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晏不知道现在的状况到底是外瑞古德还是外瑞不古德。
首先，有人救他，他很感激；
其次，是楚鹤安救的他，他很高兴；
接着，楚鹤安是敌对方，他很担忧；
最后，他跟楚鹤安两个人中必死一个。
“鹤安。”面对事实的无措和恐惧让他的声线已经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
楚鹤安蹲在窗框上微笑，说不上是哪种意义上的笑，不明的风吹得他碎发凌乱，遮住微红的眼尾。
在他听到熟悉的喊声之前，他坚信自己能够在能力的帮助下轻易通关，赢得毫无悬念。
毕竟他可是楚鹤安，各榜皆名列前茅的楚鹤安！
两人相对而望。
如果这一队里没有林嘉和宋初栀，喻晏一定会心甘情愿地为了楚鹤安赴死。
可他现在要考虑的不只是他们两个人。
现在是四条人命。
“喻晏，你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楚鹤安直播间：
[？]
[？？]
“我……”喻晏艰难地开口，明明心中有无数话要说，喉咙却被卡着，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该说什么。
我得活着？
我喜欢你？
我放弃？
楚鹤安轻嗤一声，对他感到失望，垂眼低声骂：“窝囊废。”
喻晏迈动已经站得僵硬发麻的腿，机械地推开一只只阻隔在他们中间的亡灵，晦暗湿冷的眼睛里只映出楚鹤安越来越模糊的脸庞，在他跟前伫立。
楚鹤安忍无可忍地跳下窗框，抓着他的破烂衣领强行将他摁上白墙，死死卡住他的下颌强硬地啃上他的下唇，尖牙将柔软的唇瓣撕扯得鲜血淋漓，喻晏反抗，楚鹤安就攥得更紧，几乎要将他的下颌骨捏断。
[？？？]
[？？？？]
铁锈味充斥口腔，楚鹤安刚刚强吻他已经成为板上钉钉的事实。喻晏被他啃得脑子发懵，嘴唇发麻，不可思议地盯着楚鹤安的双眼，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断线的姿态，被被他盯毛了的楚鹤安扇了一耳光才堪堪回神。
“你……？”
楚鹤安没有理睬他，能力的有效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二，提上白色重剑扛上肩膀，配合伤害加成道具将堵在这层楼道里的亡灵清了个干净，招手叫喻晏赶紧滚过来。
喻晏不声不响地跟上去，才发觉在他跟楚鹤安拉拉扯扯的时间里，6楼的战斗已经演变到紧张的局势。七窍流血的宋初栀跪在血泊里，挺直脊背吹奏攻击力极强的旋律，鲜红的血液从眼眶溢出，从耳孔中渗出的血液一路淌进脖子，血珠顺着笛管指尖滴落，雪白的丝绸睡衣被染尽鲜血。
“宋初栀！停下！停下！！”
喻晏被从楼下往上涌的亡灵缠了个死，寸步难移，只能徒劳地喊话。
宋初栀坚毅的目光移到那边，笛子始终没从唇边移开，只微微摇头，笛声更加凄冽，黑气自七窍和笛孔散出，血红泪珠牵着线滚落，亡灵在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被特殊音律撕裂、爆炸。
“啪、嗒——”她终于还是握不住了。
玉笛从指尖滑落，落在地上滚出一条条殷红血迹，宋初栀挺直的脊背向后倒去，靠在白墙边淡淡微笑，嘴唇微张，是还没来得及交代出去的遗嘱。
哨声、更多更密集刺耳的哨声召来了更多的恶灵，相较于之前那一批，这一批的体格更加健硕，已经完全是全怪物的形态。
脚下地板剧烈晃动，整栋楼层都在大幅度摇晃……一切的来源是——
“你做什么……你做什么！楚鹤安！你刚刚已经用过一次时钟了！！还是这么大规模的！你他妈疯了给我他妈住手——！”
巨大的金钟钻破水泥升起，现出的不再是曾经的虚影，而是实打实的本体，楚鹤安脚下位处12点正中心。
房顶天花板崩裂，整栋大楼被劈成两半，金钟载着他继续升起。
明明他们隔了几十米远，喻晏还是能听清楚他的声音。
“我这个人，就喜欢争强好胜……就好面子。喻晏，你生在我前头，我死在你前头，算不算扳回一局。”
“放屁放屁放屁放屁！”
“其实吧……我暗恋你好几天了。希望你能把用在谢祁身上的长情，也分给我一份。”
“我他妈不听，你他妈立刻马上给我终止给我他妈下来！楚鹤安！”
“第一次弯，没经验，有点迟钝，前几天才反应过来。”
[……男铜…………]
[大袜子这还是中文吗？]
“铛——！”
“楚鹤安！”
“铛———！”
“你他妈给我下来！谁准你站那么高！我准了吗！”
