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北安眼神闪动，思索片刻，环顾一周后发现食堂里好几个小朋友看了过来。
他微微一笑，对忐忑不安的白翼道：“我想，我们需要一个私密的空间。”
五分钟后，北安把白翼带到刘雁婕给他们准备的临时落脚处。
“你能跟我说说具体是怎么回事吗？”
白翼被三个大人盯着看也不紧张，依旧是那副担忧的神情。
“我有一个好朋友，她被恶鬼缠上了！”
北安点点头，用鼓励的目光看着他，表示自己愿闻其详。
于是白翼咬咬牙，继续往下说了下去。
“我朋友叫苗绒绒，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白翼似乎陷入了什么回忆，一脸纠结和不情不愿。
“在我来到这家福利院之前，她有一个很要好的伙伴……当然，现在，我才是她最要好的朋友！”
“绒绒之前的那个小伙伴叫小烛，和绒绒差不多大。原本她们说好了，不管是继续留在福利院，等长大了出去打工，还是提前离开福利院，跟着领养的人走，都要一起……”
说到这里，白翼又愤愤不平起来：“哼！两个小屁孩儿罢了，连自己什么时候上厕所都决定不了，还想一直在一起，简直天真！”
北安眨了眨眼，不置可否。
“当然，最后她们根本就没有一起被领养，只有那个小烛被一个老头领养了。她骗了绒绒，根本就没有什么一辈子在一起，一有人领养她，她就抛弃绒绒，想自己一个人去享福了！”
“呵呵，但老天有眼，她被领养走，根本就不是去享福的。这就是她背叛绒绒受到的报应！”
面对白翼充满怨怼愤怒，甚至充满恶意的冷嘲热讽和幸灾乐祸，北安皱了皱眉。
这小孩，还真是……传统意义上的恶毒。
他刚才还以为这小孩家庭遭遇变故，被送来福利院后变了很多，不仅交了朋友，还对朋友掏心掏肺。
没想到……
骨子里的东西，还真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白翼不知道北安心里对他生出了一丝复杂的不满情绪，他说了那么多，终于说到了重点。
“绒绒为此伤心了好久……哦，这些都是我来到这里之后，听福利院里的小孩说的。”
“总之，那什么小烛运气不好，领养她的那个老头似乎是个变态，她去了那老头那里才几个星期，就自己偷偷跑回了福利院。”
“然后，失足掉进福利院后面的池塘，淹死了。”
北安一阵沉默。
一个小女孩儿悲惨的一生，被一个对她有些偏见的小孩儿以这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出来，让他感受到一种窒息般的难受。
“那之后不久，我就来到了这家福利院，成为了绒绒最——好的朋友。绒绒跟我在一起很开心，我也有好好保护她，比那个小烛对她好多了！”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但是自从几个月前福利院里的老师们发疯，福利院里也多出了一些喜欢在晚上出来的脏东西。”
转折点。
北安抬眸。
他知道白翼口中的“老师们发疯”是什么，那是“撑花问”的影响下，人性最脆弱狰狞的一面爆发的两个月。
“福利院里死了好几个老师——死的好！就是那几个人，平时不仅克扣我们的饭菜，还常常挑我们的刺打我们！肯定是连鬼都看不下去了，所以把他们杀了！哼哼！”
“可惜了，要是院长那个老太婆也死了就好了……”
后面白翼还说了些什么，北安已经听不清了。
如果白翼说的这些都是真的，那么，本次任务的任务对象，他大概知道生前是什么身份了。
“所以……”一旁默默听了很久的王小燕开口，“恶鬼不止一只，对吗？”
李简书面无表情：“应该是。”
“事情差不多都清楚了，接下来，就差……”
“我还没说完呢！”白翼着急地说。
北安摸了摸他的脑袋：“不用说了，就是那个小烛缠上了你朋友绒绒，你希望我们帮你把小烛解决掉，是吗？”
白翼一愣，点点头：“是……”
北安眼眸微垂，视线落在地上某点上，似乎在发呆般喃喃：“那你……带我们去看看你朋友绒绒吧。”
……
绒绒那天晚上被吓得不轻，着了凉，这会儿还在感冒，乖乖待在寝室里，等着白翼给她从食堂带粥。
听到白翼敲门的声音，绒绒打开门，正要感谢，就看到了白翼身后跟着的几个大人，于是瞬间噤声。
“白翼哥哥……”
北安朝她笑了笑，安抚道：“别害怕，我们是来保护你的。”
白翼也道：“绒绒别害怕，那只鬼东西一直缠着你，害你都生病了，这几个人很厉害，一定会把它杀死的！”
绒绒并没有像白翼想象中那样露出欢欣雀跃的神情，恰恰相反，她着急地抓住白翼的手，说：
“不要！不要伤害小烛！”
白翼愣住，然后不可置信道：“可是它都要杀你了，现在还害你生了病，我难道就看着你天天担惊受怕被它吓吗？！”
绒绒拼命摇头：“不是的，小烛她不会伤害我的，她只是想跟我玩……”
“放屁！”白翼气得忘记绒绒跟他说过不能说脏话，瞪着眼生气道，“汪小烛已经死了，它现在是鬼！已经不是你朋友了！”
“不是的，不是的……求求你们，不要伤害小烛……”
眼看着绒绒开始啪嗒啪嗒掉眼泪，白翼生气的表情僵住，还想再说点什么的喉咙也哽住，说不出话来。
“……别哭。”
最后，他只能低头，干巴巴道歉：“其实这三个人也没有那么厉害，而且我也没说他们会杀了汪小烛……好吧我说了，对不起。”
身后看了全程且风评被害的三位特殊小队队员：“……？？？”
北安扶额，无奈道：“先去我们那里吧，这里不方便说话。”
毕竟是女老师寝室门口，在这里逗留太久不太好。
于是几人又带着眼睛红红的小姑娘，返回了北安三人的临时住所。
作为此次出任务的三人中唯一一位女性，王小燕临危受命，安抚好了着急又担忧的绒绒。
冷静下来后，三人决定就在福利院里等待那些东西送上门来。
谁也不知道今晚那些东西会不会出来作乱，几人也不可能一直睁着眼不睡觉，等着那些东西。
于是，绒绒被安排去了王小燕那里睡觉。
而白翼，因为担心绒绒也死活不愿意回自己的寝室睡觉，北安也只能让他跟李简书挤一挤。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
因为北安提前通知了刘雁婕，让她带着其他几位老师，和小朋友们待在一起。今晚，不管听到外面有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因此，天刚刚暗下去，福利院就陷入沉寂，没了一点儿声音。
就连前几天晚上会一直开着的灯，今晚也全部都灭了。
北安没有睡，站在门外和左远聊天。
“哥，你觉得，那些东西都是从哪儿来的？”
头顶只有一盏微弱的白炽灯，照亮北安脚下那一小片地方。
在这个深秋的夜晚，显得孤寂而寒冷。
外面出奇的安静。
正常来说，即使进入了深夜，福利院也位于马路边，不至于这么安静。
但是这几个月以来恶鬼杀人的事件层出不穷，人们晚上都不敢出门了。
因此，一到夜晚，世界就仿佛静止了，一点声音都没有。
“倒不如问，这些东西，都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