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化版辟易符，效果只有原来的五成左右，不过在凡间使用足矣了。”升卿觑了眼这小没良心的，看向黑灰上面的痕迹，指尖拨了拨后，轻轻抬起些许似是做了下意识探闻的动作，接着道：“这上面是妖气。”
郁眠取过那黑灰，有些惊奇摆弄，这到底怎么闻出来的？
“你的鼻子好厉害！”她毫不吝啬地夸赞，朝着升卿竖起大拇哥，自己也拿近闻了闻，只有符箓烧毁的味道和那公子哥身上的脂粉味与人的味道。
“怎么闻出来的？”
升卿轻哼一下鼻息，解释道：“升卿一族天生识九色，听七音，闻五味。”
“哎呀，这是谁家的升卿呀，真棒！”郁眠弯眸笑着夸耀一番后，转身拿着那符箓，在神不知鬼不觉中给男子塞了回去。
随后在拿着符箓那人身上留下标记，以求能够顺藤摸瓜，找到这东西的上家。
看着用完自己，敷衍夸赞一下后，转身就离去的郁眠，升卿在数年之后，终于意会到了当初眠儿骂自己“屑女人”的“屑”是什么意思……
屑眠儿…
郁眠管不得升卿在想什么，她将标记留下之后，开始在房内角落摆设引鬼阵。
这偌大的青楼，看起来光鲜亮丽，实际上指不定藏污纳垢，曾经生死过多少人。
横死之人，怨恨未消，亦或者阳寿未到，就会留残魂在原地徘徊，人多的时候大多躲藏在角落里，且身形非常黯淡。
她画了一道聚灵符，这东西可以稳固魂体，对鬼魂而言就是难以抑制渴望的大肥肉，咬上一口能续大半载光阴。
郁眠将手中黄符叠成三角，接着在空中轻挥舞，比划招灵，某种默声念诵在鬼魂耳中犹如洪钟大吕的声音。
“八方来客，听吾号令，应需应求，灵符两讫…”
那些在木板隔层间，地下阁楼里浑浑噩噩，脑子如雾气一样涣散的丝丝缕缕魂躯像是鼻涕虫一样，一点点钻出来，来到郁眠面前凝聚出人形。
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甚至要将整个地面全都铺满的幽魂，郁眠及时收了招鬼术。
郁眠：还是太高估这些人了，本以为来三五个已经是很多了……
她将三角聚灵符夹在指尖，朝着面前无数没有太多神志的残魂问道：“你们可认识那边喝酒的几人？”
面前大多是残魂因为时间磋磨，已经几乎要涣散消失，就像是不倒翁一样，你撞我，我撞你，原地左右摇摆着，甚至还有一个用力将自己撞散的。
只有其中一道勉强看得出人形的晃晃悠悠举起手来，发着一些难以听清的话语。
郁眠抬手指她，“你留下。”
剩下的残魂被她袖子一挥，全部消散。
数米开外，还在觥筹交错的几人突然感觉身子一阵阴冷传来，原本面红耳赤喝得尽兴的酒一下子清醒大半，感觉后脑勺毛毛的。
几人疑惑恍惚间，这才发现原来是窗门没有关上，更深露重，自然就冷了。
“我去！我去关窗哈哈……”其中一人站起身，晃晃悠悠走去，将窗户关上，想要在秋菊姑娘面前展示一番。
没感觉到，自己的脖颈有一道来自幽冥的吹息，将汗毛渐渐吹得立起来。
那人正是郁眠塞回符箓的那个男子。
而郁眠就在离他不到一米的距离，看着他。
自己召来的魂魄对这人有敌意，他定然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她没有升卿那么敏感能够闻到一个人身上的罪罚。
身为人，即便已经元婴了，她依旧看不透人心。
无论是强大的修士，还是脆弱的凡人，他们的心总是如同一汪深潭一般，既有至纯至真人心，又有至阴至暗人性。
她将三角符贴到那怨魂额头，随着灵力入体，她的理智被一点点拉回来，生前的模样也展露了出来。
身上带着不尽的伤疤，有鞭子抽的，油蜡滴的，牙齿撕咬的，从面颊到脖子蔓延到四肢。
她一点点恢复理智，却还是在看见那男子瞬间扑上去，想要咬死他。
可惜即便辟易符失效了，对方身上还是有阳火，难以接近。
郁眠伸手按住她肩膀，直接带到角落里，“你认识那个人？”
“认识！我就算是死了也不会忘怀！我要杀了他！”女鬼情绪十分激动，甚至因为身体一直在吸收聚灵符内的灵气，魂体一点点变得凝实，有隐隐化为厉鬼的迹象。
那略带猩红的目光甚至盯上了自己满是阳气的身躯，流露出垂涎。
见状郁眠抬手一巴掌过去，将她脑海里浮现的杀意拍散，连带着要完全凝实的魂体一通拍散。
那女鬼愣了一秒，眼里的杀气变得清澈，随后似是感受到面前之人一只手指就可以碾死自己，瞬间滑跪下来，诚惶诚恐的模样。
“小女子不知大人身份，一时失智冒犯，还请大人原谅！”
她自小打这里面长大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还是会的，面前之人绝不是普通人。
仅仅凭借刚刚那一手，再重一点，自己魂命都难保。
郁眠这才将刚刚剥离的聚灵符给她再丢回去，防止她真的消散了，“你认识刚刚那男人？”
“认识，小女子身上的伤痕便是那猪狗不如的畜生所致！本以为化作鬼魂便能够报仇，岂料到这狗贼身上居然有仙家的保命手段！”她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面目狰狞，一副又要开始发狂的模样，余光瞥见郁眠面无表情毫无动容的样子。
随即飞快冷静下来，转而化作柔婉可怜道：“还请大人怜惜奴家…”
此时郁眠在对方面前露面时，身上还是那一套原本准备逛春楼的男子装扮，加上这一身让鬼怪垂涎的阳气，被认作男子很是正常。
可惜朝郁眠抛媚眼，那和抛给阎王看没什么区别。
原本不想插手的升卿被那娇滴滴落在郁眠身上的眼神一激，忍不住现身环住郁眠腰肢，宣誓主权。
地上跪着的姑娘看着郁眠，再看着她身后雌雄莫辨的俊朗俏颜，他…他们！？
郁眠抬手拍了一下腰上的混手，“别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