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嫁入国公府的人是你,而不是她?”
孙明秀眉头紧紧皱起,看向姜月舒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怜悯。
“确实是这样。”
姜月舒点点头。
闻言,孙明秀眉头皱得更紧,忽然理顺了思路。
“早就听闻侍郎府大小姐对裴二公子一见钟情,三番四次痴缠不已,惨遭拒绝后突然改了主意嫁给了裴大公子。”
“所以……是因为姜月瑶后悔了,不想嫁给裴大公子,所以临时找了你替换?”
“所以……那日晚上丫鬟拼命撕碎莲花灯,并不是为了遮挡自己心上人的名字,而是为了遮挡姜月璃对裴衍的心思?”
“你果然很聪明。”
姜月舒依旧笑着点头,并且口头夸赞。
孙明秀:“……”
她的猜测都对了。
也就是说,姜侍郎府母女俩确实做出了毁婚替嫁这般大逆不道、天怒人怨的丑事!
可……眼前女子为何是这般态度?
若是她是被逼迫的弱小无辜,此刻揭发此事实属正常,可对方看起来这般高兴?
似乎并不伤心、悲愤?
若是自愿替嫁,今日这般积极找上她,又是为何?
她不明白眼前这女子的意图。
虽说“慈惠大师”祸乱朝纲一事她有心追查,但眼前女子身份不明,若是信息有误或者临时改口,岂不是给自己招致祸端?
“夫人究竟有何用意,若是不直接言明,就恕小女无理了。”
想明白后,孙明秀收起了面上闪过的惊诧之色,面无表情道。
“只是想寻求孙小姐合作。”
姜月舒看出了孙明秀的心思,也并未隐瞒,直接将原主被迫替嫁一事说了出来。
得知真相,孙明秀微微诧异。
“你想扳倒姜侍郎府?所以来求助我?”
“可你为何认为我会答应?”
“毕竟此事与我毫无关系,我又为何要为别人的人生负责?”
莫不是以为官家小姐大都心地善良、乐于助人,才来找上她?
若真抱着这样的心思,那她便是找错人了。
“并非求助。”
姜月舒摇头,“只是觉得孙小姐是合适的合作对象,令人欣赏。”
“在这之前,我并不认识孙小姐,倒是在香寂寺内窥见了孙小姐的几分行事风格,聪慧机敏,胸怀大志,且怀着公正之心。”
孙明秀面无表情,仿佛并未听到后面的夸奖一般。
“夫人许是误会,小女并非夫人口中那般好。”
她在香寂寺中做了什么?
无非是借用一切可以利用的环境,来凸显自己的名号,稳稳保持住自己京城第一才女之名。
算不得什么好。
更当不得面前这人溜须拍屁。
姜月舒又是摇头,“何来误会?”
“孙小姐在祈愿花灯被毁的第二天便有意试探姜月瑶,看她莲花灯上所写内容,有勇有谋,心有成算。”
“姜府母女望河河畔意外摔倒之事,孙小姐又用热水验证了地面黑渍实为墨汁,且展现了一手厉害的簪花小楷,聪慧机敏,内秀于身。”
“而姜府孙大夫失踪之时,又是孙小姐领着府医先行检查,稳定众人,且在有所发现时又心思缜密隐藏下来。虽此事结果意外,但足矣见到孙小姐小心谨慎,是个心细的性子。”
“更别说,今日你对同心蛊的发现了。”
随着姜月舒的话一句一句落下,孙明秀的表情逐渐起伏,她不可思议地看向姜月舒,随后面色难看。
“你竟然都知道?”
“你调查我?”
这些事确实是她做的,可她并未这般直白地公之于众,若不是有心观察她,怎么了解得这般清楚?
“孙小姐。”
姜月舒叹气,似是窥到了什么秘密一般,“你竟如此戒备。”
“我不仅知道这些,我还知道昨晚上你为何要站出来。”
“你敢借侍卫的手笔反驳范书妍,却对康郡王的求救视而不见,是因为你也看不惯康郡王。但你反驳范书妍,则是因为她仅凭着三言两语就污蔑了在场众位女子的清白名声,你是在为她们争取,我可有说错?”
“你……”
孙明秀表情怔愣,先前的警惕全都消失不见。
这人居然如此了解她?
她难得有些迷茫。
这人不是该觉得她是畏惧于康郡王妃的权势才对康郡王视而不见吗?
不是该觉得她先前强出头只是在凸显自己上京第一才女的名头吗?
为什么?
