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会议室的谈判紧张而胶着。
陆家派出的专业团队倒是展现了足够的诚意,提出的赔偿方案在物质层面堪称优厚。
方方面面地涵盖了何霄未来数十年所有的医疗、康复、护理费用以及一笔巨额的残疾赔偿金,足以保证他今后的生活。
然而
“光谈钱怎么够?”何霖似乎是得了某人的暗示,死死地咬住邱晚玉的不松口,“这责任怎么划分,总不能我弟弟都已经这样了,还要让他背个污名退役吧!”
因为不想邱晚玉冲动的性格激化矛盾,所以陆昂并没有让她参加这次的商讨会。
“该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一切等评估报告出来以后,我们再来说这些!”陆昂推诿了这个话题,“现在一切以治疗何霄的伤势为主。”
何家人听陆昂这么说了,也就暂时消停了下来,等评估报告出来以后,再谈细节。
在这期间,陆昂接受了第二次腿部手术,旨在进一步修复受损的神经和韧带。
手术过程据主刀医生说“很顺利”,但术后的恢复却陷入停滞——伤口久久无法愈合,他们根本推算不出第三次手术的时间,这就大大耽误了陆昂的伤情。
伤口的疼痛加剧,而且肌肉萎缩的速度远超预期,这样的情况下,陆昂根本不可能做康复训练。
主治医生团队会诊后,面色一次比一次凝重。
甚至那些专家不止一次地私下里对沈知然透露:陆昂的神经损伤比预想的更复杂,很可能终身都会伴有严重的功能障碍。
这话沈知然没有告诉陆昂。
可是陆昂并不是蠢人,本来早就要做的第三次手术一直没有排上日程,而且连康复训练也没有安排,他便心里有数了。
这一段时间里,他变得越发沉默,常常对着病房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发呆,周身笼罩着一层肉眼可见的阴郁。
转机出现在一个午后。
沈知然为了陆昂的病情,特意拜访了他医学院时代的恩师——一位在国内神经修复领域享有盛誉的老教授。
在讨论陆昂这种病例时,老教授沉吟良久,提起了一段往事。
“大概七八年前吧,我去滇南参加一个学术交流,听说过一个案例,非官方,但在当地流传很广。”老教授推了推眼镜,眼神带着回忆,“说的是秀山镇那边,一位姓杨的苗医,叫杨成才。
他用祖传的土方,配合一套独特的正骨理筋和草药熏蒸技法,治好过一个瘫痪在床好几年的病人。
那矿工是脊柱损伤,医院都判了‘死刑’的,后来居然能扶着墙走路了。”
“可脊椎受伤和陆昂的情况不一样吧!”沈知然有些不解地道。
“你听我说完,那个患者是有毒工种从业者,此前他的伤口因为沾上了某种物质,迟迟无法愈合,甚至都烂到骨头了。”老教授摸着胡子道,“这个总和你朋友有关了吧!”
如此一来,沈知然倒是精神一振:“苗医?杨成才?”
“对,说起来这里面还有一段趣事!”老教授一边回忆一边道,“当时我们都觉得是夸大其词,野路子当不得真。
但后来有几个同去考察的年轻医生不服气,私下走访,还真找到几个被那位杨大夫治好的关节重伤、肌腱严重撕裂的病人,他们恢复得都出奇的好。
杨大夫的那套方法,据说对陈年旧伤和复杂的神经经络问题,特别有效果,只是很多技法和药材都是不外传的,当然我们问的时候,他总说是病人运气好,根本不承认。”
看着沈知然半信半疑的表情,老教授顿了顿开口道:“我知道你们现在讲究循证医学,但有时候,还真就是高手在民间。
你那位朋友的情况……既然常规治疗手段看来效果不佳,或许,可以尝试一下这条路子。当然,风险肯定也是有的,谨慎一点也是应该的。”
沈知然心中掀起了波澜。
深知老师在医学上的严谨,能让对方说出这番话,这个杨成才必定有点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