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眼看着国公府里一众人的反应,宁萱萱心中冷笑,只觉得国公府里的人,一个比一个冷漠无情。
还好她提前做了准备。
她面色戚戚,面露疯狂之色,将身旁的紫竹拉了过来。
“我不相信,怎么可能?”
她急急匆匆给紫竹把脉,似乎是想要打破抱琴的谎言。
可短短几秒,她感受到了脉间的异样。
脸上的怀疑变为了不可置信。
紫竹居然也中毒了?
这怎么可能?
但贴身丫鬟的脉象让她崩溃不已。
紫竹也跟着哭泣,想起先前主子的交代,适时哽咽着开口。
“二少夫人,会不会是其他人给我们下的毒?你能不能给自己诊脉,看看有没有问题?”
众人看笑话般看着主仆两人演戏。
姜月舒倒是淡定至极。
宁萱萱今日的表现太过平庸,她又岂会因为裴夫人的这几句话深受打击,看来她早做足了准备。
就是不知是让自己跟着中毒?
还是怀上孩子?
宁萱萱有些失魂落魄地抬手把脉,片刻后,脸上浮现出浓浓的震惊。
紫竹立马配合,“二少夫人,你怎么了?”
宁萱萱似是愣住了,她不可置信地呢喃着。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怎么会中毒呢?”
“怎么会?”
这话瞬间让冷眼瞧着这一幕的人心头颤动。
中毒?
难不成宁萱萱也中毒了?
裴衍有些不知所措地围过来,“萱萱,你怎么了,萱萱?你到底怎么了?”
裴夫人厌恶极了她这副恶心样子,连忙喊人,“来人,把宁氏先关起来,等二公子写了休书后,就将人赶走!”
真相揭露,她一点都不遮掩自己对宁萱萱的讨厌。
宁萱萱低垂着的面容下闪过一抹冷光。
今日之仇,她记下了!
“呕~呕~”
正待人来抓她时,宁萱萱适时地干呕几声,捂着胸口,看起来似乎极为难受。
裴夫人看着这一幕,目光微闪。
难不成这贱人怀孕了?
要是这样,那裴衍岂不是更不愿意放手?
老祖宗和国公爷是否会改变主意?
她下意识看过去,果然看到裴衍一脸紧张地围过去,还嚷嚷着让青松去请府医。
再一瞧老祖宗和国公爷。
国公爷面色晦暗,看不出情绪。
但老祖宗面上明显闪过一抹不忍。
该死!
裴夫人紧紧抓住袖笼中的手,面色不甘。
“够了!既然你不相信,那就让听雨轩所有丫鬟仆从全都过来,还有蒋御医,通通请来!”
她绝不相信这贱人会给自己下毒!
不过是想要装可怜,让裴衍替她求情罢了。
——
很快,听雨轩的一众人都被请了过来。
包括蒋若辰。
他此时已经恢复了原本的面容,没有多做遮掩。
姜月舒静静瞧着这一幕,招来白芷说了几句话。
她早就联系上了先前裴显院中的几个人,改装易容之后送进了琼月阁。
如今蒋若辰恢复真面貌,自然是让他们认人的时候。
“好了,听雨轩的人走在这里!宁氏,你既然要诊脉,便开始吧!”
安排好宁氏,裴夫人的视线才状似无意地看向蒋若辰,期待他能在听雨轩找到了好消息。
但他仍是面目暗含忧愁,看了一眼抱琴。
抱琴会意,立马上前,对着裴夫人附耳说了几句。
“夫人,蒋大夫已经查验过了。二少夫人的药房里,并未查到嗜睡之症的毒药,只找到了听雨轩丫鬟们身上的毒。”
顿了顿,她犹豫地看了一眼周围。
“小草身上的毒和听雨轩丫鬟们的毒是一样的。”
裴夫人一愣。
居然是一样的毒?
就是可惜,刚才小草已经被解决掉了。
“不可能!”
“不可能!”
“我们为什么都中毒了!”
台下,宁萱萱还在尽力表演。
她将听雨轩内的丫鬟们都查了一遍,发现大家都中了毒,且还是同一种毒药。
裴夫人趁机开口,“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因着受了不少打击,宁萱萱此时脸颊煞白一片,她狼狈地摇摇头。
“母亲为何如此待我?我院中丫鬟全都中毒,母亲难道不该担心我吗?为何非要如此咄咄逼人?”