沉默片刻,她点了点头,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你没说错。”
“此事我愿意帮忙,但这么多人……你高看我了。”
不说其他,单说“慈惠大师”背地里暗中渗透了这么多朝中官员这事,她就必定要掺上一脚。
更别说,这里面还有她庶弟的名字。
若是这份名单被人知晓,尚书府恐怕也会跟着完蛋。
尚书府完蛋她倒也不那么担心,可里面还是有自己放不下的人。
“所以,我是说合作。”
姜月舒自信一笑,“不只你一人,还有我。”
“必要时刻,还会有其他人。”
——
“师父,不好了。”
禅房内,必安毛毛躁躁冲了进去,瞬间引得“慈惠大师”一个皱眉。
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他努力压下心中不耐。
“何事?”
必安这才快速解释。
“贤王妃现在正领着人朝着咱们这边过来,应该是为了解同心蛊……”
“慈惠大师”皱眉。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同心蛊昨日才刚赐下,怎么又要来解?
康郡王夫妇是特定人选,所以在确定了他们二人为有缘人之后,关于夫妇俩的家庭背景情况也都到了“慈惠大师”手中。
他自然知道贤王妃是康郡王的母亲,康郡王妃的婆母。
见必安嘟嘟囔囔说不到重点,“慈惠大师”忍不住打断。
“出什么事了?”
“为什么要解同心蛊?”
“我不是让你去看范施主和康施主的情况吗?”
“是,弟子确实是去看范施主和康施主的情况,但今早上贤王妃突然来了客院,来找两位施主。结果……结果两位施主在……”
“他们大清早在……”
必安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出家人六根清净,对于男女之色并不了解。
他今早隐约听明白了些,只是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慈惠大师”瞬间不满,演都不演了,直接冷目凝向必安,冷斥道。
“他们究竟在干什么?”
“你说清楚!”
“这、这……”
必安急得抓耳挠腮,“就是……两人房间里传来了声音,男的、女的那种……”
“慈惠大师”:“……”
他瞬间明白过来,这两人是在做夫妻之事。
只不过是如此这般,必安居然说都说不出来,简直蠢笨至极!
他不满地皱着眉头,“继续。”
话音刚落,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儿。
等等,必安的意思是说,两人在做夫妻之事被贤王妃撞上了!
该死的!
“慈惠大师”握紧了拳头。
这个该死的范书妍,竟然如此不知廉耻。
佛门之地行男女之事,还被自家婆母撞上了,脑袋真是被驴踢了!
早知如此,当初不如找其他的有缘人。
必安没察觉到不对,还在继续讲着。
“贤王妃似乎有急事要找两位施主,先是在门外喊人,结果里面的人没动静,反而是传出了那种声音……”
说到这,声音又小了起来。
直到看到师父又黑了一度的脸,他莫名觉得害怕,才又提高音量。
“一连喊了好几次,喊不应人。贤王妃便让护卫和丫鬟强行将门破开,将两位施主拉了出来,然后康施主又把闯门的丫鬟训斥了一顿,是那丫鬟勾引他……”
后面的话“慈惠大师”已经完全听不到了。
他只知道现在情况很糟糕,他似乎知道贤王妃为什么要找他来解同心蛊了。
尤其在想到贤王妃喊人的动静那么大,周围住着的香客们必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心情就越发郁闷,忍不住打断滔滔不绝的必安,问道。
“范施主和康施主那事时,客院外除了贤王妃外还有其他人?”
必安忙不迭点头。
“有的。除了贤王妃带来的一堆人外,客院里住着的香客们大多都出来了。”
“慈惠大师”两眼瞬间一黑。
这个该千刀万剐的范书妍,真是个疯子!
怎么就能那么不知廉耻呢?
虽说康郡王性情风流,但服用了同心蛊子蛊的康郡王根本抵抗不了范书妍的“命令”,两人之间一切几乎都以范书妍为主导。
那么,想行男女之事的人不就是范书妍吗?
居然还故意挑衅?
明明听到了外面婆母的呼喊,还故意制造出男欢女爱的声音,甚至让外面香客全都听了个遍。
这简直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慈惠大师”心中郁气横生,开始恨起了范书妍,眼中闪过一抹阴郁。
随后视线便落在了不远处的瓶瓶罐罐上。
既然这范书妍如此作死,那他便成全她!
“师父!师父!”
“慈惠大师”回过神来,才听到了必安急促的喊声。
“怎么了?”
“贤王妃已经到了,刚才让弟子禀报。”
必安凑近“慈惠大师”,压低声音道。
“慈惠大师”:“……”
他捏了捏拳头,才将满腔的怒气压了下去,还得替那个贱人收拾烂摊子。
“请人进来。”
好不容易进了门,贤王妃也不拖沓,急急匆匆说明了来意。
“大师,本王妃要求只有一个,将煜儿身上的同心蛊解开。”
本还想拉扯几回的“慈惠大师”:“……”
事态发展太快,他暂时还没想好后路,便皱着眉头,一边拖拉一边思考如何做决定。
“贤王妃这是何意?那同心蛊只赠有缘人,乃是上天赐下的造化,是福泽,岂能想解开就解开?贫僧也不能乱下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