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了我已经比你强，那是否该考虑考虑一下你自己实力问题，是不是不够强居然会被我超过去。”
思来想去，顾星文还是打算激一下沈从，这孩子好胜心强，既然下定决心放手，不如换个角度让对方自己发奋图强。
想到做到，此话一出沈从便不做声了，垂下眸去像是在掩饰眼底的难过，顾星文见效果不错又紧接着递给对方一个甜枣。
“不过我也是比较幸运参加了积分很多的游戏才能变强，你的基础比我好，想超越我也不是不可能，老大不小的人了该怎么做我不用多说了吧。”
说着他转过身，将眼中阴霾隐藏，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沈从张了张嘴，看着面前逐渐陌生的人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若说对方第一句话对他无异于一种沉重的打击，就像永远比你差一等的人突然踩在你的头上还语重心长地说是你不够努力，下一秒却反过来饱含善意地鼓励你。
这套要是换做其他人他说不定早火冒三丈摔门而去了，但话从自己哥嘴里说出来却是怎样都生气不起来，只感觉心底堵得慌。
他清楚谁对自己真好谁对自己假好，地狱游戏降临后数次救他于水火的人要是也不相信他也没必要去信任谁了，可偏偏是顾星文说这种话，让他心中无比纠结。
“归根结底...还不是我太弱？我不够强？”
想到这里，沈从垂下眸去，这一切的问题都是因为他的不足而起，从新手任务开始便是如此，如果他够强表哥也不会受伤，如果他够强对方也不会因为与白书瑶作对而成为众矢之的，如果他够强反抗军早就会死在他的枪尖之下，如果....
不甘，恨意，愧疚，已经无法数清的情绪在心底交缠纠结，看向顾星文的目光从最开始难以言说的嫉妒转变成痛苦。时而坚定时而失去目标只剩下深重的无力，最后——化为对力量的无尽渴望！
缓缓张口，继而猛地咬紧牙关，心中的渴求已经难以掩饰！
“我要...变强...！”
顾星文看着面前之人那跟幻灯片一样复杂到极点的情绪转变，双眸眯起，随即释然地点了点头。
碎土顺着指缝滑落，稀散地泼洒向暴雨洗刷中的大地，未经风雨的幼苗带着无尽的期望被抛向空中，渴望天空的雏鹰振翅高飞。
紧握的双拳逐渐松开，不带力量地垂于身侧，顾星文目光最深处的漆黑出现一道裂痕，下方点点荧光溢出。
立于深渊中的人终于得以抬起沉重的头颅，窥见那稀少到可怜的光明。
口袋中手机震动，诡异的沉默忽然被打破，顾星文抬手示意表弟先别出声，在得到对方肯定的回应后掏出手机。
看着上面的未知来电先是一顿，反手挂断了电话。
但很快对方又打了过来，那个架势完全一副他不接就会一直打的架势，顾星文眉头紧皱面色沉了下去，沈从有些看不下去开口劝说。
“哥，要不接一下吧？”
“...行吧。”
心底有些不快，顾星文冷着脸按下了接听键。
“你在哪？”
那边传来的男声阴冷深邃，声音颤抖其中还压抑着某种情绪。
陌生的声音乍一听上去顾星文还真没听出来是谁，试探着问了一句：
“哪位？”
那头的男人像是完全没想到对方没认出自己，可怕的寂静持续了几秒钟后，带着隐隐的怒意音量徒增几分。
“云鸣，第一玩家就是好记性啊，别告诉我你连自己的金主是谁都忘了。”
原来是那个要出钱雇自己杀他亲哥的云二公子，顾星文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
他瞥了眼旁边一脸探究的沈从，有些无法想象他们之间要是像云家兄弟那般手足相残该是怎样的情景。
如此心狠手辣的集团高层他当然不可能忘记，但这通电话云鸣短短两句话语气就似乎和之前他们那次会面有所不同，带着某种很强的目的性，失去了原本轻蔑探究的意味。
“呵呵，不敢。”
顾星文冷笑一声，将此事带过，“不知道云二公子突然找我有什么事吗？”
云鸣沉吟半晌，缓缓开口。
“二号城不少部门被反抗军控制，你们学校暂时是不能住人了，我在守护者部门给你安排了位置，你现在过来。”