裴夫人:“……”
她真是差点气笑。
死到临头,还强词夺理。
“宁萱萱,你的医术如何你心知肚明。倘若听雨轩的丫鬟不是你下的毒,试问还有谁有这个本事,能给你整个院子投毒?甚至和你有如此深仇大恨,非要害了全院的丫鬟仆从?偏偏你还完好无损?”
宁萱萱猛地抬头。
等得就是这句话。
她语气悲怆,满是不服,“母亲又如何知道,我完好无损?”
裴夫人嗤笑一声,“你会医术,自己有问题,还查不出来?再一,你那些院中丫鬟也就罢了,可你的贴身丫鬟,中了毒,一向医术高明的你居然也不知道?莫不是你故意纵容?”
宁萱萱瞬间红了眼,她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自己的盟友,在看到犹豫纠结的裴衍时,她凄然一笑。
“母亲既然觉得蒋御医医术高明,数一数二,若不如请他来为我诊脉?”
裴夫人心头一慌。
她这副表现,难不成真出事了?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让蒋御医给她看诊时,老祖宗突然发话。
“宁氏,你既然不服,那便让蒋御医看看。”
“多谢祖母。”
宁萱萱微微颔首,然后才坐下,等着蒋若辰来诊脉。
蒋若辰看着这一场闹剧,总觉得不对劲,但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能推辞。
因此往前走几步,开始诊脉。
可越诊,额间眉头越发紧蹙。
“这……”
这怎么可能呢?
宁萱萱居然也中了毒?
而且……
他沉吟片刻,感受着脉下微弱的喜脉迹象,心头又犹豫几分。
若是诊脉结果公布,阿棠指定要栽一个大跟头。
“素闻蒋御医医术高明,也不知蒋御医可否能诊出我的脉象?若是不行,待会萱萱便来自证!”
宁萱萱紧紧盯着面前的蒋若辰,目光微闪。
这次把脉足足耗费了两刻钟。
蒋若辰心间犹豫,不知道该怎么说。
裴夫人将这一幕看在眼中,袖笼中的手又捏紧几分。
他如此为难,定是宁萱萱的身体确实有异。
她垂下眼睫,心思犹疑不定。
“蒋御医,可是内子身体有异?”
周围越是安静,裴衍心头愈是慌乱。
想起自己和萱萱一路走来的情谊,他忍不住出声询问。
“蒋御医,你若是有什么发现,便说吧,也好让人分清这是非曲直!”
突然间,裴夫人开口,给了蒋若辰一个眼神。
蒋若辰立马会意,他收回手,看向众人。
“二少夫人体内确实有毒,且这毒和听雨轩的丫鬟们所中之毒并不一样。但是……先前怡和苑中毒的小草倒是和听雨轩丫鬟们所中的毒一致。”
宁萱萱目光一闪。
这个蒋御医真是滑头!
她刚才在恭房吃下的药丸并非只有一种,一种为她常备的毒药,另一种则为假孕药。
无论是哪一个被发现,她都能借此脱身。
可这蒋御医分明能诊断出自己的喜脉,偏生不说出来,岂不是白费了她的一门心思。
毕竟那颗假孕药药性特殊,能这么快让人诊断出喜脉,也是因为它药性凶险,于女子日后怀孕不利。
她岂能白白折腾这一番?
“蒋御医,只是如此吗?我刚才感觉胸闷恶心,干呕不已,诊脉时——”
“二少夫人,我还未说完。刚才替二少夫人诊脉,隐约间诊出了喜脉迹象,但是不是怀孕了我并不太确定。”
蒋若辰连忙打断,赶在宁萱萱开口前说了喜脉的事。
“喜脉?萱萱,你怀了孩子?”
裴衍立马惊喜地围过来,目光温柔地看着宁萱萱的小腹。
宁萱萱面色羞红又无措,“阿衍,你没听到蒋御医的话吗,只是疑似怀孕,并不确定。”
裴衍摸了摸她的长发,“蒋御医医术高超,既能诊断出喜脉,那就八九不离十了。”
说完,他又想起来宁萱萱身上的毒,连忙抓住蒋若辰追问。
“蒋御医,刚才你说萱萱中了毒,可否能解?”
