这个念头闪过脑海时,他立刻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如何去解释工坊里的那些工匠们以及城外那些老百姓的行为呢?
自己通过西疆所颁布的各项政令,其核心都隐蕴含着人人平等的思想在里面。
正是基于这种观念,西疆各行各业如今都能够挺直腰部说话,这也是西疆老百姓格外支持、拥戴西疆府衙及自己的根源所在。
从这个角度来分析,足以说明自己的推行的理念并没有错误。
可是,为何西疆造船厂的那些船匠,会与工坊区的匠人,会出现如此巨大的反差呢?
随即,一道灵光如闪电般进入了唐风的脑海。
此时,他想到了造成这个问题的一种可能性。
那些赵家船匠来到西疆之后,基本上大多数时间都是呆在船坞之中。
由于缺乏与外界的交流,使得那些船匠对西疆的了解并不多。
想到这里,唐风这才注意到一个问题。
一直以来,他并没有安排西疆时报给虎头湾工业区与船坞送报纸。
他双手一拍,接下来所有工坊的报纸得安排上。
这还真是灯下黑啊!
也正是由于种种原因,导致在那些船匠的心中,他们的东家不过是从北海郡的赵家,变成了如今的西疆。
他们每日依旧与以前一样,似乎这辈子就是为造船而生,其身份与以前并没有任何的区别。
唯一不同的便是,西疆这位新东家格外大方阔绰,十分舍得给他们高额的银钱。
再则,西疆基本上已经取缔了匠籍,只不过这些从北海郡来的船匠缺乏与西疆相关人员的沟通,却并不知道这个十分重要的事情。
想到到这里,唐风似乎搞明白了为何那些船匠,不会像工坊中的匠人那般把工坊当成家一样保护的缘由。
找到了问题的根源,唐风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下来。
他低声道,“看来,船坞中的那些匠人,比磐石军还急需安排人去搞思想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