这是要控制我？顾星文心底一沉。
之前从安宁的话语中能看出安家在二号城内尚不如云家，既然他都知道自己排名的事云鸣不可能不知道，他甚至相信当自己刚刚被加入守护者部门时，自家的祖宗十八代就已经被这个人男人查了个遍。
这哪里是阴谋，分明就是赤裸裸的阳谋！
心中冷笑，他开口回绝。
“不劳二公子了，住处我自己能解决，还有别的事吗？”
那头的云鸣顿了顿，似乎对顾星文的拒绝心生不满，但又碍于什么没有立刻翻脸发作。
“根据我的了解你在二号城没有其他住处，现在情况复杂，你最好还是来我这里。”
“我大哥云天海可没我这么好说话，到时候要是他找上你，你们就没有这种能谈话的机会了，他向来说一不二。”
云天海也要找我？
顾星文双眸微眯，怎得自己排名上去一些后这些集团高层就前赴后继地要来找自己“唠嗑”，小算盘打得噼啪响贫民区那边都听得见，他要是任由这些人呼来喝去先不说能不能累死，光和他们勾心斗角话里夹枪带棒就得烦死。
云鸣什么重量级？说不定到时候给他安排的住处里摄像头比情趣酒店的还多，那种地方再奢华也不能住人吧？
看着面前人的本就有些苍白的面颊上面色越来越沉，沈从不由流下一滴冷汗。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脸色那么差？
“抱歉，云二公子，我自有我的考量，希望咱们只是一些利益方面的合作关系，请你不要过多干涉我的私人生活。”
顾星文并不退步，他这人现在最不怕的就是威胁，云鸣也好云天海也罢，他谁都不愿意相信。
“除此之外其他的咱们尚还有合作的空间，至于你为什么挑这个时间点给我打电话，其中原因咱们两个心知肚明，也希望你不要越过我的红线。”
说到一半云鸣那边彻底陷入沉默，唯有听不真切的断断续续的风声传来。
话已至此，顾星文相信以这个混迹于权力阶层的二公子也清楚他的红线在哪里，准备结束这通电话。
“没什么事的话就挂了，我还有事。”
“等等。”
可云鸣那边突然打断了他要挂掉电话的动作。
“你还有什么事？”
这次甚至连二公子也不叫了，仅剩下的素养阻止了顾星文直接问候对方的话语。
“还记得之前我和你说的宴会吗？你在游戏里待的时间有点长所以推迟了。”云鸣压低声音道：“而且这次你要见的人换了，有人指名要见你。”
“谁？”顾星文眼珠开始转动，在脑内搜索起目标来。
能和云鸣搭上线，并且还能跟他指明要见自己....这一条件直接划掉一大片人，反复搜寻后只有一个人能勉强进入选取范围。
查理斯。
虽然对方具体什么地位他尚不清楚，但根据之前月上集团的琼那种语气看来只高不低，难道是海怒集团那边的查理斯找自己有什么事，居然这么快就查到赤龙集团这边来了？
“呵呵，雾冬集团的两位贵客，他们对你很感兴趣，到时候你们见见就知道了。”
然而云鸣的回答否定了顾星文的猜想，让他眉尾一挑。
——雾冬集团？
已经挺久没在新闻上看到他们了，如今那个位于北方常年积雪的寒冬之地已然没什么大事出现于赤龙这边的公众视野，但为什么自己的事会被雾冬集团所知晓？
“看来这些集团之间的信息交流比我想象中的多。”顾星文心下思索，既然之前决定打入敌军内部，他便将计就计。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顿了一下开口道：“可以。”
“三天后晚上我会去接你，你做好准备。”
云鸣有些不甘地退而求其次，见这件事顾星文不再拒绝时怒意消退半分，吩咐完相关事宜后挂断了电话。
青年的话语消失在电话尽头，云鸣抓着手机的手垂落下来，他单手插兜伫立在废墟中，看着面前消失的楼层，唇角微微勾起。
半蹲下身，他伸出插在兜里的手捡起断壁残垣中一片血红的碎片。
锋利的一面顷刻将指尖的皮肤割裂出血，但他像没有痛觉般连眉头都未皱一下，凝视着残破的刀片，眼中某种情绪逐渐爆发。
五指缓缓收拢，握在手机上时指节咔咔作响，云鸣咬紧牙关，像是发现了隐藏于深海的绝世宝藏，声音都开始剧烈颤抖！
“太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