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白衣侍女
从密室门外款款走进了几名身材纤细的少女。
少女们都穿着白色的衣裳，动作整齐且脚步一致，像是鬼魅一般。
上一次内务府慎刑司的郎中意外地看到了他们，使得那位郎中到死也不知道自己是被人谁算计而亡的。
这些少女的脸上都系着一条蒙蒙的绢纱，使得他们更加的神秘。
这倒不是为了掩人耳目，而是不想嗅入太多的毒气。
她们从外面一走进来，其中一人便向着之前挂着招魂幡的竹竿走去。
那少女拿起了竹竿就来到了水桶的边上。
水桶里有水，之前范元芳即是用这里的皮鞭沾着水对四皇子进行鞭笞，但也只是沾了一次水而已。
此时少女却是直接将竹竿的一头浸泡在了水里。
由于没有人说话，密室里有些安静，众人的耳朵里都能听到竹竿里传出一声“刺啦”的声音。
这更像是燃烧的木炭一下子被扔进了水里给浇灭了一样。
而别的少女则已经从怀中拿出了一瓶东西，并打开了塞子，走到了其中两名力士的身边。
她们伏下身子，将瓶口对着力士的鼻子。
力士好似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猛得用力一吸，而后马上重重地咳了起来。
不一时，那力士便渐渐地恢复了力气，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正当众人以为自己要得救了的时候，那两名力士却是抽出了腰间的配刀。
那些完全不能动弹的人就这么一个接着一个地被尽数杀死在了密室之内。
他们没有一丝的反抗，也无力做任何的反抗。
此时在密室里除了少女与力士之外，其实还有另一个活口，那就是四皇子。
四皇子其实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是因为他被范元芳鞭打得已经神志不清了。
二是因为他的头上此时披着一道幡幔，完全看不到前面的情形。
他只能听到那两名力士在现场杀戮的声音。
力士忙完以后便停下了手中动作，站在了一边，看着那道密室门。
此时密室门外走又进来了两名女子。
其中一名美若天仙，如皎皎仙子一般。
她不是别人，正是刘梦棣的青楼大掌柜落尘姑娘。
在落尘姑娘的身后还跟随着另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虽然也穿着一袭白衣，但她却是将自己从上到下包裹地严严实实。
不只是身体与脖子，就连头上都用白色的重纱给包了起来，一根头发丝也没有露出来。
她好像不太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的样子，即使是落尘姑娘也不行。
落尘姑娘带着那名女子走到了四皇子的面前，并没有言语说话。
她向着向后招了招手，一名力士便走了过来，将自己手中的配刀交到了落尘姑娘的手中。
落尘姑娘还是没有说话，而是将刀递向了刚刚那名女子。
女子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接过了那把刀来。
那女子拿着刀，向前走了一步，将四皇子脸上盖着的幡幔轻轻地向着一边移开了一些，让四皇子的脸暴露在了自己的面前。
而此时四皇子这才缓缓地睁开双眼，无力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四皇子认得这女子身后的落尘姑娘，但是对眼前人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他看那落尘姑娘嘴里还发着喃喃的细语：“阎魔……阎魔……害我……害我……”
女子没有听清四皇子说了些什么，她也不愿意再听到这个人的一点声音。
她反握着手中的刀，高高地举了起来。
那四皇子的双眼一下子瞪了起来。
此时四皇子好似真的将人给认了出来，那双眼之中露出了几限的恐惧。
他此时即使想说“不要杀我”，也没有任何人能听得到了。
女子的心中一狠，不再犹豫，将那把刀狠狠地就插进了四皇子的胸膛之中。
那四皇子低垂着头，看着自己胸口的刀，意识一点点地模糊下去，头也渐渐地无力垂到了一边。
女子将那刀一抽，鲜血一下子就从四皇子的身体里喷涌而出。
那血一下子就将盖在四皇子身上的幡绛给染红了。
落尘姑娘此时才开口说道：“结束了，都结束了。回去吧，范翰林他……”
女子扔了手中的配刀，轻轻地摇了摇头落寞地说：“我不配。他是状元，状元就该有一个冰清玉洁，知礼懂事的妻子。我只是一名村妇，一个毁了容，相貌丑陋的妖怪。他即是觉得我死了，就让他当我死了吧。”
落尘姑娘却是接着安慰道：“他见过你毁容的样子，当时他都没有抛弃你，他花光了自己身上所有的银子，只想救活你。”
