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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杀青宴结束后,时铭跟着顾九京回家。

郭导是个勤俭节约的人,说白了有点子抠搜在身上,选的饭店还挺偏,来接顾九京的司机定位错了地方。

等发现的时候,两人已经在风口站了二十分钟了。

司机上班这么久从没出过这样的纰漏,在电话里吓的半死,跟顾九京通电话的时候全程都在结巴。

“司机找错路了。”顾九京也不生气,挂断电话后,转头问时铭,“往前走走好不好?”

时铭看着他,点了下头。

顾九京伸手牵过他的手,干燥宽大的掌心在夜里很温暖,也很踏实。

两人顺着大马路往前走,两边都是高大的法国梧桐,梧桐叶在秋风里跟地面发出沙沙的摩擦声,被一脚踩碎。

郭导扶着喝多的演员出来,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将那名演员塞了进去。

抬头刚好看见没走远的时铭,他大声喊道:“小时,晚上风大,冷,我给你叫个车吧!”

时铭回头,看见他,伸出左手手臂,冲着郭导摆了摆。

郭导愣了下,看着渐渐消失在路灯下的背影,呢喃道:“怎么突然乖了?都会拜拜了,跟个小孩子似的……越看越觉得他们像小两口似的,登对。”

饭店里陆续走出男男女女的演员,笑着跟郭导打招呼,依次告别,被郭导老父亲上身般叮嘱到家发消息,再摇摇晃晃上了来接自己的车,或者直接上自己提前叫好的滴滴。

等差不多所有人都走光的时候,郭导又回了包厢,确定所有人都走了没有酒鬼落下后,才开着自己的车离开。

车轮碾过地上的落叶,好几辆法拉利从身旁疾驰而过,时铭在风里抬头,忽然道:“顾九京你看见了吗?”

“市区飙车。”顾九京笑着评价,“素质堪忧,好在这段路人少,也不算太危险。”

时铭已经拿出手机,对着远去的车辆咔嚓拍了照片,说:“举报了。”

顾九京笑着看他:“看来我们小时是个正义心很强的人。”

时铭站在原地,低着头,还在拿着手机认真操作,看怎么在上面举报车辆超速还吓到行人这种恶劣的行为,对于顾九京的话没有反应,似乎没有听见。

顾九京也以为他没有听见,站在旁边安静地等。

等了小会儿,忽然注意到,自己的影子挡到了时铭的光。

于是错开一步,让头顶路灯的光落在时铭身上。

明明不需要路灯时铭也能在手机上操作,但顾九京就是觉得,被自己挡住光低头摆弄手机的时铭,似乎有点小小的可怜。

就像人家泛灵期的孩子会觉得娃娃可怜给娃娃盖小被子那样,顾九京自己都觉得自己荒唐。

“弄好了?”顾九京看见他停了,还抬头朝自己看了过来。

时铭的眸子被昏暗的暖橘色灯光照出了几分温柔,即便他脸上没太多表情,但顾九京就是莫名觉得他乖,乖的叫人心疼,又叫人心生怜爱。

“不会弄。”时铭看着他说。

顾九京没忍住笑了,单手绕到他脑后,扶着他后颈,低头吻了下他额头,说:“那就别弄了,先回家,好不好?”

时铭说:“好。”

顾九京微微怔了下。

今天的时铭似乎有些过分听话,从饭店里出来到现在,好像还没有反驳过他一句话。

他看着顾九京的眼神也很奇怪,安静得像隐匿在秋色里的枯叶蝶,温和恬淡。

很乖。

没了冷傲,也没了戾气。

“小时?”顾九京喊他。

“嗯?”时铭盯着他的眼睛看,像是在欣赏两枚颜色漂亮的玻璃珠。

“你刚刚喝酒了?”

“……”

顾九京稍稍往前凑,终于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香。

不是酒气,而是酒香,应该是某种低度数的清甜果酒。

白天拍摄结束顾九京安抚好时铭后,就任他跟着导演去参加杀青宴了,他自己则是先送了时樱去机场。

回来的时候也没有很多时间跟时铭待在一起,多数时候都是坐在角落里,默默看着时铭跟他的朋友伙伴们聊天说笑。

时铭不爱说笑,但现在也能很自然地融入进去,毕竟他真的很有接梗的天赋。

而顾九京坐在那里的作用,就是让每一次他回头的时候,都能第一时间看见有人在等他。

或许那时候顾九京就应该更加心细如发些。

这样他绝对能发现,时铭那几个小时里看他看的勤快,都没瞪过他一眼。

“小时,喝酒了?”

顾九京又问了一遍,已经能够活动的右手,轻轻捧着他的脸,神色间有些担忧。

时铭的反应很好地回应他的问题,喝了,且有极大可能醉了。

——因为时铭就着这个姿势,像是误会了什么般,仰头亲了下他的嘴唇。

顾九京这回是真的愣住了。

能让时铭这样主动且面色坦然地亲他,要不是时铭犯了些他自己不太能容忍的错误,要么是情绪非常激烈的时候。

可这两者在此刻都不成立。

“看来,小时的酒量不太好。”顾九京拇指轻抹过他红润的唇。

这两天深秋转凉,天气干燥,陈东会在时铭口袋里塞一根润唇膏时刻提醒他涂。

时铭不久前应该是刚涂过,柔软的唇部泛着唇膏的光泽,在路灯下尤为明显。

配上此刻的温顺专注的表情,总让人联想起他某些时候的样子,面红耳赤,或是迟钝失神。

“以前好像都没见你喝过酒。”

顾九京应该是接受了他醉酒的事实,也不留给他思考回答的时间,自顾自道:“原来是酒量不太好,所以才不喝么?”

这句时铭听懂了,并且给出了回应:“不,我酒量很好。”

顾九京有些惊讶,不是惊讶他酒量好,而是惊讶他这样子了还好意思说自己酒量好。

笑了笑,温柔地问:“刚刚喝了几杯?”

时铭醉归醉,却又没有断片,拧着眉心思考了几秒钟,回答道:“三杯。”

那酒量真算不上好。

“是有人灌你酒吗?”

“嗯,喻黎。”

“……”

喻黎在跟时樱一起送完恭祝时铭杀青的花束后,就提前走了,杀青宴那会儿根本就不在。

现下一口黑锅盖下来,是真的挺冤枉。

不过顾九京也忍不住好奇,时铭为什么会觉得喻黎灌他酒,顺着问道:“他为什么要灌你酒?”

时铭一本正经,非常严肃:“他想知道我的秘密。”

顾九京来了兴趣,非常配合地露出好奇的神情,问道:“你有什么秘密?”

时铭说:“我喜欢他。”

顾九京这下是真的愣住了。

————

pS:

他不是喜欢喻黎,而是依赖喻黎,一种处在绝境里近乎绝望地将全盘压在对方身上的依赖,并且固执地想要一种关系把两个人牢牢绑住。

当然,这已经是以前了,他现在醉糊涂在说胡话。

喻黎喜欢顾沉欲时铭生气嫉妒觉得受到了背叛,而这样的事放在顾九京身上,他会在深夜蜷缩在床上心痛到想死,会忍不住去想,顾九京会不会像对待自己那样对待另一个人,亲他抱他吻他跟他做最亲密的事,一边想,一边用力把嘴唇咬出血……这就是友情跟爱情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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