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锦年从季杨杨手里接过车钥匙，亲自开车在附近逛了一遍。
按照实际建成的区域，中海市的规划并不完全是粉饰政绩，起码在初期存在着做好的想法，新修的道路明显是拓宽，预留出了充足的余量，和市中心的窄路形成鲜明的对比。
可地区经济的发展，关键要看的是能不能提供足够的就业岗位，如果能迁来富士康那种超级代工厂，高新区自然能迅速繁盛起来。
只不过现实世界没有如果，中海这种没有配套上下游产业链的地方，对代工厂来说没有吸引力。
在往回赶的路上，陈锦年问道：“你爸的任期还有几年。”
“正常来讲都是五年换届，可是能干满五年的很少，经常调动更换，在同一个岗位上待两三年都算长。”
季胜利的工作地点经常更换，中海只能算是履历上的一段时间，并不会停留太长时间。
以季胜利的年纪，起码还要去两到三个地方继续工作，往上进入省里的领导班子很难，了从地级市的“二把手”升到“一把手”，还是有很大可能性的。
临门一脚摆在面前，不可能中途下场不踢了。
“调走也好，中海这地方，并不是那么好待的。”
陈锦年若有所感的说道，都说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经过他前期收集到的汇报以及今日看到的情况，只能感叹一声古人诚不我欺。
“难道你看出里头的门道了？”
“没有，不过结合我手上现有的资料，倒是能推测出部分内情。”
陈锦年又不是能掐会算的佛祖菩萨，怎么可能仅仅靠着一片荒废的开发区，算出前因后果，他能做到的仅仅是基于情况推测。
甚至他认为，不仅仅是他知道情况，其他来过中海做过实地考察的公司，或多或少的都能知道些风声，这才默契的没有任何人阿里此地开设工厂。
两人离开高新区后，直奔季家赶去。
季胜利的身份比较特殊，是中海的二把手，位置敏感。
为了防止沾惹到不必要的麻烦，陈锦年去季家拜访的时候，仅仅只是提了一包在社区超市里买的水果，其他的都没敢拿。
可即使这样，刘静在看到他登门后，依然是好一顿的埋怨。
“哎呀，锦年你自己来就行了，还买什么东西啊，杨杨，我怎么嘱咐你的，锦年买东西你为什么不拦着。”
“我在楼下看着水果都挺新鲜的，便顺手买了些。”陈锦年解释完，就丝毫不见外的将水果拎进了厨房。
天价水果超市在一线城市里很常见，像是288元一个的柚子、500元一串的葡萄、1000元一小盒的车厘子，陈锦年在逛超市的时候都遇到过。
不过在中海这种三线城市里，显然没有那么多的富人供商家霍霍，他能买到的无非是些平价的日常水果，即便是买的如此大的一堆呢，也不过是几百块钱。
“你叔叔正在泡茶呢，先去客厅坐着歇会吧，这里交给我。”
刘静接过陈锦年手里的水果，并不由分说的将他推出了厨房。
刘静和季胜利两口子都很客气，再加上季杨杨在旁边的拉扯，陈锦年被迫按在客厅的沙发上，安安稳稳的当到访的客人。
“锦年，只有你自己来的吗，我看着电视上的那些明星，每次出现都是前呼后拥的一大群人”
季胜利将泡好的茶递过来，陈锦年客气的道谢，能喝市长亲手泡的茶，那可不常有的事。
“我哪是明星啊，只有成龙周杰伦那种全民皆知的，那才是大明星，像我这种的，只要带上口罩稍微遮掩下，没多少人能认出来。”
陈锦年从来不带那么扎眼的团队，自然不会被路人认出来。
“普通人都在辛辛苦苦的工作，努力让自己的生活过得更好，哪有空闲研究娱乐圈的破事，愿意浪费时间追星的。”
“你倒是看的很开。”季胜利投来赞赏的目光，“很多人都把自己看的太高，看的太重了，尤其是年少成名的，你能保持这样的平常心，很难得。”
“我的心就那么大，只是想着挣我应得的那份钱，顺便让其他人也能多赚点。”
陈锦年可不觉的自己的成功，和自己有什么太大的关系，自然飘不起来。
“对了，大杨子，你把我的包递给我，我有些东西想给叔叔看看。”
听到陈锦年的话，季胜利和季杨杨具将目光，放到倚靠在沙发边上的商务双肩包上。
“还挺沉，你装的什么？”
季杨杨伸手一够，入手颇有些分量。
陈锦年没解释，只是将背包接过来，从里面取出一些纸质的文件递给季胜利，接着又拿出里面的笔记本电脑。
“这是——？”
季胜利拖着长腔，一时间没看懂给他的都是些哪方面的资料。
“这些都是我让公司收集的调查资料，毕竟搬迁公司如此大的事情，还是要慎重一些，里面的资料，有些是我们自己整理的，有些是从其他人手里收购的，甚至还涉及到非法取证。”
陈锦年打开电脑，里面有用隐藏摄像头拍摄的视频。
“原本这些东西，是属于我们企业内部资料，不可能对外展示，只不过——，嗯，我现在不确定，季叔叔你对中海的现状，是确实不了解，还是另有难言之隐。”
他的这句话很直白，就差明说季胜利有同流合污的可能性了。
这种可能性，陈锦年在来中海之前，还真的怀疑过，毕竟能当官当到地级市的二把手，用一句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来形容，都丝毫不为过，不可能陈锦年能知道的情况，季胜利一点风声都收不到。
来的路上，他也在想要不要把东西给对方看，直到刚刚，他才下定决心。
季胜利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是低着头不停的翻看文件。
陈锦年递过来的资料很杂，看似东一榔头西一棒头，彼此之间都不挨着，但实际上有个共性，那便是都涉及到基层的行政事业单位。
匆匆翻过后，季胜利将视线转移到陈锦年的电脑上。
“里面还有？”
“一些不太清楚的视频，如果季叔叔有兴趣的话，可以看看。”
“电脑我不太会，辛苦帮我播放一下。”
季胜利此时的情绪还能勉强控制，但随着陈锦年播放录像，蛮横的声音出现在客厅中时，季胜利的脸色是彻底维持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