这要是影响了孩子,那怎么办?
怡和苑中风雨欲来的气氛瞬间被裴衍惊喜又担忧的声音打破,台上的国公爷和老祖宗显然动容几分。
裴夫人心中不甘,只好转移话题。
“喜脉未定,怀孕之事暂且不急,还是府中安全为重。刚才蒋御医说,小草和听雨轩的丫鬟中了同一种毒?”
“正是。”
提起正事,一时间怀疑的目光又落在宁萱萱身上。
宁萱萱趁此机会给自己洗白,“母亲,都怪我,我最近身子确实不适,还以为是大公子丧事所致之故,没料到自己也中了毒。这才没注意到身边丫鬟们的事,都怪儿媳看顾不周。”
这一番话,有情有义,合情合理。
哪怕再怎么怪罪人,但宁萱萱中了毒是事实,再加上怀孕和丧事一出,精神不济便很好理解。
这个时候没发现院中丫鬟中毒,那便不是她医术的问题。
但整件事,又到处透着古怪。
比如,背后之人害听雨轩的人是何意?
既然每个人都遭罪了,那必然不是个人恩怨,很有可能是宁萱萱的缘故。
但既然是宁萱萱的仇敌,他手能伸那么长,又为何不干脆利落解决了宁萱萱?
即便要用药折磨院子里的人,为何毒又不一样呢?
怡和苑的小草又为何牵扯其中?
“这倒是奇了。”
裴夫人面露疑惑,“宁氏你莫不是招惹了什么人?怎么会一整个院子人都中了毒?府里一应供应都是中公统一发放,且并不是固定,总不能是中公的人出了问题?莫不是你院中有异?”
宁萱萱皇然摇头,“儿媳也不知。”
“既然如此,蒋御医正好在此,不若让他帮忙好好检查一番听雨轩?”
——
事情弄到这一步,大家心中都疑虑重重。
裴夫人的提议虽然看上去有些不近人情,但却深得人意,尤其是裴国公和老祖宗。
毕竟下毒一事兹事体大。
今日ta敢毒害一院之人,下一日或可在府中投毒。
宁萱萱心知肚明,也只好应允。
很快,一帮人重新踏足听雨轩。
蒋御医带着几位府医大夫入内检查,主子们则在院外看着。
很快,蒋御医带着人出来。
“老祖宗!国公爷!国公爷夫人!二少夫人的药房里有发现,那里有听雨轩丫鬟们体内的毒。”
众人神色又是一变,下意识看向宁萱萱。
裴夫人指着不远处的药包,怒声质问。
“这是什么?”
宁萱萱疑惑不解,上前一看,也满是惊讶。
“我不知道。我的药房里并未出现过这些。”
裴衍看她这副模样,心中一动。
“母亲,萱萱的药房在此,谁知道会不会是其他人进来,放了这药?”
宁萱萱心中也是一动,想起昨晚上的闹剧,连忙开口。
“母亲,我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昨日刘嬷嬷带人搜查过听雨轩,不是还没这药粉吗?”
昨日从听雨轩搜出寒食散的事,在裴夫人的授意下,人尽皆知。
当时并未搜出其他东西。
这会儿裴夫人自然不好抵赖。
昨日之举,怎么像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紫竹目瞪口呆地看着主子装可怜。
她是一直跟着主子的,自然是知道这药粉是主子觉得怡和苑已经搜查过了,所以重新放的。
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快就想到了应对之法。
裴夫人哑口无言,这会儿是觉得宁萱萱格外不好对付。
她只好恼羞成怒道,“既然不是你所为,那我看你这药房直接关了吧!省得给人可趁之机,不但害了听雨轩的人,还差点霍霍其他院的主子!”
宁萱萱:“……”
她本想借此诬陷裴夫人,孰料对方居然想关了药房。
想着这两日闹出来的事,她心头一个咯噔,恐怕这会儿都有此意。
既然如此,她还非要诬陷裴夫人。
她委屈低眸,“若是母亲不喜,那便把药房关了。可是母亲,药房关了,罪魁祸首没抓到,府里依旧危险。”
“我倒是奇怪,听雨轩的丫鬟们既然都中了这毒,显然这药粉放在这里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可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