“铛————！”那个站在金钟顶端的渺小人影被刺眼的金光吞没，喻晏被这光照得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刺痛，一行行不受控制的泪陆陆续续往下流，世界陷入从未有过的寂静，只剩他断断续续的哽咽。
“警告！警告！009区已崩溃！该子副本即将关闭，请玩家迅速进入空间隧道逃生，空间隧道将于3分钟后关闭，关闭后永不重启！”
“警告！警告……”
……
“楚鹤安！林嘉！”
跪在废墟中用一双血淋淋的手胡乱地挖掘，四周围满看一动不动、看他笑话的恶灵，天上、地下，它们全部都受到楚鹤安能力的影响，没有任何一只恶灵被遗漏。
“老大！！咳咳咳咳咳……老大我接到楚哥尸体啦！还有初栀姐的笛子跟两个活人！咳咳咳咳咳呛死我了！”林嘉的声音从远方传了过来。
＊
“呜呜呜那居然就是楚鹤安，太牛逼了吓死我了还以为死定了，谢谢大侠救命之恩！谢谢谢谢！”
“谢谢谢谢谢谢谢谢！”
这哥俩给林嘉和喻晏磕头磕得头都快破了，怎么扶都扶不起来，喻晏嫌烦，背着楚鹤安在空间隧道中快步行走，把他们甩到老后头。
〖回忆：
喻晏坐到他床边，看他拿出来一个黑色的圆石头，放在手心递过来。
“？”
“史诗级别道具，复活2小时内正常死亡的玩家，赏你了。”〗
多亏有这道具。
“楚鹤安，你要是今天醒了，我们就谈恋爱吧。”
他余光看见搭在自己胸前的两只手指蜷了一下，然后提起来，环住了他的脖子。
“你早就知道，我会用道具复活你。”喻晏突然说。
“是啊，看来我之前确实没白疼你嘛，”楚鹤安心情大好，把他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捣腾成鸡窝，“你刚说的我可都听见啰。”
“嗯。”
“喻狗，你‘嗯’是什么意思？”
“别乱蹬，一会儿给你扔下去自己走。”喻晏声音低沉：“为什么要捣毁那个子副本，里面藏了什么？”
楚鹤安看了他一眼。
“记得第一个副本里的学生吗，这个子副本也是校园。正常情况下不会出现两个相似度高的副本，我们刚待的地方很有可能是为第一副本提供资源的工厂。”
喻晏：“我看见边陌了。”
“是的，在这里培养完成后，他会被输送到第一副本。哨声相当于强化了n倍的下课铃，我们得庆幸我们遇上的那一波是第一批，攻击力和智商都很弱。”
喻晏：“所以，当初通过期末测试后的那群学生……”
“也许是挑选出来的优良母体，又或者是负责训练恶灵的老师，反正是对制造下一批怪物有利的。话又说回来，他们开放五星难度的子副本，就是为了让我们免费给他们当陪练，能被选进来的都不是些简单角色。赢了的可以成功离开，输了就只能成为他们的标本或养分。”
喻晏蹙眉：“那宋初栀……林嘉当时只捡到了她的笛子，没有看见她的尸体。其实从进入副本开始，我就发现她很不对劲，像是能力过度使用后的虚弱。”
“异化了。可惜，她多半回不来了，多坚强聪明的一个女孩儿。唉……回头怎么跟竹喧他们交代是个问题。”
喻晏：“见到面再说吧，说实话我挺担心他的异化进度，希望别再见就成真敌人了。”
“喻晏，你刚刚哭没。”
“老子哭个屁，吓都快被你吓死了。下次再把你那破钟搞出来我跟你一块儿去死。”
楚鹤安闷笑一声，“好啊，看你敢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
时空隧道的出口是识别制的，自动连接到了喻晏的房间。由于楚鹤安被他背着不是单独走的，所以没识别他的房间。
楚鹤安看着皱巴巴的床单咂舌：“咦，狗窝。放我……”
他被喻晏甩到床上，肩膀被用力攥紧，喻晏那张包含了太多情绪的被脸放大在眼前。
“知不知道你把老子吓得……就算我手里有道具你也不能这么胡来！”
楚鹤安身上发力，握紧他的胳膊将他压进被褥里，骑在他小腹上勾唇笑。
“你是兔子吗，眼睛那么红。”
“是你爹！”
他俯下身，双手撑在喻晏耳边，注视着那双眼睛认真问：“喻狗，考不考虑要个男朋友。”
“太叛逆的不要。”喻晏扬眉。
楚鹤安弹他一脑瓜崩，无趣地坐起来：“没有，爱要不要。”
“男朋友别溜啊。”喻晏赶忙给他揪回来，手上用的力气稍微重了一点儿，径直将楚鹤安的衬衫扣子崩开几颗，露出昨晚抢床互殴时留下的清晰齿痕。
楚鹤安默默将两片布料合拢，抬眼道：“……你就这么饥渴，现在是大白天，任务还没做完。”
喻晏尬得脸颊上窜出一抹红：“……你他妈听我解释，这是意外！刚……”
楚鹤安扣着他的脑袋吻过来，含过那一瓣被自己咬肿的唇瓣，捏着下巴掰开他的嘴吻进去，高超的吻技让在这之前从没跟人亲过嘴的喻晏呆得跟块石头一样，呼吸全部紊乱。
楚鹤安停下来，托着他的脸笑着问：“你不会没接过吻吧，舌头都不会动一下？”
喻晏有些难堪地往旁边挪了一截，眼睛盯着桌子说话：“我能跟谁亲，再说这事儿又不是天生就会。”
楚鹤安眸光轻闪，胳膊搭上他的肩把他勾过来，吊儿郎当笑道：“哎，你的初吻是不是给我了？”