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和幼年升卿一般大小的黑蛇，郁眠扭过头将脸侧过去，面上热度还没完全消去，暂时不想理这个家伙。
墨蛇脑袋上漆黑幽深的豆豆眼泛起一点光泽，在空中轻吐舌，飞快摆动两下后，摇曳着蛇尾爬上了郁眠小腿。
凉意从皮肤上擦过，郁眠脚趾轻轻扣住了鞋底，却没有阻止她的动作，稍皱眉忍耐了一下，默默等着升卿服软。
不能太惯着蛇女人，不然自己家庭地位堪忧，怎么也要让她约法三章，日后光天白日，不许胡开口…
肩头微痒划过，绕着脖颈缠了一圈之后，漆黑的小脑袋和郁眠对上了眼，微刻意的疑惑道：“眠儿不喜欢听吗？可心分明跳的很是欢喜呢。”
颈部的血管一弹一弹的，昭示着她的情绪波动，那样强烈的起伏。
郁眠闻言将脸再埋回去，喜欢自然是喜欢的，若是承认了岂不是显得她很色，可不承认的话，私底下想听岂不是没了机会…
两边思绪天人交战，最终闷闷道出一句，“喜欢的…”
“但是，这有点难为情，日后不许大白日胡言乱语。”她抬起头来，和升卿商量着，随后面上原本淡下去的颜色，又升起些许，含蓄道：“晚…晚上可以…说一点。”
她可不想日后真被同化，两人成了没脸没皮道侣二人组。
“我不是生气，我就是有点不太习惯，加上情绪有些应激，下回不许这样逗我了。”郁眠伸手将蛇夫人托起，轻轻揽在怀里。
毕竟升卿刚刚苏醒过来，自然不可能因为着点小事，就和她起没必要的争执，情绪波动一下就过去了。
她还是更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嗯…晚上便可以？”升卿化为人身，将她轻压在地面上，原本山土沙石的地面顷刻化作一方软床。
郁眠眼前光亮瞬间暗下来，她不太适应眨了眨眼，手肘顶着软被子撑起身子，却被单手压住，身上的蛇女人悠然引诱道：“眠儿，这厢天黑了，可还有想听的？”
这是她的幻境，天黑天亮，不过一念而已。
郁眠：“？”
这就给你找到bug了是吧。
“暂时没有想听的…”她喉咙滑动，这样完全黑暗静谧的环境，极易勾出人心的一些暗处，就像是一只小钩子，挠得心痒痒。
“…那你要是实在想唤，叫我一声璇玑尊者，我也是认的。”她唇角一抿，压制住下意识的上扬。
可算是实现翻身把歌唱的目标了。
“呵~”升卿轻笑了声，不知是笑她胆子太小，愿望太轻，还是笑她这昭然若揭的小心。
但妻命不可不从，她吐息轻吟，周身清浅的药香将怀里姑娘完全包裹住，语意暧昧缠绵唤道：“璇玑尊者，如今好生威风啊…”
郁眠闻言只感觉尾椎酥麻，这种带着引诱的恭维，真是…比上好的美酒还醉人，难怪升卿那么喜欢听自己唤她，夸赞她。
她舒爽得将自己缩起来，唇角扬得好比月牙弯，她眸子亮亮的，带着窃喜盯着黑暗里模糊的人影，“夫人夸得好…能否再来两句？”
“…报酬呢？”升卿指尖勾上去，划开腰带，语义不明问道。
郁眠感受着腰上一松，理智很快回归大脑，“要不还是先算了。”
“唉，为妻神魂未愈，这双修之法…”她故作为难得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修。”
郁眠闻言哪里还不知晓她的打算，如若真可以加快神魂恢复，升卿便是要缠上十年八年，她也不是不能豁出去。
“真的可以修复神魂？”她再问了一句，生怕升卿又在诓骗自己。
“眠儿如此不信任为妻么？”她浅哀轻叹，一把耷拉在郁眠身上，懒洋洋得不再举动。
“……”郁眠沉默，重要的时候，升卿就是坚实的依靠，可不重要的时候，她说的话每句都带着坑，可以将人整个栽进去。
“信还是信你的。”她无奈哄道，抬手拍了拍升卿后背，两人完全躺到了身后绵软的床铺上，这许是她幻化出来的幻境，暗无天日，居然连零星光线都透不进来。
周围暗的就像是空域，除了怀里的人和身后的依靠，其余环境好似一脚踩空，便会跌落无间地狱。
她的安全感被局限在了两人依偎的一亩三分地里，被包裹吞噬。
又莫名安心。
“升卿，你能醒来真好…”她感慨了一句，怀抱浅浅收紧，“我本来，是抱着和你一起陨落的念头来的。”
“若是此后山川河流无你，倒也不是不能活，只是天地灰蒙蒙黯淡许多。”她有些轻松的浅呼一口气，“但那样黯淡的人生，实在少了诸多趣味，快乐不起来。”
“还是你在身边比较好，混蛋也好，混话也罢，我的灵魂是始终在浮动的，有种…活着的实感。”
“我其实有点喜欢你欺负我的，能感受到明显的情绪起伏，源自于自身的情绪起伏，不再是因为话本故事所带动的。”
“蛇夫人，你真好，天下第一好。”她有些腼腆的贴在升卿耳边表白，声音不算大，却字字有力，砸在升卿耳膜上，将她砸得心花怒放。
她静静贴着，面上表情淡淡，双眸却动容得轻颤，好似月船在银河里飘荡，揉碎了满河的星光。
心头再不是满腔难消解的渴欲，那向来狂暴不安的兽欲，被安抚得彻底，一圈一圈缠在心口之上，将她紧紧自束住。
她的眠儿终于，彻底属于她，是会与她同生共死，真正生死相依的爱侣。
升卿一族多情种，若不能一心一意，最终都会走向互相吞噬的结局，但她格外幸运，找到了那个毕生所爱。
“眠儿，我不曾后悔过救你…”
她先是含蓄表达了自己的情绪，随后缓缓露出一副妖兽面容，把那些浮现过的一切恶欲剖析出来，在她耳畔低哑呢喃道：“我想过，若陨落，定不可能让你一人独活，教你有机会相识更多的友人，结交更多的亲友。”
说到此，她眼瞳里的嫉恨都要化作尖锐的针，从眸底穿透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