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么一遭,一是因为沈如意确实特别感激官家。
但凡她遇个私心点的或者拎不清的皇帝,她这会儿还能不能好好活着都不一定。
这份感谢是真心,只有真心的东西才能更打动人。
她不信官家不感动。
人都是爱听好话了,官家是人,自然也不例外。
二是想提供更多的情绪价值给官家,让官家离不开她。
她就要做官家心里不一样的烟火。
不都说好男人是夸出来的嘛,说不定好皇帝也是夸出来的呢。
反正沈如意就是这么想的,她有事没事就多夸夸官家,多把他往圣君明君那地方引导。
说个一次两次的可能不会起啥作用,说的次数多了,他肯定会进耳入心的。
听久了他就能自己给自己立圣君明君的人设和目标出来。
只要这个人设和目标确定了,那他就得不停的维护这个人设,防止它翻车。
会督促着他只能往圣君明君的路上狂奔。
万一发现他没入心,甚至无动于衷的话那沈如意可就得提前做规划和准备为自己留后路了。
怎么看都不亏。
就跟好多男人找的小三要才没才要貌没貌,偏偏好多男人就是对人家非常上头的主要原因。
就是因为对方情绪价值给的高,会哄会说假话,把男人哄的一愣一愣的。
让男人觉得他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而眼前的女人柔弱不能自理且只有他可依靠。
若他不照顾好这个女人,不对这个女人好自己就不是人。
小三是把男人当“皇帝”似的哄着骗着的。
而家里的妻子跟他是平等的,没法不要尊严和脸面,像小三那样低他一等的去舔他去崇拜他。
久而久之男人自然觉得妻子哪哪都不贴心,不如三儿。
当然了,小三眼里的这个皇帝充其量就是不辞劳苦的“打工皇帝”。
都是为小三鼓囊囊的钱包而服务的。
而这里蕴藏的道理和牵扯到的人性是相通的。
所以,沈如意决定这样的事她要多做。
顺便再强调强调她是女性的这个身份。
免得觉得她在民间威望过大,让官家起了想收拾她的想法。
这几乎就是明牌了。
就是告诉官家,她沈如意是女的,而且女扮男装的这个把柄还在你这个官家手里捏着呢。
你不用担心和焦虑她沈如意会掀起什么大的风浪。
次日不等天亮,县衙外面就围满了人山人海的人。
最前面的自然是各种案子的幸存者。
为什么说他们是幸存者,是因为好多运气不好的人,在前任县令那不做人的骚操作下,早已经家破人亡了。
而更多的都是来看热闹,看县衙会不会真给大家翻案,会不会真给赔偿的。
而卢大人开衙前跑来问沈如意,赔偿按哪个标准来?
沈如意说道:“就让他们后半辈子多少有点着落,但不至于被坏人惦记的标准来吧,具体度量你自己来定。”
有命拿没命花,岂不是更惨。
而这里的疫情算是基本上给控制住了,至少再没加重。
陈太医和杨嬷嬷根据这里人的生活习性,还调整了几味药,好让它更对症,更适合这里人的体质。
晚上的时候,卢大人过来回话,讲了讲今天翻的这些案子。
沈如意听的直说长见识了,还能如此炸裂和不讲究?
简直超出了她的想象。
而这一切都是县令这个七品小官给干出来的。
虽然面上说整个天下都是皇帝的,可实际上不完全是这样。
在这些地方,县令的话可比皇帝的话好使多了。
卢大人离开后,沈如意都在想,她要不要想办法推动一项变革。
能不能废除那条民告官鞭三十的前提条件。
这是什么不要脸的双标条件。
立这么一条出来,不就是想让老百姓忍气吞声少告状,甚至不告状嘛。
沈如意越想越觉得这事能干,她为什么不做呢?
不然,当民对上官的时候,案子没开始呢,从打一开场就处于弱势地位,这样是不行的。
不论普通老百姓做了哪些准备,证据有多齐全,在遇上不作为的官员或者跟有权有势的官员杠上的时候,一切都白搭。
结果我也是早就注定好了的事。
自古以来指鹿为马的事还少吗?
何况自古以来都是如此,大案看政治立场,中案看社会舆论,小案看人际关系。
对这些普通老百姓来说,他们手里有啥?
政治立场离自个太遥远,搞不懂的不搭噶。
社会舆论的话,普通老百姓能有个啥舆论?舆论都在当权者手里握着呢。
连所谓的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看看就行,谁信谁傻。
至于人际关系,作为最底层的老百姓他们的人脉跟他都一个样,谁能靠的上谁?
说白了,底层人啥都没有,只有被宰割。
于是,沈如意晚上的时候又给官家写了封信。
着重讲了这些县令瞒着他这个官家,打着他这个官家的名义干了哪些猪狗不如的缺德事。
讲这些县令是怎么审案子的,讲凡是告到县衙的这些老百姓最终落了个什么下场。
沈如意没特意渲染或者夸大实情,她就照实说。
接着为官家这个皇帝打抱不平,说明明官家人如此的好,是个明君。
结果被下面的这些狗东西败坏了名声。
这不是活活连累了官家的名声嘛。
最后才提到,她觉得民告官这一条非常不合理,应该废除。
【理由如下:
一是天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
他们这一个小小县令和各级官员凭什么能拥有如此特殊的优待呢?
这非常不合理,他们这些人怎么能驾驭在您这个官家之上呢。
您可是天上下凡来历劫的神,他们这些普通人凭什么要比您这个神来的还高级还牛逼呢。
这非常不合适。
二是有问题就该早发现早解决,有脓包就该早挑破早治疗。
怎么能为了面上好看而讳疾忌医呢?
天下学子和有才志士多的是,这个县令不行咱就换另一个,咱大历朝还能缺官员?
千里之堤,溃以蚁穴,咱应该把这种风险给它扼杀在摇篮里。
不信的话您看,哪朝哪代的终结和灭亡,不是从官逼民反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