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1章：你们在骗我对吧？
顾瑜的心脏猛然收紧，他的拳头缓缓攥起，骨节泛白。
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干涩得仿佛被烈焰灼烧，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虞秋池看着他，目光柔和，语气温缓，却仿佛带着一种无法动摇的决绝。
“所以，顾瑜。”
“不要因为我的离开，而悲伤。”
“更不要因此，而后悔。”
风仍在吹，虞美人花漫天飞舞，绯红的花瓣如血，如泪，如梦境破碎的最后一片余光。
顾瑜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胸口的沉闷感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
她真的……要走了。
风，在寂静中低吟，像是诉说着某种无声的哀歌。
漫天的虞美人花瓣随风起舞，红得炽烈，红得凄艳，如同被燃尽的誓言，又似诀别的余烬。
顾瑜站在血色花海的尽头，目光死死地锁在那道静立不动的倩影上。
她微微低垂着头，似乎正沉浸在回忆之中，轻轻一叹，声音恍若飘散在风里。
“……你知道吗？万年前成就神位的那一刻，我也曾以为，自己可以改变一切。”
她的声音低柔而飘渺，像是对顾瑜倾诉，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向某个遥远的存在，缓缓倾诉那埋藏了万年的执念。
“那时的我，陪伴在蛊天尊身旁，看着他以一己之力，撼动天地法则……那个人，狂妄，桀骜，不可一世，他要凌驾于天道之上，他要推翻既定的轮回，他要掌控生死命运……”
她微微侧过头，猩红的眸子映照着漫天飘零的花瓣，唇角轻轻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可笑的是，最后，他还是败给了命运。”
“当他离开的那一刻，我竟然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最后一句话都没来得及对他说。”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却没有丝毫泣音，唯有那深沉的遗憾，如同沉在时间长河中的暗涌，缓缓流淌。
顾瑜的手指微微收紧，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握住，沉重得无法喘息。
这便是虞秋池所追寻的答案吗？
她来到这里，不是为了复仇，不是为了夺回什么，而只是想再见那个人一面……仅此而已。
可她终究，还是没能等到他。
嗤！
空气中骤然传来一阵诡异的蠕动声。
顾瑜猛地低头，只见虞秋池的脚踝处，竟然被猩红的藤蔓缠绕，那些藤蔓像是拥有生命般缓缓攀附着她的身躯，一点点吞噬她的存在。
而她的脸色却依旧平静，甚至连一丝挣扎都没有。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指尖微微颤抖，像是想要触碰什么，可下一瞬——
她的指尖化作一片血色的光点，在风中消散。
“不！”
顾瑜的瞳孔骤缩，他猛然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狂暴的灵力如潮水般汹涌而出！
炽热的灵光冲入她的体内，试图逆转这一切，可是毫无作用。
他的灵力被吞噬，被碾碎，被黑暗彻底抹除……
顾瑜的双手微微颤抖，指尖因过度用力而泛白，他死死地握着她的手腕，像是要将她从深渊中拽回，可她的身体，依旧在无声地消散。
她微微一愣，感受着那份滚烫的温度，随即，她轻轻笑了。
她反手覆上顾瑜的手背，指尖微凉，却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温柔。
“别这样，顾瑜。”
她轻声道，声音温柔得像是一场风。
“你该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需要代价的力量。”
血色的花瓣在她周身飘落，她的眼神宁静而释然，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但至少，这一次……我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顾瑜的呼吸猛地一滞，心脏像是被一根无形的丝线勒紧，连血液的流动都变得迟缓。
他竭尽全力，可依旧什么都做不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身体，被猩红的藤蔓一点点吞噬。
而她，依旧在笑。
风吹起她的发丝，银白之中透着猩红，如同燃烧的落霞，美得令人心悸。
她轻轻闭上双眼，像是在风中低语：
“谢谢你，顾瑜。”
“谢谢你，让我最后的这段旅程……不再是一个人。”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白色的纱裙早已化作赤红，银白的长发间悄然渗透出血色的丝缕，像是一朵被染尽的虞美人，在风中无声摇曳。
顾瑜的瞳孔微缩，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他强压着内心的焦躁，猛然撕开识海，一银一金两道身影在光辉中缓缓浮现。
小白，羲和！
一个是青丘国主，天生掌万妖之道，一个是上古日神，执掌光辉与生命……
她们一定会有办法！
“救她！”顾瑜几乎是用声嘶力竭的语气说出这两个字。
然而，他得到的却只有沉默。
小白微微蹙眉，九条尾巴在身后轻轻摇晃，她望着虞秋池，眸光深邃如渊。
羲和则伸出手，一缕金辉自指尖垂落，温暖而纯粹的光辉洒在虞秋池的身上。
然后，被彻底吞噬。
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羲和的眼神微微一沉，收回手指，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抹罕见的无奈。
她轻轻叹息一声：“无用。”
顾瑜的呼吸瞬间停滞，耳边轰然作响。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小白，声音带着一丝不自觉的颤抖：“什么意思？”
小白沉默片刻，才缓缓摇头：“这不是普通的法则侵蚀，而是……‘不可知之地’的诅咒。”
“不是已经把不可知蛊封印了吗？”顾瑜的指尖微微蜷缩，隐约想到了什么。
“在‘不可知之地’，生命、时间、空间、因果……一切概念都可以被重塑、剥夺、甚至彻底抹消。”小白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让人不安。
“她……从一开始进到这里就已注定了这个结果了。”
羲和轻轻闭上眼，金色的光辉在她身周流转，片刻后，她睁开双眼，目光深邃：“……这股力量，连命运都无法干涉。”
连她们……都没有办法？
顾瑜的呼吸逐渐急促，指尖因过度用力而泛白，他拼命压抑着情绪，嗓音因愤怒和不甘而微微颤抖：“难道，就这么看着她消失？”
小白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羲和沉默片刻，终于道：“我们救不了她。”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顾瑜的瞳孔骤然收缩，整个人僵在原地。
救不了？
不可能。
不可能！
他疯狂地摇头，额角青筋暴起，眼神死死地盯着二人，嗓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你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存在之一，连你们都无能为力？！”
“你们……是在骗我，对吧？”
他的声音有些发哑，带着一丝不愿接受的疯狂。
小白没有说话，只是垂下了眸。
羲和低声道：“顾瑜，同为旧时代的神明我比谁都更想救她。”
“可事实是……我们无法逆转。”
她的话，如同一柄钝刀，狠狠剜在了顾瑜的心口。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脑海中嗡嗡作响，耳边的一切声音都像是被拉远了，血红的花海、被藤蔓缠绕的虞秋池、逐渐消散的身影……
他真的……无能为力了吗？
就像最开始那样，身边的人一个个消失在他的面前，他谁也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