“我知道。他的性格变成这样其实都是我害的，要不是有当年的事情，他也不会……我不能再害他了！六爷说得对，我死了其实对谁都好。要不然当年六爷也不会在我只剩一口气的时候就将我下了葬。”
刘梦棣的确是将这女子下了葬，但不等于说不会再将人给挖出来，且在这个世道里，在寒冬之时找一具新鲜的尸体真的并不难。
落尘姑娘叹息了一声说：“其实我不是想违背爷的意思，就只是想……希望你们二人能幸福地在一起而已。”
女子此时却是轻笑了一声出来：“我其实很幸福，至少他没有忘了我，还记得我，想着我。我现在这样若是真的回到了他的身边，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六爷他说的对，有的时候，人生最美好的时刻就只该留在记忆之中，而不是在现实里将它慢慢腐化，失去原本的纯真，只是……”
落尘姑娘言道：“爷其实更想看到的是范翰林放下仇恨，而不是因为仇恨而疯狂，他其实……他其实不想范翰林来报这个仇。他有别的办法对付四爷，可以让四爷在众目睽睽之下承认当年犯下的罪行！只是范翰林并没有理解六爷话中的意思，没有放下仇恨……其实谁又能真的放下呢，我自己到现在也没有放下心中的执念……算了，就这般吧。”
女子问道：“六爷他还说什么了？
“活在恨里，只会让自己变成野兽，而不是一个人。对一个人真正的报复，是让对方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愧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毕竟有些人即使是死也不会回改的！”
女子低下了头去。
落尘姑娘又言道：“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回到落地翰林的身边去吗？”
“不。不用了。我还是留在藏春院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在暗地里默默地帮着他，想来比留在他的身边更加有用。”
“你如果不回到他的身边，将来……将来若是范翰林真的续弦再娶，你又当作何想呢？”
“我希望他能续弦再娶。他如果真能这样，那就证明他真的放下了以前的事情。”
“可这样不也证明了他忘了你么？”
女子轻摇着头说道：“不，不会的。他不会忘了我，我相信他一定会记得我……即使他忘了我，我也情愿。就让这一切都过去吧……都过去……”
落尘姑娘突然问道：“不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你难道就不伤心？不难过？”
女子看着落尘姑娘问道：“我知道你不是在问我，而是在问你自己。我与你其实是一样的。对于你来说，能留在六爷的身边，不管他做什么，只要让他看到你，只要你还能在他的身边伺候着便能心满意足。我其实也一样，我能知道他在官道上都做了些什么便心满意足了。翰林院里没人能比得上他……”
女子说到这里，却是看着落尘姑娘问道：“我……我能不能问一件事情。”
“什么？”
“当年四爷做出那件事情的时候，到底……到底是不是六爷的算计？”
落尘姑娘犹豫了一下说道：“是，但又不是！”
“我没有明白。”
落尘姑娘说道：“范翰林去参加四爷的宴会而晚归，是六爷算计出来的，为的就是让你去那里寻找范翰林，但他并不知道四爷会对你做出那样的事情来，而是为了别的事情！”
“什么事情？”女子问。
落尘姑娘应道：“四爷一直都在修书，皇上对他修书之事极为满意，甚至还赏了他不少的东西。其中最多的也是古籍善本。而爷他其实也最爱读书，觉得那些东西留在四爷那里是暴殄天物，所以就想着将那两套古籍善本给偷盗回来。六爷设计你去那里，其实是想着让你大闹宴会，而后产生一些混乱，他好潜入其中……”
落尘姑娘叹息了一声说道：“却没想，混乱发生的时候，四爷却是在一边看到了你，而将你掠来了这里，而后……爷他真的没有预料到会是这样的场景，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爷才真正看清了四爷的本性！其实爷他也十分后悔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后来爷他也是极力地补求的！”
落尘姑娘担心眼前的女子不相信，又接着说道：“那件事情发生以后四爷其实还不知道有范翰林这个人，是爷他派了人去找你们，当时范翰林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财，而你还是昏迷不醒。他甚至都不受爷的赐银，觉得爷与四爷是同一类人，对爷他芥蒂极深。最后没有办法，他只得派人化装成医士说你已经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